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过逼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固执倔强,好像非要她给出一个答案不可。
楚香兰下意识移开视线,却被他擒住下巴,强行将脸掰正回来。
“回答我。”
“……”
楚香兰心惊于他突如其来的强势,记忆中的越均舟,似乎总是一副随意任性的模样,哪怕识破她在国公府假意落水,也只是像猫逗弄老鼠,看好戏罢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严肃地逼问她。
好像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从她手里断了线。
学堂里的嬉闹声渐渐小了,察觉四周越来越多探究的目光,楚香兰目光闪躲,小声挣扎说:“他们看着呢……”
越均舟本就不在意那群蝼蚁,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本想继续追问,却在看到那扇羽睫下溢出点点莹光时,神色顿时僵住。
“……”
他触电般收回了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楚香兰终于松了口气,恰好夫子来了,那些八卦的学子们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楚香兰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水痕,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从她的位置上,只能看到半张冷硬的脸,紧绷的下颌,以及紧抿成线的薄唇。
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下子从心口麻到了指尖。
楚香兰低垂着眼,小心翼翼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扯了扯对方腰上的银饰。
越均舟没有看她,只沉默地抽回她手中的银饰。
“……”
真生气了。
没想到越均舟的占有欲这么强,非要她给一个答案不可。她不能放任不管,否则日后他若得知真相,她永远也脱不了身了。
不管她怎么折腾,越均舟还是没理她,楚香兰只好先将此事放下,专心听课。
下课之后,眼见越均舟干净利落起身出去,身若游龙般左外右拐,眼见就要消失走游廊里,楚香兰赶紧收拾东西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一处偏僻的墙角。
“越则序!”
紫衣少年闻声,脚步一顿,腰间银饰碰撞中发出叮咛轻响,他没有转过身来,颀长的身影静静落在树荫下。
楚香兰气喘吁吁小跑过去,绕到他身前。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要仰起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凤眸不含一丝感情,见她奔过来,便直白地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心底那些阴暗诡计都看破了似的。
楚香兰低头咬着唇,轻声道:“方才你问我的,那种喜欢……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身前之人迟迟没有反应,目光却从未移开过一寸,她一时间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踌躇之间,头顶传来冷淡至极的声音。
“你又想骗我什么?”
毫不掩饰的嘲讽,好像此刻他面前的她,不过是跳梁小丑。
莫名的,她竟会觉得有些难堪?
楚香兰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对他从一开始就是利用,许是良心作祟吧,楚香兰这般安慰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头那股不适感压下去,再次抬起头,朝越均舟走近一步。
踮起脚,小心翼翼地靠近。
唇瓣相贴的瞬间,两人皆呼吸一滞。
楚香兰原本只想让越均舟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不想让他带着怨恨离开,怕会阻碍她的计划。
可当她贴上那片温凉的唇,当后脑勺被他用手掌强行抵住逃脱不得,当齿列被撬开……
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内心真的毫无波澜。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背叛意识的感觉,只能放任自己在他手中沉沦失控……
-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直到送到学舍门前,楚香兰微微转过身,看向一直安安静静跟在身后的少年,她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尽,眉眼低垂,水眸潋滟,一袭杏色罗裙衬得她愈发秀色可餐。
只轻轻投来一个眼神,含羞带怯的,越均舟的心便软了半截。
两人保持着一臂远的距离,面对面,却谁也不敢看谁。
良久,楚香兰率先开口。
少女低着头,轻言软语:“那个……我到了,你回去吧。”
“嗯。”
越均舟矜持地应了一声,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抬眸,目光掠过她身上轻薄的罗衫,指尖上还停留着某些不可言喻的触感。
耳尖微红,他别过脸,没头没尾地补了一句,“天凉,下次多穿一件……”
“嗯。”
送走越均舟,关上房门的瞬间,楚香兰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下一瞬,楚香兰满脸羞愤,捂着脸将自己摔在榻上。
“天呐,我都干了什么……”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画面,以及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
耳朵一阵滚烫,仿佛要滴出血一般,楚香兰没脸见人,抱着脑袋埋进软衾里,内心绝望哀嚎:我莫不是,真被他的美色蛊惑?!
