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擒获的小黑煤球还在桌边摆放着,瓦伦顺手带上,拐进楼梯,一步跨过三个台阶,来到邹之懿房门前。他闭眼感受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感受到它们渐渐从空气中抽离、回收,透过门缝,回到房间。
他敲了敲,“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邹之懿披了床毯子,艰难下床。一离开被子,冷气近身,身体瑟缩,她打了个喷嚏。
“谁呀?”鼻子像是被堵住一般,鼻音有点重。
她穿好拖鞋要去开门,房门打开,却空无一人。
是谁在恶作剧。
“哪个小混蛋?”邹之懿抹了把鼻子。
没有人回应,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中文,于是又用德语把话重复了一遍。
邹之懿等不到混蛋出来认错,自己就先冻得受不住了。门再次阖上,刚钻进被窝暖和过来,门又被敲响,这次不是混蛋,是菲佣。
对方送来一杯热啤酒,连带着那个墨绿色零食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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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之懿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还好她出国前,提前从国内准备了一些感冒药。海关查的严,对于某些药品限成分、限剂量,限包装。医药箱内数量极少,她吃一点少一点。
七点十五下楼,瓦伦先生照旧已经在他的位置上坐好。邹之懿落座,看到自己吃饭的位置有一杯热啤酒,里面加了蜂蜜、肉桂、啤酒花。
菲佣昨晚好像也送了一杯过来,只不过她没喝。
“这是……?我们大清早起来就喝啤酒吗?”中国胃受不了这个。
菲佣说:“Stella小姐,这是发汗神器。生病后喝了这个出出汗就好了。”
“真的吗?”她头一次听说。
瓦伦敲桌吸引注意力:“快喝。”
“哦哦。”
邹之懿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喝了它有没有效,反正她全喝了。果真酒劲儿上头,逼出一身汗。
早饭吃得晕乎乎的,万幸没一头栽到盘子里。
心情变好后,令人愉悦的甜香气息又再次布满主楼。
瓦伦赶在十二点半管家敲钟前抵达庄园,又闻到熟悉的味道。
“Stella,下午你去上课吗?”
“去。”
“好的,我们一起。”
Stella却出乎意料地婉拒邀请,“我有约了。”
四兄弟均不约而同看向她,在四双灰绿色眼睛的注视下,她极具压力地把话说完:“和朋友约了时间……”
“Ok,那晚上还回来上自习吗?”
“回来。”
“好。”对方不甚在意,继续吃饭。
邹之懿回三楼拿上书包,瓦伦先生就坐在客厅沙发处理工作,桌前放着一杯啤酒,好似还在冒热气。邹之懿听见他咳嗽一声。
难道说瓦伦先生也感冒了?
没由来心情极好,那她可要离他远一点呢,她感冒刚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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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多的时间,邹之懿已经确定好这学期要学的课程,大概五门课,有机器学习基础,计算机视觉,机器人学导论,控制自主系统,图像理解Lab。除此之外还有线上Bridge Course。
有些课听着就觉得很难,邹之懿其实觉得还好。她本就是理科生,在全国前几的大学连续四年绩点排名第一,学习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呆头鹅不呆,还是一只相当聪明的鹅。
只可惜邹之懿的外表平平无奇,黑框眼镜,及肩披发,素面朝天,衣服鞋子半旧不新,也并不怎么打扮自己。不过能看得出来她的物品质感不错,且都是经典款。
她不是不爱打扮,只是无法做到为了美丽而早起半个小时化妆。
在国内上学的时候,她最敬佩的就是化着精致全妆的早八人。
课程里有两节早八,七点半吃饭来不及赶车去学校,她以此为由和管家请假,已经获得批准。邹之懿每天早上经过餐厅时,都能看到瓦伦先生提前来到餐桌前等待开饭。她只会礼貌一笑,因为不用一起吃早饭、不用和瓦伦先生说话而感到开心。
鲁西西和邹之懿选了同样的课程,上完课出来还有些时间,她们打算在学校咖啡厅自习一会儿。
鲁西西点了一杯半糖拿铁,“你要点杯什么吗?”
