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行李箱和旧物走到附近的站台躲雨,短短三分钟的路程却将祁颜彻底淋湿。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太冷了。
打车软件不会用,离开太久祁颜就连国内的微信都没有。打开通讯录翻看,此时能帮到她的应该就宋肖毅和刘律师两个人。
想到宋希承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祁颜望着宋肖毅的手机号,打消了请他帮忙的想法。
刘律师才离开没多久,麻烦他送她一程应该还好。
祁颜想着,就要给刘律师拨去电话。
然而就在她即将按下刘达电话号码的那个瞬间,一辆黑色轿车开到了她的跟前,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宋希承出现在了她眼前。
“上车。”宋希承睨了眼她,简单两个字,不是请求是命令。
祁颜乖乖照做。疲惫寒冷的身躯让她一刻也不想待在冷风中,祁颜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温流的暖气扑面而来浸润着她的五感,身体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祁颜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掺。
单薄的衣物完全无法抵御景城腊月的严寒,宋希承望着祁颜苍白僵硬的指节,他语气不算友好的训了句:“不知道多穿点?”。
“我傍晚才到的景城,从普吉岛。”祁颜解释。
敏感词汇被提及,宋希承呼吸顿了下,转过头没去看她。
普吉岛,她还记得他们在普吉岛经历的那些吗?
宋希承摩挲着指背,“去哪?”他冷声问。
擦拭雨水的手停了下来,祁颜双手攥拳不好意思地看向宋希承,“你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借住一晚吗?”
“我现在身上没有人民币,要等明天再去银行兑换。”
祁颜说的越来越小声,这种低级错误想必也只有她一人会犯吧。
她偷偷瞥了眼宋希承,宋希承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祁颜以为宋希承会指责她,可身旁的他只是一言不发,宋希承摁下了音乐播放键按钮,将音量调大,转而将车子开了走。
一首动听的旋律徜徉在密闭的车厢内,祁颜听着歌曲,一路望向车窗外。
九年,这座城市变化太大。高楼拔地而起,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曾经仅一条线的地铁,如今已开通到了十号线。
即使晚上九点多街上行人也并未减少,街边的酒家饭馆里依然有人在谈笑歌声。
祁颜盯了一路,期间,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交谈。
宋希承将车开去了馥园,带祁颜上了楼,祁颜拖着行李静静地跟在宋希承身后没敢说一句话。
“拖鞋在柜子里,自己拿。”宋希承打开指纹锁,自己换了拖鞋走了进去。
祁颜“哦”了声,进屋换下了淋湿的鞋子。
环看四周,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任何杂物,干净的像样板房。祁颜泥泞的一身不敢有丝毫幅度过大的举动,生怕弄脏屋子。
宋希承径直走进厨房倒了杯凉白开一饮而尽,等他喝完转过身时,祁颜正拖着行李,穿着那双过大不合脚的拖鞋局促地盯着他望。
“自己去卫生间收拾干净。”望着祁颜湿漉漉的头发,宋希承指了指左前方的卫生间。
“哦,好。”依旧是乖乖听话照做,祁颜去浴室洗了个暖和的热水澡。
等她收拾好自己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宋希承正站在客厅里跟人通电话,祁颜慢慢靠近,撞入宋希承的视线。
“明早九点开会,所有人都得到。”宋希承吩咐着电话那头,然后挂了电话侧身直直看向祁颜。
祁颜被他盯的有些尴尬,“谢谢你收留……”她的感谢还没说完,便听见宋希承冷声朝她质问,“你跟宋肖毅是怎么认识的?”
他的话语虽平静,但祁颜能清楚感受到隐忍之下的偏激。
“我跟他是初中同学。”祁颜解释。
“你在景城待过?”
祁颜点点头,“待过两年。”
“为什么去泰国?”
祁颜顿了顿,“就,后来搬去和小姨外婆住了。”
“你跟他一直都有联系?”
祁颜摇摇头,“不是,”“三年前我和他在曼谷偶遇,然后他每年来曼谷我们都会见一面。”
宋希承冷不丁的嗤笑了声,“偶遇?”“你还真信?”
他的脚步逐渐靠近,站到了祁颜的眼面前,祁颜屏住呼吸,她听到宋希承冷着声问她,“你知不知道我是他哥?”
祁颜没敢抬头,点头承认:“知道。”
“所以,从普吉岛机场见面的那刻起,你就在骗我?”眼眸黯淡,宋希承看向面前的“骗子”。
“对不起。”祁颜道歉。
她其实从未想过骗他什么,但九年太久,物是人非,有些事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所以祁颜选择了不说。
“是宋肖毅安排你当我地陪的?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他难道一直都在怀疑她?
凉亭里宋希承说的那些话,祁颜是真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人的关系竟如此的恶劣,“不是。我当你地陪,纯属巧合。”祁颜解释。
“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宋希承问。
瞒他?
