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叫白芷吧?”宋长歌见宋帝拧眉,当即抢在贤妃面前开了口,“我记得你,你上次大雪天的还怕我的花冻坏了,特地大清早地起来去看呢。”
听宋长歌说起这一桩事,白芷的脸更白了。
宋长歌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笑眼弯弯地接着安抚着白芷的情绪:“你别怕,有什么冤屈你说出来便是,父皇在这,母后与我也在这,可以为你做主的。”
白芷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愣愣地跪在那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啊,白芷。”贤妃亦是笑着,扫了一眼宋长歌,眼底满是算计,“陛下在这,你要有什么冤屈,你说便是。”
“奴婢……奴婢……”白芷看了一眼徐皇后,又看了看贤妃,最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宋长歌,咬了咬牙,用力地在地上磕起头来,“奴婢有罪,请陛下饶恕!”
“你有什么罪。”宋帝冷眼看着白芷,食指不时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看上去很是不耐。
白芷磕头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在宋长歌身上停留了片刻,才一咬牙,对宋帝哭道:“大公主逼迫奴婢,要奴婢做出小人来陷害三公主……”
宋长歌垂着眸子,一副不准备辩驳的模样。
毕竟巫蛊娃娃这一出,方才便已经上演。
再演一次,便是她不腻,宋帝也该烦了。
不出她所预料的,白芷话音还未落下,宋帝便发了怒。
“你还敢撒谎!”
随着一声落下,那写着宋长歌生辰八字的娃娃再次被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白芷愣了愣,心觉不对,爬过去捡起娃娃,发现上头的内容与自己埋下时不一样,急急地就想再开口解释:“陛下……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来人!”宋帝哪里还愿意再去听白芷的话,一拍桌案便是暴喝一声,“将这个贱婢送去慎刑司!”
“娘娘!娘娘救我!”白芷一听慎刑司便吓破了胆,哭丧着脸想爬到贤妃脚边求救。
贤妃撇开脸,满脸的嫌恶:“你不去求你的主子,也莫要来攀扯本宫!”
“娘娘!您……”
白芷还想开口,话到一半却被李顺德让人找来破布堵住了嘴,硬生生拖了出去。
“父皇息怒。”待白芷的声音逐渐远去,一直没有再出声的宋长歌开了口,“白芷是儿臣迁宫时从别的宫苑调来的宫女……”
“你是说,那个宫女原先不是凤鸾宫的人?”宋帝抓到了宋长歌话音中的关键词,当即打断了她的话。
徐皇后顺势便开了口,抢在贤妃之前同宋帝解释:“回陛下,那白芷原先是锦玉宫的丫头。”
宋帝捏了捏眉心,随后便是一记眼刀瞪向了贤妃:“赵宛,你宫里的人?”
“陛下……这丫头我也是瞧着伶俐能干,这才想着送到甘泉宫来帮帮荣阳……”贤妃见大事不妙,声音也不似起初那般阴阳怪气,倒显得有几分底气不足。
“伶俐能干?”宋帝的声音低沉,隐有怒气未发,看向贤妃的眼中夹带着怒火,“你管这叫伶俐能干?”
宋长歌看着宋帝对贤妃心生不满,嘴角不自觉地便扬了扬,意识到后又抿唇压下笑容,垂下眼帘缓了缓心绪,随后才抬起眸子看向宋帝:
“父皇,说到底还是儿臣御下不严,这才出了这样的乱子……”
“不怪你。”宋帝吐出一口浊气,深深看了宋长歌一眼后又闭上双眸,沉声道,“今日委屈你了。”
“儿臣还好,只是更担心三皇妹那。”宋长歌将手藏在袖子中,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疼得当即便冒了泪,又装作一副伤心模样,“只可惜儿臣如今还在思过禁足,不然早早便去看望三皇妹了。”
宋帝没有立即接话,只又看了宋长歌一眼,才叹了口气:“是朕考虑不周,你这禁足便算了,以后,你们姐妹俩还是要多走动走动。”
说罢,他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贤妃,方才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贤妃因为宋帝的那一眼,心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再落井下石,急匆匆就追着宋帝的步子出了甘泉宫。
因着走得急,她出殿门的时候,还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一跤。
宋长歌看着贤妃那窘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在接收到徐皇后的眼神示意后收敛了一些。
待贤妃与宋帝离开后,甘泉宫里的主子只剩下她与徐皇后两人。
宋长歌心知自己今日的行为有些冒险,且未事先告知过徐皇后,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走到徐皇后的身后,为徐皇后捏起了肩膀。
徐皇后抬起眼瞥了宋长歌一眼,轻哼一声才开口道:“想这一出的时候不与本宫商量,现在倒想着来讨好本宫了?”