“我不点了,这个点喝了咖啡我晚上睡不着觉。”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对方道:“课余时间你要去找兼职不?听说德国人工费很贵,一个小时的兼职费用要是拿来买菜做饭的话,可以吃一个礼拜。”
邹之懿:“我怕是只有白天才能去,晚上有别的事情。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兼职。”
晚上要陪阿尔滕堡家的四兄妹学习、答疑解惑,这部分时间是不可以拿去做别的事情的。
“那你再找找看有没有更合适的,我这边也帮你留意着点。”鲁西西吐槽:“这些课可真难,捡个笔的功夫就听不懂了。我每次学完都觉得云里雾里的。而且两周时间内完成一份大作业,我的天呐,要命了。”
邹之懿安慰:“一切才刚开始嘛,就跟小狗啃骨头的似的,骨头再硬,啃不动还能磨牙呢。”总会有收获的。
“哈哈哈哈笑死啦,你这个比喻……”
不光鲁西西觉得课程难,邹之懿也学的有些吃力。
课前学一遍,课上学一遍,课后再学一遍,其实是相当于学了三遍。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觉得自己差不多学懂了。可见德国的课程难度确实大。
有难度是常态。
德国大学普遍宽进严出。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需要学第四遍,教是最好的学。
感受到课程难度的人不止鲁西西邹之懿两个,还有阿尔滕堡庄园里的瓦伦先生。
别看他们同一个专业,其实并不容易在校园里遇见。
瓦伦有瓦伦的去处,Stella有Stella的去处。
现实里,猫和老鼠并不能够经常碰面。
自习室。
眼镜在鼻梁压了一天,邹之懿换了隐形眼镜戴。头发也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后,露出一张白净的圆脸。
她的侧颜算是中国人里的佼佼者,鼻子、唇瓣、下颌完美地呈现在一条直线上,尤其是那小翘鼻,见过的人都说好看。
唇瓣只涂了一层唇膏,是淡淡的粉色。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浓郁刺鼻的香水,给人感觉很清爽很干净。至少瓦伦是这么觉得的。
卢西娅移过自己正在学的中文课程,“Stella,这个字怎么念?”
邹之懿用中文说:“爱。”她又用德语解释:“就是喜欢的意思。”
“这个字好难写。”
邹之懿把自己名字里的“懿”写给她看,“还有比它更难写的字呢。如果把‘懿’拆分一下,就是壹、次、心,既然组合起来不好记,那你就组合记忆。‘爱’也是同样的……这样记会好记一些。”
“好吧。”
卢西娅年纪最小,也最好学。一天三个小时自习时间,她能保证时间利用率百分之九十以上。邹之懿也能做到。她属于是那种不能让自己闲下来的人,如果有大量空余时间而什么都不做的话,她会感到焦虑,为浪费时间而感到羞耻。
瓦伦推过电脑,“Stella,这部分我没来得及听,你方便给我讲一下吗?”
邹之懿扫了一眼Macbook,问题不大,“我可以用英语给您讲吗?”
瓦伦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德语不太好。”
自习室的圆桌可以随意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瓦伦貌似一次都没有和邹之懿挨着坐过,眼下他想请教知识都不方便。
他这个时候很好说话,“当然,我们去那边单独讲吧。”
“额……好。”
邹之懿用着瓦伦的圆珠笔,在瓦伦的线圈本上写字。
在瓦伦手中只能露出一小截笔帽的圆珠笔,到了邹之懿手中却还能剩下一大截。
深受衡水体的影响,她到现在为止,写英文还是只会写矮胖圆。小小的拳头在本子上簌簌移动,留下一行可爱的字迹,无比赏心悦目。
瓦伦的注意力不经意间从代码转移到欣赏起这些可爱的字迹。
Stella讲话像催眠,他有点困了。
手撑着侧额,眉眼微垂。
邹之懿只顾着低头在纸上kuku写,嘴巴kuku讲,不敢抬起头观察瓦伦先生是否有听懂。
他气场太强大,即便只是讲个题,也让人觉得紧张。况且,她觉得有道视线落在了手背。
被人这样盯着看,手自己就先害羞了起来,邹之懿最后写完几个字,赶忙移走,藏在衣袖中,露出整整一张的笔记,“就是这样,您听懂了吗?”
瓦伦低垂着眉眼,睫毛粗长且浓密,尾端微翘,鼻梁自带高光,在脸颊上打下一层阴影,皮肤在暖光下呈现出暖白色。
像一幅美人画。
邹之懿赶紧别开眼睛。
瓦伦先生这么聪明,她讲一遍应该就可以了吧?
然而对方说:“没有。”
“那我再给您讲……”
“我有点困。”他抬眼,平和地看向邹之懿的侧脸。
对方没看他,在硬着头皮抠手。抠得皮肤都红了。
还问:“是我把您讲困了吗?”
瓦伦从她手里抽走圆珠笔,那上面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转而被一层更热的体温覆盖。他顺着本子上整齐有序的笔记看下来,在某一个位置短暂停留,继而继续向下看,看到最后,“这里我懂了,Stella,你继续讲吧。”
瓦伦把圆珠笔还给她。
邹之懿点点头。
难怪不怎么见瓦伦先生穿厚衣服。原来他是一个自动加热器。笔到他手里之后,变烫了。
下午上课的内容已经全部给他讲完,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下,这一个半小时比上课还累。
她看了眼时间,刚好十点半。
下班!
空气中的甜香气息又浓郁了几分。
触手尾巴尖尖想要出来狂吸一口,却被瓦伦用意念强行摁下去。
在阿尔滕堡家族中,触手并不单单只是异能的体现,它代表天性。
天性如何,触手便会如何。
天性想要做什么,触手就会去做什么。
但还好人有意识,能压制天性。
瓦伦的视线随着邹之懿起身而上移,始终落在她的侧脸,赶在她转身离开前把人叫住,道:“Stella,要不要做我的私人家教老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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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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