祁颜犹豫片刻,关于他们的过往她又该如何讲述?
“其实,”祁颜顿了顿,打算全盘托出,“其实我们之前也认识。”她抬眸去看宋希承的反应,“当年我住在景城时,我们有过,几次交集。”
……
祁颜抬眸小心地试探,企图在宋希承身上找回曾经的那个大哥哥。
宋希承蹙了下眉,回忆在他脑海里涌现,可他找不到祁颜的身影,“所以我出车祸失忆的事你知道?”
祁颜点点头,“嗯。”
“那你在普吉岛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因为,”祁颜犹豫了下,“因为没有必要。”她觉得。
“没有必要?”冷漠无情的四个字让宋希承不禁自嘲了起来。
也对,大概就是少年时的几面之缘,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可谁人又能懂他。异国他乡,他不知吃了多少药,接受过多少次治疗,就为了恢复她口中那没有必要的记忆。
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宋希承抚住额头,差点没站稳。
“你没事吧。”祁颜见状迈步上前搀扶。
“别碰我。”宋希承推开她,拒绝了祁颜的好意,随即便拿上自己的外套往门口外走去,“是你觉得没有必要,不是我。”说完,他关上门径直离开。
她的自以为是,她的缄口不言化作了一把无情的利剑,直直刺向了宋希承的胸膛。
祁颜愣在客厅里,她看向那扇紧锁的大门,流下了愧疚的泪水,“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
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下,当夜祁颜发了高烧。
脑袋是昏昏沉沉的,身体没有一丝力气支撑她站起来,只得不舒服的在床上继续躺着。周遭很冷祁颜感觉自己好似坠入寒窑,她裹紧被子,直到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
她在宋希承家里整整昏睡了两天。
两天,宋希承都没有回过家。
又渴又饿。长时间没有进食,肠胃空荡荡的很是难受,带着恢复的意识,祁颜爬下床走去了厨房。
还好冰箱里还有带吐司,祁颜倒了杯热开水,没一会儿就将那袋吐司吃了干净。
摸了摸额头和脸颊,烧已经退了,就是整个人还没什么力气,看着自己已无大碍的身体,祁颜又喝了杯热水,没打算再找点感冒药吃。
窗外霞光笼罩,看来明天是个晴朗的好天。
祁颜理了理思绪,她有好多事情还没处理。暮色降临,祁颜先是给画廊总监打去了电话,在她的一番追问下,画廊总监交代了一切。
果然,她的这份工作是当时宋肖毅安排好的。
只要有祁颜在,宋肖毅每年都会从这家画廊买走上百万的画,总监当然不会得罪他的金主,所以祁颜一直都不知情。
曾经,祁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还算有天赋的画家,半路出道,却一毕业就被知名画廊看中成为旗下签约画家,如今想来她只觉可笑。
在得知一切后,祁颜主动提出了解约。
既然这原本就不属于她,那她就应该让出位置给那些真正优秀的人。
总监一连串的好言相劝仍然没能改变祁颜的想法。
就这样,在回国第三天的那个傍晚,祁颜果断辞掉了工作,失了业。
既然已经回国了,祁颜想在国内多待些时日,反正她孑然一身,从不缺从头开始的勇气。
“先租个房子,再去找工作。”祁颜心里盘算着,看了眼银行账户里的余额,四万多泰铢,大概一万多块人民币,勉强还能撑些时日。
空荡荡的房子,实在太没烟火气。想着宋希承这两天都没有回来,祁颜估摸这应该只是宋希承不常来的一个住处。
她如果现在离开,情况无异于刚来景城的那天晚上,祁颜思考片刻,决定厚着脸皮再住一晚。
感冒刚好但身体总是有些乏力,明天还要忙碌一整天,于是九点不到,祁颜便早早地回了客房休息。
不熟悉的床,祁颜入睡有点困难,辗转反侧中,隐隐约约听到了屋外传来的一阵开门声,将她从睡梦中抽离。
“是希承哥哥?他回来了?”祁颜心中猜想。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饮水机放水的声音,祁颜确信来人就是宋希承。
睡意散却,祁颜下了床。
小心地打开门把手,祁颜悄悄探出脑袋,客房外是黑蒙蒙的一片,仅左侧有一丝光亮。
宋希承正坐在沙发上,他闭着眼睛,手里拿着刚倒满水的玻璃杯。
柔和的落地灯洒在宋希承的脸上,侵染着他凌厉的五官。
眉目如刃,唇齿含锋,虽闭着眼休息,但整个人充满很强的侵略性。
可祁颜只觉得他的样子看着很疲惫,又好像很孤独。
“宋,希,承”祁颜轻声唤了句他的名字。
宋希承缓缓睁开眼。
长发散落,穿着睡衣站在客厅对角的祁颜映入他的眼帘。
他眼眸深邃,目光专注。
宋希承晃动着手中的玻璃杯,“祁,颜?”他不疾不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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