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让皇兄好好活下去,就势必要找到一个能治愈他的神医。
可……
宋长歌自嘲地笑了笑。
如今她自己都身陷这深宫之中,连出宫的机会都是少得可怜,又怎么为皇兄找到神医。
况且徐家的舅舅们也找了这么多年,不还是没找到么。
只有尽快脱离深宫,才能为皇兄多尽一份力。
她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余光却瞥向了梳妆台旁的一本册子上。
那册子是年前母后给她的驸马候选名册,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翻开了。
看着这一本册子,宋长歌下意识地便想起了裴怀之。
这段日子她虽被禁足,但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她的消息都还是灵通的。
裴怀之前不久才处理了一桩拖延了多年的冤案,为前户部侍郎姚家申了冤。
不得不承认,从她重生起到现在,裴怀之的所作所为皆是为国为民,忠于皇室的。
更别提他的腿似乎就是为了救太子才落下了残疾。
想至此,宋长歌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
先前与裴怀之说了那么多突兀的请求,如今想来的确是她欠缺考虑。
既然她打定了主意要让裴怀之做自己的驸马,那就只能从别处下手。
刚好,她也能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驸马人选。
“公主?”翠竹抬手在宋长歌眼前挥了挥,声音中满是不解。
宋长歌回过神来,冲翠竹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弯起,示意她自己没事:“我没事,走吧。”
翠竹扶着宋长歌起身,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今日东宫上下张灯结彩,来往的下人宾客面上都是喜笑颜开。
太子过生辰,徐皇后做主赏了下边的不少银子。
宋长歌到时,徐家的人已经在长廊下与好友寒暄。
“荣阳公主到!”东宫迎门的太监见着宋长歌,当即就是高呼一声。
花厅外,众人在这小太监的这一声后纷纷向宋长歌看来,规规矩矩地冲宋长歌行礼。
宋长歌端起适宜的笑,对着那些个夫人小姐颔首示意,目光在四周扫视着,很快就找到了徐沅清的位置所在,抬步走到了徐沅清的身边。
“大表姐。”她笑吟吟地轻拍了拍徐沅清的肩膀,见其没有反应,便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嘴里还嘟囔着,“表姐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入眼的,是凉亭中太子温润如玉的笑颜,与他身边坐着轮椅、背对着众人的男人。
太子体弱,幼时鲜少有玩伴。
打宋长歌记事起,每次去东宫玩都能瞧见徐沅清的身影。
所以太子与徐沅清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是两情相悦,宋长歌倒是很乐意见着徐沅清做自己的嫂子的。
只是……
宋长歌又看向一旁与太子说话的男人——那人虽背对着她们,看不清面容,可直觉告诉她,这人就是裴怀之。
徐沅清如今看着的,到底是太子,还是裴怀之?
“公主,怎么了?”徐沅清像是才反应过来宋长歌在自己身边,收回视线时显然是吓了一跳,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方扬起笑来,“您这悄无声息的,倒是把臣女吓一跳。”
宋长歌亦收回视线,勉强地扯了扯笑容,又指了指凉亭处的两个男人,刻意调侃道:“大表姐看谁看得这么出神?让我猜猜是我皇兄还是……”
“公主莫要瞎说,臣女哪有看谁——”一听到太子的称谓,徐沅清便是一副羞涩模样,赶忙捂住了宋长歌的嘴巴。
宋长歌当即就扬起了笑容。
她从未见向来淑良知礼的徐沅清露出这样的表情。
毫无疑问,徐沅清喜欢太子。
“长歌。”两人正拌着嘴,身边便响起了一声含笑的呼唤。
徐沅清扭头看去,当即收了笑,抿唇低下头,小声唤了句:“殿……殿下……”
宋长歌亦循声看去——太子不知何时竟走到了她们身边,而裴怀之则停留在了凉亭那儿,冷着眸子看着他们这头。
“皇兄。”宋长歌嘴角一咧,假装并没有看见裴怀之,笑吟吟地拉住太子的衣袖,“生辰快乐!”