“母后——”宋长歌见徐皇后的话音中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半松了口气的同时转了步子绕到徐皇后身前,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徐皇后的双膝,刻意将尾音拖长了些,冲徐皇后撒着娇。
徐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戳了戳宋长歌的脑袋——
“此前母后便同你说过,这后宫之中,处处是阴谋诡计,处处是人心算计。”
“你让荣安脱离了贤妃的掌控,又让你二皇妹被剥夺了封号禁足,你是痛快了,但齐嫔和贤妃却是把你恨上了。”
“齐嫔是个有心机没谋略的,但贤妃却不一样,她当初既然能让我吃瘪,那今后定也能让你不痛快。”
“今日不就是一个例子?我知道你是先发现了那巫蛊娃娃,可你要是没发现呢?一个处理不好你就也要跟着完蛋。”
“万事要忍得,母后虽是六宫之主,但总有顾不到你的时候,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宋长歌垂着眸子,咬了咬下唇,默不作声。
万事要忍得的道理前世母后也不是第一次同她说,她知道母后是为她好,希望她万事谨慎,只是前世的她年少轻狂,从不明白母后的苦心。
如今再听,倒是觉得有理有据。
宋长歌抬眼深深地看了看徐皇后,轻轻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徐皇后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道:“上元那日我便想问你,你同裴国师何时有了交集?”
宋长歌看着徐皇后,不知怎地心底忽然咯噔一声,连忙摇头否认:“长歌只在宫宴上见过几次裴大人,此外别说话都没说过,便是见都不曾见过,又怎会有什么交集,母后多虑了。”
徐皇后定定地盯着宋长歌的眼睛,过了好半晌才缓缓舒了口气:“没交集是最好,不是母后瞧不上他双腿残疾,只是此人心思多得很,这样的人,你还是莫要离得太近了。”
宋长歌连忙应声:“是。”
只是话是如此应答,她心底却对徐皇后对裴怀之的态度起了疑惑。
但不待宋长歌将疑惑问出口,徐皇后便捏了捏太阳穴,又开了口:
“按照你父皇今日的意思,你的禁足算是解了,但往后在宫里你可得更加小心,尤其是荣安那,你虽说不能完全不去,但还是少来往得好。本宫乏了,先回去了。”
“恭送母后。”宋长歌不再纠结于那个问题,恭恭敬敬地将徐皇后送出甘泉宫。
徐皇后离开后,宋长歌面上便又扬了笑。
……
早春近了尾,天气也慢慢暖和起来。
那件事后,宋问安的病便有所好转。
白芷在慎刑司中依旧死死咬着不吐露,一直到宋长歌有意无意地让人透露了白芨的死,她才彻底崩溃了防线。
始作俑者齐嫔被打入冷宫,没关多久便一个想不通,上吊自尽了。
而贤妃也因为白芷的缘故降位为嫔,禁足思过。
宋长歌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坐在自己屋中,嘱咐珍珠去库房挑选些好东西作为生辰礼送去东宫。
待事情都处理妥当,宋长歌才放下手中的册子,起身走向窗边。
她看着外头后换上来的两个小宫女在外头偷闲嬉笑,有些恍惚。
如今许多事都与前世不同了。
荣沁失宠,齐嫔自戕。
她虽除去了一个威胁,却也给自己增加了更多的危险。
“公主,送去东宫的礼已经备好了。”珍珠的声音吸引回了宋长歌的注意。
宋长歌冲珍珠点点头,垂下眼帘,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宫人们四散地躲进屋子里。
宋长歌看着屋外的雨,顺势便先免去了那些露天做活的宫人的活计,只叫她们待雨停了要记得将活做完。
雨却是连着下了一夜,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见停。
“公主,今日太子生辰,您该起身洗漱梳妆了……”
宋长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疼得厉害,拧着眉看向唤自己起身的翠竹,挣扎了片刻还是起了身。
洗漱一通后,宋长歌坐在铜镜前,闭着双眼任由宫女在自己的脸上头上折腾,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公主可是身子不适?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吧?”翠竹见宋长歌没了笑颜,满面担忧。
宋长歌没有回应,待梳妆完她才睁开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发髻,摇了摇头:“那倒不必,今日是皇兄的生辰,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
前世,这是皇兄的最后一个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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