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桑鹿不太了解,除了警察找她做过笔录,其余的都是听陈海舟说的。
那几个绑架她的人是受宁祺的父亲宁波挑唆的,就是想要威胁宁祺替宁波还钱。
桑鹿从头听着,嘴边扯起淡淡的讽笑。
可笑吗?他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甚至,他都不配做一个父亲!到头来却还不知羞耻的要宁祺替他还债。
宁祺才多大,一个马上要中考的少年,他是要毁了他吗,他不是父亲,他是一个恶魔!
桑鹿问陈海舟:“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是温俞?
陈海舟也愣了愣,是啊,为什么是她?
他苦笑着,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吧,只是宁祺掩饰得太好了。
难怪他总是下意识的望向窗外,以为他是喜欢看风景,原来看向的只是坐在窗边的女生。
难怪每次给他递水他不接,原来只是想要桑鹿手里的。
难怪有时打球叫他他都不上场了,原来是因为桑鹿在旁边。
难怪桑鹿每次出事那天他都跑得那么快,还以为他是关心同学,原来更多的只是因为她。
难怪他在听到她们要钱才换那些照片时真的愿意去换,原来是因为那是他喜欢的人。
一切都有迹可循,一切,都只是因为桑鹿。
他喜欢她!
所以绑了桑鹿比绑走他们更有用。
桑鹿不知从何时起,成了他的软肋。
桑鹿也苦笑了声,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觉得难过呢?
“他的病,很严重吗?”她问道。
他拿刀刺向自己的时候,桑鹿只觉得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宁祺。
没有一丝犹豫,他不害怕吗?不会疼吗?
“以前其实...”陈海舟顿了顿,无力的道:“我也不知道。”
这件事最后是宁祺的舅舅苏沉处理的。
警察找桑鹿做笔录时,桑鹿只将自己所见所闻全都讲述了一遍。
后来听说那几人因为绑架和故意伤人进了监狱。
宁祺舅舅找了顶尖的律师控告他们,收集了他们之前做过的一些烂事的证据,让他们在里面至少蹲到老。
桑鹿回到家,桑父桑母又大吵了一架,他们在屋外吵,桑鹿在屋里哭。
桑母给桑奶奶打去了电话,桑鹿哭着恳求不要把她的事告诉奶奶,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桑鹿不想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了。
最后桑鹿向他们做了保证,在离中考这两个多月中她好好听话,绝不再惹事,一心备考,如果她不听话再出事,就直接退学。
桑鹿回了学校后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宛如一个学习机器般不知疲惫。
李芷在一旁担忧得不行,害怕她身体吃不消,她却只是笑着说自己没事。
李芷觉得桑鹿变了,但是从何时开始变的她又说不清楚。
那天的事除了她和陈海舟再没有知道。
街道边人们八卦着听说老街那边发生过绑架,却没人知道到底是谁被绑。
学校里也有传言,初三六班有个学生临近中考突然请假,有人猜测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不敢再来学校。
也有人传言他是生病了,不会再来学校,也不会参加中考了。
桑鹿对这些恍若未闻,班里又发生了其他的一些事,比如林羡最近也经常请假,终于有一次,陈海发火了,说他要是再请假就不用来学校了。
林羡依旧我行我素,陈海也不可能真的不让他来,毕竟,有传言说在学校高层林羡家有人脉。
林大少爷翘课两周后回了学校,终于开始安分的备考。
桑鹿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苏云生病了,林羡请假偷偷去看她。
偶然一天,李芷几人在谈论着什么,见桑鹿进来几人立马闭上了嘴。
桑鹿觉得不安,问道:“怎么了?”
李芷支支吾吾道:“那个...听说...宁祺的家人来给他办休学了。”
桑鹿听完后立马转身,往教务处狂跑去。
一个陌生的男人刚好从教务处办公室出来。
他的眉眼间与宁祺有几分相似,额头皱纹很多,脸上尽显沧桑疲倦。
桑鹿停了下来看着他,男人也疑惑的看着桑鹿。
“叔叔,你是来给宁祺办退学的吗?”她先开口道。
男人皱了皱眉:“嗯,你是?”
“我是他朋友,他现在醒了吗?”桑鹿问道。
男人眉头舒展:“谢谢,他人已经醒了,但他现在的情况暂时没法来上学。”
桑鹿松了口气,这些天来压在心里的石头变得轻了些。
见桑鹿没再说话,苏沉道:“那我先走了。”
“好,叔叔再见。”
苏沉走后,桑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怎么能确定那就是宁祺的舅舅呢?
或许是,他们眉眼间太相似了,相似到桑鹿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四月中旬,八校联考,桑鹿超常发挥,全校第一,八校第三。
成绩出来后,陈海对桑鹿极其温柔放纵,态度好得让林思明直称见鬼了。
一众老师对她的关注更甚从前,李芷说,如果换做她肯定觉得压抑,压力太大,难受得要命,桑鹿却如往常一样,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压力。
许文欣在一旁叹道:“学霸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宁祺退学后,陈海舟一个人在六班待着无聊,偶尔会下来找李芷几人聊天解闷。
林思明问他:“跟着宁祺转班后悔了吗?”
陈海舟想也没想道:“后悔这两个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写,我的兄弟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他说完了朝温俞道:“是吧,老俞。”
温俞笑了笑:“当然。”
有些事只有桑鹿三人知道,其他人只当宁祺突然生病,参加不了中考了。
林羡在一旁忧愁道:“会不会是今年气运不太好,怎么生病的人这么多啊!”
