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这只是个游戏,我没必要倾注太多的感情,你才是我的朋友。”
“可我却在你出现之前,几乎沉浸般投入到这个游戏里,甚至到濒临遗忘现实的地步。实在不该!”
“我已经幡然醒悟了!”
老罗只身离开了诏狱,段斐凑到叶茴跟旁说道,上感情牌。
“哇,你居然为仅仅是精神病院里互怼的人而放弃荣华富贵,我总觉得你有点呆傻啊。”叶茴挖苦,不接这牌。
“真实目的怕不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希望我能带你一同通关喽?话说我明明记得你是程序员啊,应该比我懂游戏啊。”质疑道。
段斐被戳中小心思,装傻地避而不谈,“谁说程序员就懂怎么玩游戏啊?”
“不过你方才为何要与那老罗说什么‘你爹或者其他有关的人’,这个‘有关’具体指何意?”叶茴挑出关键点直接询问。
吃饱有力气疗伤的洛十洲在隔壁慢慢睁开眼,也投来目光。
段斐先一僵,后郁闷地犹豫了一会,躲闪叶茴和洛十洲双双探究的视线,实在避无可避。
“哎呀,其实你们无故进这诏狱应是我父亲段楷和父亲好友汪确苏的手笔,所以才会在城门口就带走我。”
“就这个?”两道炯炯的目光瞬间散了,叶茴自顾自寻了一处相对干燥的稻草垫,洛十洲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运功疗伤。
段斐一脸不知所措的懵,肯定道:“就这个。还能是啥?”
“唉——”叶茴长长叹了口气,也闭上眼靠着墙,“段少爷,很晚了,你可以自行找个位置睡觉了。”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新娘人皮案的线索啊!
“哦哦。”段斐扭捏地挽住叶茴的手臂,靠在她身上。
叶茴霎时睁眼,瞳孔微愠地无声质问他,段斐解释得冠冕堂皇,心脏却心虚得狂跳。
“那个,互相靠着会温暖一些。以前值夜班的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吗?”
“那是不是至少应该换我靠你呢?”叶茴冷幽幽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段斐坐正,碰碰自己故意凹起的臂膀,“来靠。”
叶茴毫不客气地抓过他一条手臂如同玩偶似的抱住,再整个人放松地靠到他臂弯里,把段斐纯粹地当作床垫使用。
隔壁牢房,正对他们的洛十洲在沉默中将一切尽收眼底,疗伤的功法在某些片刻岔气,以致险些走火入魔的地步。
但是自己却没弄明白,自己心中起伏如此之大的原因。
次日清晨。
段斐以半个身子又麻又冷的状态缓缓醒转,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是紧贴心口的叶茴整颗毛绒绒脑袋。
他赶紧用还没麻的手摸摸下巴,幸好幸好,没有失态流口水。
喉咙完全干涩,被叶茴压住的肢体疯狂呼救,可段斐只是转了转手腕,微乎其微地挪一挪,眼睛仔细留意着沉睡的叶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醒她。
可惜这并不能缓解段斐的不适,从指尖一路爬上的冷意已经快占据全身。
唯有与叶茴相触的地方依旧有温暖,安心地嗅着她身上独特的皂香,干净如夏日的茉莉,午后聒噪时的一个路过擦身,香味随热风拂过鼻翼。
一想到这个,心脏便不受控制地逐渐加重频率,砰、砰、砰。
平静的安宁美好,忽然,隔壁牢房的洛十洲猛睁开眼,撑住地,吐出一口血。
周身原本运行良好的功法剧烈震开,震得四周围栏轰轰隆隆。
叶茴也从沉睡中瞬间苏醒。
一个闪身就自段斐怀抱出现在间隔栏杆前,看着运功岔气的洛十洲,面容没有什么表情。
段斐轻揉手臂回血,也起身,“洛小人,他怎么了?”
叶茴回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太大表情,“运功时胡思乱想,导致内力走岔路。”
“这样啊。那不会有事吧?”段斐随口一问。
“无事。”洛十洲擦去唇上的血,奋力压下因走岔路而作乱的内力,“我们该如何出去?”提起当务之急。
京城早晨的空气弥散着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叶茴闭眼,冲着唯一的小窗用心体会了一番,沁人心脾的香仿佛有魔力,钻骨浸髓。“不急。”
欣赏中,她慢慢开口说道。
“段斐,你同我和洛十洲待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能救我们?”拦住段斐要吐字的嘴巴。
“既然是,那想必你一定有办法了。”拿开阻止的手指,归还他自由。
段斐拽着叶茴,瞟着洛十洲,走到另一边,压低音量,不想在洛十洲面前表露分毫,“啊?我想的就是我和你在一块,好逼我父亲妥协,能放了你。这便是我的办法。”
“不。”叶茴推开段斐的手,反握住他,言辞恳切且凿凿,“你再好好想想,真没有别的逃离诏狱的法子了吗?”
叶茴的笃定神情让段斐不禁染上了迟疑,“我……我想想啊。”
双手十指相扣,合掌拢在胸前,左左右右专注地踱步,“什么别的办法,什么办法……”
温煦的光恰好的角度洒入小小的窗户,茉莉花香似乎更重,又似乎是轻淡许多。
地上段斐的身影已来来回回晃好几个片刻。
叶茴抱手靠栏杆,时不时与洛十洲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十分有原则,明明两间牢房的门都没有上锁,而且地上一串就是钥匙,可他俩默契地视若无睹,非常尊重这座牢狱。
地上身影不再晃动,段斐站定,一脸兴奋,“想到了!”
“可我有个问题,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来去自如吗?”
