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现在各长老的筛选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您还不到比武台看看吗？”
穆言寒抬起手，接过身边的师妹递过来的名册，粗略看了看，心想今年蓝长老果然又没通过几个，再定睛一看，第一个通过考核的考生：宁瑜。
名字后的考核长老......是蓝玉焕？
蓝长老......？！
“今年的首席...竟是蓝长老考核出来的？”身侧的三师妹靠近，指尖轻点着名册上“宁瑜”二字，“真好奇是怎样的天资，居然让蓝长老都如此轻易地让她通过了？”
“反正一定比一开始差点拿着剑捅到自己的人聪慧。”身侧的二师妹冷冷开口嘲笑，三师妹转身气鼓鼓地锤了一下她。
“柳师姐!那已经是我刚开始学剑的事情了......唔！”
林泉尖叫，穆言寒熟练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好了，你们两个，师尊还在这呢。“
三人齐刷刷抬眼看向了主位上端坐着的师尊，正在喝茶看戏的师尊手一僵，不动声色放下茶碗：“你们二人太过顽皮了，这次就言寒一人同我去比武台看看吧。”
——
“师尊，为何这一次特地只带我一人？”下山途中，穆言寒问。她不解，往常那两位师妹是最爱凑这个热闹，而她因潜心修行无情道，师尊往往会特意让她避开这些喧闹的场面，至于门派新招，她更是没接触过。
“你近两年修炼不是陷入了瓶颈么？”师尊温柔地笑着，一双柳叶眉舒展开，眼睫轻轻垂下，“为师给你算了一卦，这次的比武台上，或许会有你新的机遇。“
“师尊......言寒所修为无情道......怎可能与他人有过多牵连，”穆言寒沉默了半刻，还是缓缓说出口，可师尊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一味走着，她又只得默默跟在身侧，“师尊，我相信您。”
自从十四岁拜入师门，每当修炼陷入瓶颈，师尊总是能带她走出困境，她自然对师尊的话深信不疑。
"掌门，您来了。“
在比武台接待的弟子将两人带到观战的月台上，各长老早已站在此处等待，此处月台位置十分优越，是在围绕比武台的四座山峰中的主峰正中开凿搭建，能将整个比武台一览无余，其余各峰也相对应修筑着一个月台，只不过没有正中央的如此视野开阔，正中心的月台站着三位长老与掌门人以及跟随的穆言寒，而其余几个月台挤满了前来观战的门派弟子们，没能挤上月台的弟子们已经在下面比武台围成了一圈，乌泱泱的人们，都是为了这场新招的热闹而来——特别是听闻今年的首席是三长老蓝玉焕选出来的。
其中蓝长老门下的弟子们更是闹开了，只有长年在他手下的人才懂这老头多严苛多变态...！今年居然选出了一个首席？天清门怕不是又要迎来一个天才吧？？
到底是何种天才才能如此快速通过蓝长老那严苛的考核成为首席的......
而此刻那位已经在门派中掀起了不小的一层舆论波浪的首席本人—宁瑜，早就被带到了一处房间中，被师尊派去“照顾”宁瑜的林泉笑眯眯地给她递了一个茶杯：“小丫头，你来天清门，没提前了解过么？”
“有......有的。”宁瑜为了显得自己聪明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只不过，没想到这次我能是首席。”
林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窘迫，拍了拍她的肩便熟络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没事的，小姑娘，今年选拔通过各长老筛选后只留下了两百人有比武资格，作为今年首席，你就安心在此处休息一夜，等明日会筛选出三人，与你比试，你若是击败这三人在前三名中，便可自己选择长老拜入门下，若是被击败，倒也没关系，从外门弟子慢慢修炼也是可以的。“
“那...我是无论如何都能拜入天清门么？”宁瑜茫然问。
“是啊，这就是天清门对每年首席的福利，”林泉笑着说，”俗话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我们天清门一直对这句话坚信不疑呢，能在千人中第一个被筛选出来也是一种运气和实力，所以每年的首席在选出之时，已经默认为天清门的弟子了。“
那么随意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这位师姐聊着，宁瑜才了解了天清门的基本构造——天清门只有一位掌门，下有三位长老，三位长老分别教不同的剑法与心得......至于修炼的什么方向的道路，这是门派个人的自由选择，门派只传授剑法，但天清门众弟子有大数修的是无情道，只因此道与剑修最相宜，快剑才能斩乱麻，掌门座下的大师姐便是修的无情道，今年廿有四。在门派中除了师尊与三位长老，还尚未有人能与她过上十招。
宁瑜听到大数人修的无情道，早已原地石化...什么...那她还怎么找人双修，这难道要坏人仙缘吗?!