桑鹿知道他在担忧苏云。
前几天问他时,他说苏云没事了,只是要再休息几天才回学校。
“会好的,都会过去的。”桑鹿看着他道。
林羡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嗯,一定会的。”
五月份,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熟悉的蝉鸣声又开始响起,距离中考只剩一个多月。
周一,大课间。
桑鹿在教室里做题,李芷她们去小卖部买东西了。
陈海舟突然出现,桑鹿抬起头,习惯性回道:“荔枝她们去小卖部了。”
陈海舟面露为难,桑鹿立马反应过来,他是来找自己的。
“今天太阳不错,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陈海舟道。
“好啊。”桑鹿答应了。
操场上人很多,尽管太阳炙热,还是有不少人在篮球场打球。
“桑鹿,你能不能去劝劝他,苏叔说他不肯治病,他性子执拗,我劝他太多次了,他不会听我的话。”
“为什么他不肯治病?”桑鹿问道。
“苏叔叔要带他出国治病,他不想去。”
她默了默:“好,我去劝劝他。”
“那放学一起走吧。”
“嗯。”
宁祺搬走后的住处与原来的小区就隔着两条街道。
原来这么近吗?
街道边有一家咖啡店,晚上店里没有几个人。
“你把他约出来吧。”桑鹿道。
“好,你和他好好说,如果...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陈海舟提前给桑鹿打预防针,宁祺生病后情绪不太稳定,他担心桑鹿会受不了。
“嗯。”
陈海舟给宁祺打了电话后就离开了。
几分钟后,咖啡店进来了一人,他穿着白色衬衫,身形清瘦了不少。
他一眼就看见了桑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找他的另有其人。
他扯了扯嘴角,挺好,陈海舟现在敢骗他了。
桑鹿一直盯着他,他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们现在出息了,合起伙来骗我是吧。”他挑了挑眉,随意道。
“你...好些了吗?”桑鹿问道。
“嗯,你找我有事?”
服务员上了两杯咖啡,桑鹿说了声谢谢。
“宁祺,你是不是...生病了?”她试探的问道。
宁祺眸色暗了暗:“陈海舟告诉你的?”
桑鹿忙道:“是我硬要问他的,你别怪他。”
“所以呢?知道我有病就离我远点啊。”他淡淡道,语气里的冷漠和讽刺却深深刺痛了桑鹿。
桑鹿吸了吸鼻子:“宁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拧巴的想要推开所有人。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却苦得她皱起了眉。
宁祺问道:“那你要我怎样?”
“你好好治病好不好,治病就会好的。”
“桑鹿,你也当我是神经病吗?”他问道。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只是生病了。”
“以后你别再来了,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他打断了她,说完后起身往外走了,桑鹿忙将钱付了后转身追了出去。
“宁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自私!”桑鹿冲他吼道。
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路灯下光线昏暗,桑鹿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朦胧。
“我们大家每天都那么担心你,可你自己呢?”桑鹿大声质问道。
她走了过去,语气软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扯了扯前面人的衣角:“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宁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没有勇气转过去面对她。
“宁祺,你开解了我,那能不能开解开解下自己呢?”桑鹿的哭声渐渐变大。
男生最终还是转了过去,他伸手替桑鹿擦去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道:“别哭了,我治。”
“我舅舅想要我出国,但如果我真走了,没人照顾爷爷。”他轻声道。
桑鹿止住了眼泪:“那我们就不出国,在国内也可以治。”
宁祺看着她笑了笑:“嗯,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桑鹿摇了摇头,不需要道歉,他只是生病了,这不是他的错。
“宁祺,你好好治病,我等你好不好?”
“别这样桑鹿,你不用等我,只管大胆往前走,我自己会来找你。”他道。
“好,那你的伤还疼吗?”桑鹿担忧的看向他的腹部。
“早不疼了。”他笑道。
“你以后别那样吓我了好不好?”一想起那天的场景,她就害怕不已。
“嗯。”宁祺应着。
桑鹿看了看手腕的表,又看向宁祺:“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要我送你吗?”他问道。
“不要,你快回家,好好休息,好好治病,我下次再来找你。”桑鹿道。
自从上次之后桑母管她管得更严了,回家太晚又要被念叨,桑鹿不想听那些。
桑鹿转身离开,宁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她回头问道:“怎么了?”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认真道。
桑鹿笑了笑:“我知道。”
宁祺愣了愣,她早就知道了吗?
他的耳根有些泛红,不自在道:“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桑鹿突然凑近他,他瞬间屏住了呼吸,桑鹿眨了眨眼睛:“宁祺,你是害羞了吗?”
男生偏过头,嘴硬道:“没有。”
“骗人,我真的走了。”
“嗯,拜拜。”
桑鹿回到家时,桑母已经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学校今天考试,老师放得有些晚。”
“洗洗手,吃饭吧。”桑母将碗端了出来。
初三以来,桑母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给桑鹿加餐,怕她学习压力太大身体营养跟不上。
“哦好。”
饭桌上,桑母不断给桑鹿夹菜。
“最近学习怎么样?压力大吗?”
“还好,和以前差不多。”桑鹿边吃边道。
“晚上别熬太晚,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好,爸爸还没回来吗?”桑鹿问道。
“没有,店里生意比较忙,他就在那边住下了。”桑母边道边给桑鹿夹菜。
桑母平时要腾出时间回来给她做饭,桑父肩上的担子就重了许多。
桑鹿也曾提过,晚上回家不用再给她做饭,但桑父桑母却始终坚持。
“哦。”桑鹿快速的吃完了饭,她将碗捡起:“妈妈,我来洗碗吧。”
桑母从她手里拿过碗:“你洗什么洗,快回房间写作业,没作业的话就早点休息。”
看着桑母进厨房的背影,桑鹿突然鼻头一酸,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们给的爱,不多不少,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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