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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旧疾

七月的流火灼烧着这座城市,驾校的水泥地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连空气都显得粘稠而滞涩。训练场上,几辆教练车如同疲惫的甲虫,缓慢地重复着倒车、移库的单调轨迹。

沈听夏坐在一株孤零零的老槐树投下的、有限的阴影里,目光追随着其中一辆车。那是宋清阳在练习。他学得很快,动作已经显得颇为流畅。当他完成一个漂亮的倒车入库,稳稳停在指定线内时,总会下意识地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望来。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和脸上,将他那并不算特别俊朗的五官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尤其是当他笑起来,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时,那股蓬勃的、毫无保留的生命力,仿佛能驱散这世间所有的阴霾。

沈听夏会立刻回以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真切的微笑,并朝他轻轻挥挥手。这是他们之间几天来形成的默契。她喜欢这样安静地陪着他,看他为了一个目标专注努力的样子,这让她感到一种参与他生活的、微小的幸福。这种陪伴本身,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巨大的满足,填补了她过往生命中大片大片的空白。

然而,就在宋清阳又一次成功完成侧方停车,带着点小得意转头看她时,沈听夏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了。

一股熟悉的、刀绞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胃部深处猛地窜起,迅速蔓延至整个腹腔。那感觉,像是一只潜伏已久、冰冷而坚硬的铁拳,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着她最柔软脆弱的部位狠狠一击。

“呃……”一声极轻的痛呼被她死死压在喉咙里。她的脸色在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被雨水打湿的宣纸,苍白而透明。细密的冷汗从额发间、鼻尖沁出,汇聚成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本能地弓起了身子,用双手死死地抵住上腹,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柔软的T恤布料,指节绷得发白。

又来了。

这个从童年时代就如影随形、纠缠不休的噩梦。

宋清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甚至来不及跟教练完整解释,只仓促地喊了一句:“教练对不起!我女朋友不舒服!”,便猛地推开车门,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冲向那片树荫。

“听夏!沈听夏!”他冲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扶住她剧烈颤抖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恐惧,“你怎么了?哪里疼?告诉我!”

他看到她痛得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幼兽,那么小,那么无助。她的身体在他手下微微痉挛,那种无法掩饰的、源自身体内部的痛苦,让他心如刀绞。

“胃……胃疼……”沈听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剧烈的疼痛让她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滚烫而焦急的温度。

没有任何犹豫,宋清阳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她的体重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分量,但这轻,此刻却化作了一种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口的巨石。

“忍一忍,我们马上回去。”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抱着她,无视了周围可能投来的诧异目光,迈开长腿,以一种近乎奔跑的速度,朝着他们租住的那个老旧小区疾步而去。

沈听夏将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他汗湿的颈窝。他身上有阳光暴晒后的味道,有淡淡的汗味,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还有一种独属于他的、让她安心的气息。身体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但被他这样稳稳地、保护性地抱在怀里,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却又在疼痛的缝隙中顽强地滋生。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因为疾走和紧张而变得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战鼓一样敲击在她的耳膜上,奇异地成为了对抗疼痛的锚点。

回到那间狭小却充满两人气息的出租屋,宋清阳小心翼翼地将沈听夏放在床上,仿佛她是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易碎的琉璃。他拉过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逼仄的房间里徒劳地转了两圈,眼神里充满了不知所措的焦灼。

“药!对,胃药!”他猛地想起,扑到她的背包前,手指因为慌乱而有些不听使唤,拉链拉了几次才拉开。他终于从侧袋里翻出了那瓶熟悉的白色药瓶,又冲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

“来,听夏,先把药吃了。”他坐到床沿,将她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他按照说明书抠出两粒药片,送到她苍白的唇边,看着她顺从地咽下,又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水。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放开她,而是让她继续靠着自己,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覆在她依旧紧绷的胃部,笨拙地、轻轻地揉按着。他的掌心很热,那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怎么会突然疼得这么厉害?”他低头,看着怀里人依旧紧蹙的眉头和没有血色的脸,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后怕和浓浓的心疼,“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对吗?还是中午走过来的时候中暑了?”

沈听夏闭着眼,感受着药物在体内慢慢化开,以及他掌心传来的、固执的暖意。剧烈的绞痛稍有缓解,但那种熟悉的、沉甸甸的钝痛依旧盘踞不去。听着他焦急的追问,那些被她刻意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灰暗而冰冷的往事,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胃部的抽痛,汹涌地冲撞着她试图紧闭的心门。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和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宋清阳以为她因为太累而睡着的时候,他听到她用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很远地方的声音,缓缓开口:

“不是……不是午饭的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勇气,长而翘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受伤的蝶翼。

“是……是老毛病了。”她的声音干涩,“从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就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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