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持续的逼迫下,天云的脑海总算安分下来,稳稳地又睡了过去,直到感觉头晕脑胀之时才挣扎着起身。
天云待在床上也烦闷了,恰好窗外暮色初现,雪也停了,雪地像流淌的江水般散射着晚霞,是个值得看的风景。于是她慢慢下床,僵直着背,郑重其事地顶着仍然不大清醒的脑袋,溜出了病房。
天云轻手轻脚——尽管本来她走路就几乎发不出声响,做贼似的绕过走廊,来到庭院。白茫茫的院子泛着暖光,旁边倔强的绿色植物们顶着厚厚的白雪,愤愤不平,甚是可爱。
隐身在庭院角落的鸽子霜霜终于出现了,它瞪着眼走向天云。“霜霜!”天云踩上湿湿绵绵的雪地,蹲下来,让鸽子靠近她。尽管霜霜总是充满绅士风度的,轻轻蹭一蹭她的手,就走远啄雪漫步了。
“天云小姐,”蝴蝶忍幽灵般出现在天云背后,带了来一个冬天的冷气,“病人随意走动恐怕不利于恢复,更何况还穿的那么少,要是冻感冒了天云……”忍恰到好处地停顿,天云转身,静静地对上她那双从来就不纯粹的眼睛。
“天云大人就算感冒了,忍医生也不会因此在柱合会议上接受审判。”天云嘴上这样说,却的确感受到自己的这套被忍医生换上的队服确实有些薄了,“顺带一问,我的那套衣服去哪了?”
“扔掉了,那套巫女服已经又破又脏,不成样子了,”忍踏进雪地里,试图把鸽子逗过来,“天云小姐不会怪我多此一举吧?”
“没什么,”天云摇摇头,心中却泛起莫名的愁绪,像是失去了一位许久未联系的老朋友,“忍医生,这里还有多的衣服吗?”
忍重新走回走廊,“那就取一件披风好了。”天云踩上台阶,跟上了忍——站在那里等待的样子固然不失风范,但她此刻实在觉得冷坏了。
蝶屋很大,天云那么几年也只在前面转了几转,没有真正了解。忍左拐右拐来到一个房间,拿了件披风出来。
天云接过,默默打量了一会儿,“和香奈乎那件一样啊。”
忍有些想笑,“我这里没什么款式不同的衣服……天云小姐毕竟向来对穿衣打扮很是讲究……”
天云知道忍是在揶揄她而不是真心讽刺她喜爱漂亮服饰的癖好,也没有回话,“想起来,谢谢你的药膏。”
忍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并不擅长做祛疤药……”天云知道,忍为了这一瓶药,不知在实验室里摸索了多少道。
“这次真的有效果,我能感觉到,”天云指了指自己的右脸,“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我做这些……”天云深深鞠躬,眼睛有些酸涩。
“好了好了,你可不能哭,对眼睛不好”,忍挽住天云的手臂,拍了拍她的手,“我带你去找香奈乎吧,横竖待在病房也是被闷坏。”
天云自然是欣然跟随。又是绕了一大半圈,来到另一边的庭院。
这边显然没什么人来,一切都呈现并不被严苛打理的半野生状态,杂草在一边对着雪地张牙舞爪。天云倒挺喜欢这样,无拘无束。
香奈乎站在中间,没穿披风,右手执木剑,左手抚上刀刃。她额头上冒着细汗,显然刚才已经练了很久
“香奈乎在训练呢,”蝴蝶忍笑眯眯地看着她,“天云小姐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训练吧。”
神篱天云挤出笑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鬼杀队干了两年,不是在主公宅邸就是在神社,竟然连训练都没有见过。
“她一个人在这里,练什么呢?”天云直白地提问,呈现着自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白纸状态。
“基本功。”
香奈乎盯剑的眼睛望向天云,流露出平日里在花海中的温柔气息。天云从未如此真切地意识到香奈乎是虫柱大人的继子,是一旦入队,必会成为顶尖的存在。
“那……”天云舌头打搅,刻意把话放的很轻,“香奈乎小姐,你可以再演示一下吗……”
香奈乎顿了一会,点点头。
但她又站了许久没有动作。
天云紧张地揪住了挂在自己手臂上的披风,想着自己是不是问错话了。
她终于动了。
破风之声,划破这个宁静的冬日黄昏,那是比凛凛寒风更冷的存在。
木剑描摹着风的轮廓,仿佛在空无一物中总能精准地找到不存在的敌人,永无休止的寻找,一击毙命的定位,香奈乎的对面站的是谁?
