燕缈阁有些烦躁,这个祭坛世界给的信息太少,像一个布满危机和陷阱的空壳,偏生他又在这个空壳内部,难以窥得全貌。
在听了无数诸如“抱歉,这个不能说”的回答之后,燕缈阁最后在教堂里环视一圈,确定没有漏掉的NPC,便打算离开了。
那接下来该去哪?
燕缈阁抬头看着纹章周围那些暗藏杀机的玫瑰,思考起一个之前从没想过的问题。
“玫瑰小姐”不喜欢在小房间里过夜,把玫瑰移出房间便一夜无事;“玫瑰小姐”不想和残渣剩菜一起被倒到垃圾桶里,带走玫瑰便安然无恙;被“玫瑰小姐”杀害的人的尸体又会出现在玫瑰田里······
于是他下意识便认为纸条上说的这个“玫瑰小姐”就是指玫瑰。
“玫瑰小姐很尊贵”······
现在看来,这个“玫瑰小姐”会不会另有隐喻?
他想起昨天在玫瑰花田里看到的花农,熟悉玫瑰的人,是否也熟悉“玫瑰小姐”?
燕缈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还充足,他决定再去外面的花田看看。
随便在教堂内找了个仆役带路,燕缈阁边走,边继续打量这座城堡的内部。
脚下的羊毛地毯绵软,走起来十分舒适。
为了防备仆役恶意绕路,这次燕缈阁也照例让他对着玫瑰发誓。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让仆役发完誓之后燕缈阁总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快速回忆之前的所作所为,突然惊觉!
玫瑰小姐很尊贵······那他这样三番两次的让玫瑰小姐做受誓人,会不会也······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燕缈阁正焦头烂额的思考要怎么补救,突然脚底的地板连着地毯毫无征兆地翻转,齿轮机关运作的“咔咔——”声响起,燕缈阁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径直落入了地板下的空间。
完成一百八十度翻转的地板在他头顶合拢,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不见。
坠落的失重感传来,燕缈阁四肢徒劳地在空中挥舞着,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缓解下落的冲势。
手能够触到周围的石壁,但那过于光滑根本无处着力。
危急之中,燕缈阁的手部开始变化,灰黑锋利的指甲长出,迅速变形成爪的形态。
钩状的爪尖硬度惊人,竟直接切入了坚硬的石壁之中,向下带出一道极长的裂痕。
坠落速度瞬间减缓,燕缈阁顾不上手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赶忙借力翻转身体,两只手都深深没入石壁之中。
下落终是被他的自残式发挥中止了。
石缝边缘粗粝,被磨得血淋淋的腕口慢慢长出灰色鳞片,燕缈阁将手卡死在石壁上,为自己争得一分喘息的余地。
燕缈阁就这样挂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头泛起一股腥燥的铁锈味。
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着,燕缈阁缓过一口气,艰难地扭头看向通道下方的空间。
可惜没有亮光,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完全无法判断这个通道的剩余长度,也不知道下方有没有什么要命的机关在等着他。
连下方有没有出口都不好说。
燕缈阁苦笑一声,他是不会死,可要是一直困在这里,怕是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燕缈阁的衣服口袋里传来些许动静,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东西攀着他的外套爬了上来,凑到他颈上。
然后,柔和的光芒在眼前释放开来,燕缈阁顿时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面前那朵发光的玫瑰。
“白魇?你······”居然还会发光啊?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想法,燕缈阁意识到不对之后赶忙住嘴,心中无语,正常人会先想这个吗?
无暇和白魇交流,并且燕缈阁怀疑他这个形态恐怕没有语言功能,于是抓紧时间打量起四周来。
就事论事,这光芒绝对说不上明亮,堪堪能够照亮身周半米,但燕缈阁凝视了一会身下的深渊,又抬头看了看。
是向下,还是向上?