就这样，夜色渐深，吃过送来的晚膳，宁瑜为人间的美食小小振奋了一下，又沮丧了下去，吹灭蜡烛后锁好门化为原型蜷缩在被窝中，浅浅睡着了。
养精蓄锐...明天她可是要打三个人呢...
……
“早...林师姐。”
一大早，宁瑜就被门外的敲门声叫起，常年独自一狐缩在青丘地界的宁瑜与人类交流还是有些生涩，打开了半扇门探头看着来人，发现是昨天那位师姐后，放心地打开了全部的门。
林泉也全然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将早餐的盒子往桌上一放，随后便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哈欠。师尊也真是的，那么看重今年的首席，让她醒那么早给这位师妹送早膳......哈......
“师妹...你知不知道昨天的情况啊，听说选出的三人都十分厉害呢，师妹有没有把握啊？”
知道这份早点是给她的之后宁瑜已经吃得不亦乐乎，嘴里还塞着半个馒头，听到林泉的话抬头：“嗯？！嗯嗯嗯？？”
林泉抬手示意她住嘴：“你先吃吧。”
新来的师妹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能在蓝长老手下脱颖而出，怕是实力也不简单啊。
简单吃过之后，充当引路人的林泉带着她前往比武台前，宁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师姐，为什么这边没什么人呢？”
“这两日招生，大家都在比武台前看热闹呢，“林泉说，”今天大家可都等着你出场呢，首席师妹。“
“那么高期望吗......师姐，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师妹，”林泉安慰道，“终赛都是统一发放的木剑，只要将对手打出比武台界限就算胜利了，不会怎么受伤的。”
宁瑜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师姐。我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化形。
想着，宁瑜还是打算收敛一些实力。
两人不过走了半刻钟，宁瑜就听到了人声嘈杂的声音，眼前突然开阔，啊，又回到比武台了。
与昨天空无一人的比武台前不同，抬眼望去，周围已经围起了不多不少的人，以及月台上，宁瑜是直接被带到了候场区，候场区不过是被几个石墩围起来，面前便是登上比武台的台阶，候场区中，只有三四个人，或是惊讶，或是不屑地上下看着她，宁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直到林泉咳嗽一声：“各位，都去抽签了吗？”
过来的路上林泉和宁瑜说过。
三人中按抽签顺序挑战首席，若首席第一场败下，那胜者便是新的首席，接着挑战下一个人，如此顺位，直至选出最后一名胜者，便可自行选择长老拜入名下。实际上天清门每五年一选，选拔会选入比武的前三十名弟子，这三十名弟子中，首席可拜入长老门下成为长老门下直系的内门弟子，更能好好学习该长老的剑法技巧，而其余二十九名默认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需每日上固定课程以此修炼。
其实说来说去，宁瑜要与这三人争的也不过是一个直系弟子之位......只是，当年救她的恩人她至今未见，从恩人行为举止来看，必定是三位长老中的其中一位，除去昨日已经见过的蓝长老......恩人，你怎么还没出现！！
果然还是要拿下这首席之位才能更顺利拜入恩人门下啊。
“你就是今年首席？”一个少女问道，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傲气，“你师承何人？年方几何？又是从何处来的？怎么从未听说过你？”
“妹妹，何必问她那么多。”还没等宁瑜开口回答，少女身侧的少年便接着开口了，“看她的模样，或许是一个无名小辈罢了，或许只是运气好，得到了首席之位。”
这两兄妹一唱一和，林泉眉头一皱：“二位，慎言。”
作为掌门座下的弟子，她不方便讲太重的话，今年这二位是当今江湖中曾氏剑法的两位传人，已经是江湖中有些名气的小辈，两人凭借能力帮助了许多人。只是看向宁瑜，却发现这小师妹好像不曾察觉他们其中的恶意，只是上下看了看二人，开口道：“确实是我的运气好，别说筛选的首席，这次比武的首席我也会拿下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真是狂妄自大！”
兄妹二人看她丝毫没被影响，气愤地撂下一句话便走开了，林泉看这小师妹也不落下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师姐出去了，待会会有人宣布抽签结果，自会有人领你过去，师妹加油。”
说完，林泉转出了候场区，跟随着她转出的身影，宁瑜才发现角落还站着一个人，一言不发，发现宁瑜看过来，也抬起头与宁瑜对视，一双黑眸藏在发中，盯得渗人，她的腕上戴着一个鲜红的镯子，宁瑜定睛一看，似乎看到镯子上有鳞片形状若隐若现，还没等她再仔细看看，那女孩将袖子拉下，盖住了那个镯子。
明明是人类的女孩，为什么身上会有妖的气息......