天云愣了神。这时,雪又下起来了。
雪是敌人无声的反抗,却总是被香奈乎的剑风甩去很远,溅出温热的水迹;雪是香奈乎沉默的镶边,跟随着她的一招一式,把她定格在了这寒天冻地中震撼的一幕。
风静雪流,香奈乎站在原地,仍然望着自己面前的空气,像是在对天地间最伟大的对手致以敬意。
雪终于停了
天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忍愉快地开口:“很好哦,香奈乎。”
香奈乎终于转过身来,脸上不再是战士的表情,而是换上了与往日一样腼腆沉静的笑容。天云痴痴地看着她,一时半会开不了口,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天云大人,您干什么呢?”每当忍想调戏天云时,“天云大人”,这个一般只有年轻后辈才会用的称呼,就会从她嘴里说出。
天云一激灵,赶紧寻找合适的话语开始对话:“香奈乎小姐,你累吗?”天云刚说完就恨不能时间倒流——这是个什么问题?完全没给人任何回答余地啊!
香奈乎摇摇头,开始擦拭木剑。
天云出神地盯起木剑,脑子里刚有模模糊糊的奇怪想法,又被强行赶了出去:“香奈乎小姐,你平常还有什么训练项目吗?”
香奈乎顿了顿,紧接着说:“体能训练,灵敏度训练,柔韧度训练,呼吸法训练,实战演练……”
“实战演练?”天云忍不住轻轻念出来。
“是的,天云小姐,”忍和香奈乎相视一笑,“我有时会和香奈乎对打。”
“哇,”天云很不矜持地看了看忍,又看了看香奈乎。
“不过今天就不展示了,”忍斜睨着眼睛,看破了天云的想法,“香奈乎已经很累了。”
天云假装没有听见(这样就不会让忍知道她确实猜对了):“香奈乎小姐,谢谢你的展示。”,接着鞠了一躬。
香奈乎含笑着摇了摇头,指间变魔术般出现她的硬币,抛了一次。
“茶。”香奈乎盯了一会儿硬币。
茶?天云懵了,香奈乎想要茶水吗?自己现在去买?可是这附近没什么铺子啊?
“哎呀,”忍招呼香奈乎来走廊,轻轻拍了拍香奈乎的肩,“天云小姐,香奈乎经常听来疗伤的队员说,你泡茶很好喝。”
天云这才想起自己有时会让霜霜送些简单的茶水给接收任务的队员们。
“只是跟着天音大人胡乱捣鼓的而已!”天云垂下头,感觉双颊发烫,“如果香奈乎小姐不嫌弃的话……”
“废话真多呢天云大人,”忍往前走,领着她们去茶室,“我也迫不及待想亲眼见见你泡茶的样子呢。”
天云跟在香奈乎后面,看见她手指在袖口处微微蜷缩,意识到香奈乎其实很紧张——这让天云心里莫名的感动。
过不久,忍拉开一扇窄门,侧身让她们先进。
铺面而来的是一种厚实的香味,像处于古树林之中。此时已接近夜晚,茶室很暗,看不出多少细节。
突然,茶室的一角亮了。忍提着几个暖黄的的烛灯,放在茶桌旁。柔和的光线模糊了三人的轮廓,所有的思绪仿佛都沉淀在这荡漾的温暖中。
天云略略扫了几眼,这里的工具很齐全。
“这个茶室不怎么使用,”忍的笑中带了点神秘,“这里只进行非常重要的谈话。”
天云不由地疑惑起来,忍为什么会让她在这里泡茶呢?其实正厅里也可以泡。
“那么,天云小姐”,忍优雅地欠了欠身,“请。”
天云微微回礼,脸上浮现起了微笑。
仿佛一幕好戏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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