“多谢。”太子亦笑着轻抚宋长歌的脑袋,又冲徐沅清点了点头,展露一个笑颜。
徐沅清脸上逐渐泛起了红晕,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抿起一个弧度。
“皇兄过了今年的生辰,便要满二十一了,可有心许的姑娘?长歌盼嫂子可盼了好久!”宋长歌瞄了一眼徐沅清,故意使坏,两眼笑眯眯地看向太子。
徐沅清听着宋长歌的问话,心底羞得不行,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但还是竖起耳朵,期待着太子的回答。
太子看着宋长歌,捏了捏她的鼻子,失笑着摇摇头:“母后催孤便算了,你也要催孤。”
“有没有,有没有嘛——”宋长歌不停地摇着太子的衣袖。
太子无奈地再次摇头:“没有。”
宋长歌感觉到身边的徐沅清在太子回答后浑身打了个颤,心底顿时感觉有些抱歉。
“倒是你,孤可是听说母后连驸马的名册都给你拿过去好久了,怎么现在都还没定下来?”太子轻轻戳了戳宋长歌的脑袋,“你今年便要及笄了,可得快些为自己打算了。”
宋长歌抿唇,余光不自觉地瞥向不远处的裴怀之,垂下脑袋闷闷地点了点头:“知道啦。”
入席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太子便不再纠结于宋长歌的婚事,只对着徐沅清微笑着点头示意,随后又向裴怀之走去。
席间,宾客觥筹交错,喧嚣声中,恭维话是一套接着一套。
宋长歌觉得烦闷无趣,便让翠竹与今日受徐皇后所托,替太子打点生辰的徐大夫人打了一声招呼,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花厅。
坐在东宫的凉亭中,宋长歌轻轻揉着太阳穴,眉心微拧,整个人瞧上去很不舒服般。
“公主,您怎么了?”殷勤的男声自宋长歌耳畔响起,“可是身子不适?”
宋长歌转头看去——说话的男人是吏部左侍郎家中的二公子,平日里身边佳人无数,对女人更是眼高于顶,此时觍着脸凑上来恭维的模样看着着实叫人觉得好笑。
她朝那姜二公子莞尔,摇了摇头:“我没事,今儿是我皇兄的生辰,姜二公子当该在前厅才是,怎么就来了这花园?”
“择安是觉得宴席上有些闷热,出来透口气罢了,不想公主居然也在此处,当真是缘分。”姜二公子见宋长歌同自己说话,欣喜不已,行动上更加殷勤起来。
宋长歌恹恹地摆了摆手,正想着该怎么打发了这位姜二公子,余光却扫到了不远处假山边上的一个熟悉的人影,瞳孔微睁——
男人一袭天青色衣袍,墨发由一顶银冠束起,此时正一顺不顺地看着他们这边。
是裴怀之。
像是注意到了宋长歌的目光,裴怀之转动了轮椅,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逐渐消失在宋长歌的视线中。
“公主?公主?”一旁的姜二公子还在絮絮叨叨不停地说着好话,但皆未得到宋长歌的回应,见宋长歌盯着一处地方看,也转了目光看向那处。
只是等姜二公子挪去目光时,裴怀之已经进了月亮小门,再瞧不见人影。
“姜二公子,我记起还有些事,先失陪了。”宋长歌目光死死锁定在裴怀之离开的方向,勉强敷衍了姜二公子几句便起身,大步朝着那月亮小门走去。
许是裴怀之刻意为之,宋长歌总觉得每当她要跟丢裴怀之时,那个男人的踪迹总会在某个显眼的地方再次出现,吸引她再次跟上。
几步一绕,几步一拐。
宋长歌看着周围的莲花池,蹙起眉。
东宫不小,她也不是日日来,一时半会也记不清这莲花池是在东宫的哪里。
她心底总觉得奇怪,正要转身离开,耳边便响起了裴怀之的声音——
“公主可是有事?”
宋长歌被裴怀之的这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过身去,脚下却猛地一个打滑。
她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不想还是连人带着那个东西一起落入了池水之中。
男人似是没有料到宋长歌会突然抓着自己,一时之间也被抓下了轮椅。
“扑通——”
“扑通——”
两声落水声接连响起,莲花池内水花四溅。
裴怀之冷着眸子,看向不停在莲花池中扑腾,惊走了一群又一群锦鲤的宋长歌。
宋长歌扑腾了几下也发现了不对,尴尬地站了起来——
在这不足半人高的池塘里。
意识到裴怀之的腿脚不便,她又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将男人拉了起来,扶回了岸边的轮椅上。
裴怀之几乎是黑着脸坐回到轮椅上,沉默了许久才看向宋长歌——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目光左右飘忽不定,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看自己。
宋长歌心中慌乱不已,死死咬着下唇,一双纤细的手藏在背后不停绞在一起,模样看上去是十分心虚。
这下在裴怀之面前出了个大窘。
她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脚滑摔进莲花池,还这么正好地抓住了裴怀之的衣袖,将这个男人一起带进了池子里啊!
完蛋了完蛋了……
她这头正纠结着,那头裴怀之已经嘴角微挑,看了她许久。
“公主打算如何赔臣这身衣服?”裴怀之提了提自己外袍的衣摆,眯着眼看向宋长歌,出声打破了尴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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