但宁瑜没问出口，只是扫视了一下这三人的实力，稍微放下心来，太好了，都是人类。
“抽签我可是第一，就等着我把她们打得落花流水吧妹妹！”
“少来了，首席只能是我的。”
“那哥哥可不会放水哦。”
那两兄妹还在拌嘴。
宁瑜心想，原来两个人性格就如此。
“各位，决赛即将开场。”
一阵声音空灵地传到大家耳边，清晰得像是在脑子里响起的声音，是传音。
宁瑜顺势抬头看向阶上比武台，比武台太高了，在候场区这块凹陷下去的地方她只看到了一点点，但她知道是台上的人在宣布着开始：“经过昨日的比武筛选，我们选出了前三名，在刚刚也通过抽签确定了挑战顺序，分别是第一位曾远，第二位叶识烛，第三位曾箐，我们将按以下顺序，挑战今年筛选的首席。”
“现在，先将今年首席请上来吧。”
“宁瑜，请上场。”
站在阶前引导的天清门弟子将一篓子木剑放到宁瑜面前：“小师妹，先选把剑吧。”
宁瑜随手挑了挑，拿到把轻便些的便拿上了手，谢过那位弟子后一步步走上了石台，台阶一共三级，每上一级她便隐隐约约看见周围的真貌，直到稳稳当当站上高耸的比武台，她抬头便看到正对着比武台前的山峰上的月台上，一眼便望到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月台上，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天清门的服饰，墨发半扎半散，气质不凡。她显然也注意到了宁瑜，两人的目光同时触碰到一起，发现被注意到，宁瑜匆匆别过头去，稳了一下心神，随后又反应过来为何自己会如此慌张。
好美……但是，好可怕！！
那个人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她一样。
而站在月台上与宁瑜仅仅遥遥相望一眼的穆言寒微微眯了眯眼，看清了比武台上的宁瑜。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宁瑜抬头与她对视时，她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睛，一双琥珀色清透的眼，在阳光映射下，她的发丝都泛着微光，宁瑜提着木剑，就那样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擂台上，一身绛红色的外衣，如此吸引人的目光，周遭世界，都缩成了鲜红的一个点。
这就是今年的首席吗……只是个看起来比她还年幼些的小姑娘。
穆言寒心想，可她又隐隐在她身上察觉到了些不一样的气息……
“这就是今年的首席吗？看起来那么年轻......”
“天啊，看着才方及笄不久呢......”
“看她拿剑的姿势，这是师承何人？......”
看到宁瑜上场，台下的一路上一层比一层高，耳朵灵的宁瑜听见大部分的话都是在夸她，眉梢间的喜意藏都藏不住，抬手挽了个剑花将剑藏在身后，向众人开口道：“各位师姐师兄们好，我叫宁瑜，自学剑法前来。“
她这句话用了自己的法力传音，声音清晰地穿到比武台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周围的声音平静了一会，又喧闹了起来。
没想到这位小师妹看着年轻，原来还有修炼功底啊！
这是宁瑜千算万算中少算的一步。太少接触凡间让她不清楚这些江湖人的实力，大部分人在为曾拜入门派或无师承时，是极少能有修炼功底的，她却能如此清晰地运用自己的法力，无疑已经当上了出头鸟。
“哼，虚张声势......”
宁瑜隐约听到还在阶下等待的兄妹二人冷笑着。
她出的头已经太过了。
但宁瑜显然没能意识到这一点，哪怕台下的人早已对她的实力惊叹，猜测，她转身笑眯眯地看着主持的师姐：“师姐，一个个比试太浪费时间了......”
“不如，让他们三位一起上来挑战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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