指向在不知从何刮起的风中轻轻相撞击的木头与木头,牢房的门应景地缓缓开了一条大缝、一拳、一半,到最后悠悠止在完全大开。
目睹一切,叶茴的左眼皮跳了跳,搓搓眉心,让开位置,露出身后另一间牢房的洛十洲,勾手示意了一下,“你来说。”
顿时被排挤感又涌上心头,段斐不忿,却又不得不憋回。
听见洛十洲那人说:“我们是因调查新娘人皮案才被诬陷入狱的。如果我们跟着你真的堂而皇之地从正门顺利离开了,可就真坐实段楷的嫌疑了。”
“不可能!父亲从未与江湖人士有交往。”立马否定假设。
洛十洲继续说道:“既然不是段楷,那么此时此刻,诏狱外一定盘桓着真正有嫌疑的人,只等我们露面,便可以以逮捕逃犯为由,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
“什么!”段斐惊讶地望向看似风平浪静的外面,诏狱的甬道又长又暗,谁都不知另一头究竟蛰伏着什么。
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两个人,吓他?
“所以你想到什么别的方法了?”这时叶茴开口了。
“有——上天入地之法。”段斐收拾好情绪,故作玄虚的挤眉弄眼。
“上天入地?”叶茴困惑不解,威逼地指向段斐,“赶紧解释。”
锈剑在她关入诏狱时就被腓公子缴走,此时只有袖中一柄短刃,锋利刀尖正对准段斐,漫不经心地随手腕舞动。
“哎哎,我说我说。”段斐连忙投降。
“把你那刀收回去,我肯定会说的啊!”
“上天入地之法,就是通过空降或地遁的方式打敌人措手不及,是军中突袭之法。”
叶茴持刀又逼近一分,“又怎么空降地遁?说清楚点。”
段斐故作可爱微笑,捏着快怼到眉心的刀尖,将它偏移几寸,甜美的笑容绽放给叶茴,讨好一般挪近几步。
“空降,大概不行。但是,可以地遁啊!”
叶茴和洛十洲缓缓冒出个问号。
一会后,叶茴爽快地给了傻乐的段斐利索一掌。
“地遁,就这个!?”
不可置信指着脚底的下水道口,同迷惑的洛十洲干瞪眼。
“哈哈。”段斐有些心虚,面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忙安抚道:“这是城内各大小河流间互通的水道,至少不是……嗷!”
叶茴气鼓鼓地狠狠跺了一脚他,痛得他咧嘴,却不敢再张扬。
“没办法,只有这个办法。”说的像是在安慰洛十洲,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拉住打算身先士卒跳入水道的段斐,“你不必走这,从诏狱正门出。”
叶茴揣起袖中的刀塞进段斐手里,段斐死活不愿接。
“拿着!刀不能泡水,否则又是一柄锈剑。拿着这刀,正午时分香暖楼大门外还于我。另外,记得看看诏狱外是否有人埋伏。”
听见她并不是要与自己分道扬镳的意思,段斐立即接下叶茴的短刀,“好,我等你…们。”瞥了眼今日格外缄默的洛十洲,就扬眉吐气地转身离开,朝大门走去。
“你不想连累段斐。”洛十洲收回目光,专注认真勾勒着叶茴侧脸轮廓,笃定道。
“对。”敛下眉眼,没再隐瞒。
扑通。扑通。两下落水声,牢房里瞬间空空荡荡。
半晌,京城中某个水道盖子被莫名当街掀开,吓跑了一些普通百姓,拨开湿答答宛如荇藻附在脸颊上的头发,叶茴一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算是被那小子坑了。”
扒拉掉发丝间嵌入的水草,和洛十洲瘫坐在阳光里,街上来往的百姓只当他们是家境落魄之人,未曾有异样眼光,更有好心的还丢给了叶茴几枚铜文。
叶茴更气了。
弓身捡起钱,追了几步,物归原主,“走吧,干得差不多了,去香暖楼拿我的刀。”
“把刀给他,是怕自己后悔牵扯他吗?”洛十洲跟上,穿梭过人影如梭的繁华街市,喊道。
“你今日话可真多。”叶茴避而不谈。
洛十洲心明,苦笑了一番,“对,我话有些多。”
香暖楼老板早已亲自出门迎接过段斐几回,均被“等朋友”而回绝,可井井有序的街,各人各司其职,不像是有人会来赴约的样子。
不愿就此错过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于是形成了老板等段斐、段斐等叶茴的三角联系。
一回生二回熟,叶茴远远便望见了香暖楼的楼宇,如常路过摊位小贩,独自抑或同伴,穿过这些热闹,没留下半分痕迹。
“走啊。”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唤怔怔注视她背影的洛十洲。
“叶茴!”段斐兴奋地跳起来,香暖楼里昏昏欲睡的老板也兴奋地跳起来,瞧着大金锭兴高采烈地奔向一男一女。
等等,这一男一女的面貌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可分明没见过这两人呀,老板摸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他们已踏入香暖楼,“哎哟,这位想必是段公子的朋友吧,真是一表人才、貌如潘安啊……”
“王老板,上最好的菜,不用跟着。”段斐冷冷地插入,打断他的马屁。
老板立马点头哈腰,待他们走上楼梯去往段斐的专属包厢,直起腰拍着脑袋,不知道自己哪又惹着这大金锭了,脸色转变得如此之快。
身旁的小厮犹豫开口,“老板,段公子好像对那位女子更热络些,另一位公子会不会是他的情敌啊?”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王老板抬腿给了小厮一脚,挂不住脸面,“我用得着你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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