-
那层窗户纸,在那日的吻后彻底破裂,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悄然改变。
转眼间已到了暮春,天气愈发暖和了。
午后的日光明显比从前更强烈了一些,用来遮阳的珠帘坏了,还未来得及修,那日光便强势穿过紫檀雕花木窗,书案上满是窗户斑驳的影子。
刺眼的光与影子交缠在一起,晃得人眼花。
楚香兰正一笔一划整理课堂笔记,被这日光晃得不行,只好抬手抵在眉间挡住一部分,才好受一些。
忽然,书案落下大片阴影。
楚香兰一怔,怔然扭头看去。
却见原本伏案小憩的少年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拿起原本盖在脸上的书卷,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冷峻的侧脸满是认真,一副沉醉读书的模样。
见她看过来,又将书卷拿近,用书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眸,飞快瞥了她一眼,悄悄缩到书本后面,只留下一只红透的耳朵。
耳边静得只剩下书卷翻过的哗啦声。
……
情窦初开的越均舟,简直与先前的判若两人。
第七次在窗台看到新摘的花束后,楚香兰终于忍不住握着花,推开窗户张望。
只是,窗外无人。
心底莫名多了一丝失落。
楚香兰拍了拍脸颊,索性坐在窗下软榻看夜色。
夜风温凉舒适,隐隐带着紫藤花的清香,楚香兰仅着一件杏粉色的寝衣,绸缎般的乌发顺着后背垂到榻上,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单薄了。
她托着腮,望着高悬夜空的明月,却渐渐发起了呆。
直到身后凉风拂过,楚香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下一瞬,整个人却落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她下意识惊呼,却被一只大掌捂住嘴巴。
“是我。”
熟悉的清冽瞬间将她包裹,楚香兰的心莫名安定下来,随后又想起什么,赶紧起身将窗户关上。
窗户阖上后,腰身便横过一条手臂,轻而易举将她勾了回去。楚香兰象征性挣扎一下,发现她越挣扎,越均舟便将她抱的越紧,索性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
他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纤细的身子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双臂横在她的小腹上,轻易将她困住。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就像大树上攀援生长的藤蔓。
少年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
“想你。”
楚香兰一怔,笑骂道:“登徒子。”
越均舟不置可否:“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
见怀中之人不说话,越均舟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悄悄的,没惊动任何人。”
知道她不想让人知晓他们之间的事,越均舟也不勉强,他虽行事随性,但也清楚女子清誉何其重要,更何况是她的清誉。
只是这几日他的心里总觉得不安,唯有见到她时,这种不安感才消失不见。
他从前未曾拥有,便不害怕失去。
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拥有了。
也开始害怕失去了。
他第一次体会那种前所未有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缓解那种不安的躁动,所以他来寻她了。
怀中之人软得像猫一般,毫无防备地摊在他怀里,清冽的药香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躁动的心逐渐被安抚下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有搭的把玩着她铺在榻上乌黑顺滑的发梢,目光落下不远处被她插在床头花瓶、精心打理的花束,某种不言而喻的喜悦一点点盈满胸膛。
听到头顶传来轻哼声,楚香兰好奇仰头看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越均舟不说话,楚香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瞧见被她摆在床头的花束。
心下了然。
楚香兰忍俊不禁:“真幼稚。”
越均舟不服气:“你明明很喜欢。”
“才没有,我只是瞧着这花丢了可惜,便放着吧。”
“骗子。”
“不信?”楚香兰从他怀里起身,作势要下榻。
越均舟一把将她搂了回来,剑眉微拧:“做什么去?”
“去把它丢了。”
“你敢!”
楚香兰好整以暇看越均舟炸毛,笑道:“我敢做的事可多了去了。”
越均舟凤眸微眯,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敢丢了——”
“怎样?”
话音刚落,唇瓣蓦地被人擒住……
“我绝不放过你。”
越小狗:敢丢就亲薯你![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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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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