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在墙上用力一撑,拔出一只手来,顾不上皮开肉绽的剧痛,又使劲将它插入上方的岩壁。
就这样两只手交替着,带动身体慢慢往上爬。
这实在没什么好犹豫的,与其去赌一条看不清的未知道路,他更愿意去走已经排除过危险的回头路。
最大的阻碍不过那块厚实的活动地板。
实在用不上劲,就把手拔出来等它恢复一阵,觉得差不多了又继续。
柔光照亮的,是一条沾满血迹的石隙,以及······连身体主人都未曾察觉的,自胸口往下变得半透明的躯体。
在这个过程中,燕缈阁手上的角质层与鳞甲在反复的磨损、再生的循环里逐渐加厚,灰麟也逐渐覆盖了整条小臂。
肌肉似乎也得到了强化,他攀爬的速度开始加快,不知过去多久,头顶只剩一块带着齿轮机关的青灰石砖。
燕缈阁眯着眼观察了一会那些机关,心中不耐,干脆一伸手将机关破坏,一阵令人牙酸的锐响过后,机关背后的石砖完整暴露出来。
燕缈阁用利爪嵌入石砖一端,发出金石摩擦的声响,他用力向下一拽,活动地板倾斜,明亮的光线投了下来。
适应黑暗的眼睛乍一见光,不受控地涌出些泪水,燕缈阁艰难地爬出地下通道,整个人脱力的靠在墙边,抬手用袖子擦干眼眶里的泪水。
他的用力过度的双手发着抖,伤痕累累,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长出崭新的鳞片。
不一会,那双异化的手便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了,只有沾染血迹的鳞片可以窥见一点曾经的惨烈。
燕缈阁抬起手,钩状的爪尖隐隐透出金属光泽,灰色的鳞片蔓延到手肘,又比以前不知道厚实了多少,层叠的灰色鳞片竟是有了山石叠嶂之感。
异化的爪不再是人类的构造,骨骼走势倒是让燕缈阁想起了某些早已灭绝的地球霸主。
他心念一动,灰色的鳞片便一点点变得透明、逐渐消散,随着骨骼噼啪作响,双手逐渐恢复成人类的样子。
心中又是一动,异化特征再次浮现出来。
就这样来回切换着玩了几次,燕缈阁放下手,将包里的玫瑰摸出来,低低唤了声:“白魇?”
玫瑰上长出的荆棘还在,但不再发光,燕缈阁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燕缈阁将花放回去,拿出先前要来的怀表,果然看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时间。
十一点三一分。
不能再耽搁,燕缈阁环视周围,先前给他领路的仆役早就离开,这条走廊里一个侍从都没有。
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燕缈阁突然发现那块损坏的活动地板与地毯的夹层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一扯,果不其然,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被他扯出来。
玫瑰小姐很尊贵
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让她做受誓人她会不开心
之前她原谅了你
但这次不会
燕缈阁在心里“呵”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快速通过了这条走廊。
没走多久便看到了几个推着车的侍从,车上装满了修剪好的玫瑰,他们正在把花瓶里枯萎的玫瑰替换掉。
燕缈阁走过去,开口要让他们带他回房间。
没想到那几个侍从一见到燕缈阁便抖了一下,受了很大惊吓似的,嘴上答应的声音都打着颤。
燕缈阁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问,这个世界的NPC一直都这样一惊一乍的,他现在重要的是赶紧回到房间。
这次燕缈阁掏出衣服口袋里那朵变异的玫瑰花,让他们对着它发誓。
不能用玫瑰小姐,那玫瑰先生总没问题。
但安全起见,接下来的路燕缈阁一直贴着墙走,万一又有下落陷阱他也能及时抓住墙壁,不至于重蹈覆辙。
最终,在他的催促和恐吓之下,几个侍从赶在死线时间之前将他送到了房间,刚好在门口和专门负责燕缈阁的两个侍从撞上。
那两个侍从依旧是一脸标准得体的微笑,说:“真巧啊,先生。”
巧个屁!燕缈阁看着他们,面上扯出一个冷笑。
午餐时贵族们又少了人,现在所有宾客加上他只剩五个了。
燕缈阁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慢悠悠地叉起一块熏肉塞进嘴里。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今天上午耗费了大量体力,他却只是累,意外的没什么食欲。
————
吃完饭回房间,燕缈阁和侍从说他今天不去午茶会,叫他们不用来接。
既然昨天晚上的危机是在午餐会时亲手制造的,那如果他压根没有参加那个缝娃娃的活动,晚上还会有危险么?
燕缈阁想着,顺手把房间门关上。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白魇。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白魇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房间里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另一个人一样。
他真的存在过吗?不知为何,燕缈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荒谬的想法。
走到沙发边坐下,燕缈阁实在疲惫,恍惚的盯着空中一点。
好一会,他抬手,摸到了耳边的耳坠,又从口袋里拿出那朵变异的玫瑰。
是真的······燕缈阁嘴角慢慢勾出一个微笑,从那漆黑的通道里爬出来之后就一直强打着的精神散开来,就这样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有人猜到纸条的真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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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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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玫瑰庄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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