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季唯泯要带她去哪，一路跟着脑中却不断地蹦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对待同伴，这样做对吗？】
【……是对的，她不能称之为我的同伴】
【不，磨合训练就是为了磨合同伴之间的默契，所以是同伴】
这些想法季唯泯同样能看见，她被这光速刷屏的话语看得有些头晕，但也在尽力梳理着来龙去脉。
短暂的磨合却频频出问题，不听指挥？私人恩怨，态度恶劣。
一路朝着中转站的方向走，棠秋慢慢停下来这长串的思考，她看着这条路，她不认为季唯泯会带自己下去城区的街道，这看起来只会是林旗安和若依南的做法。
果然，她路过了中转站径直往前走，穿过一道门，走了出去。
一个露天平台。
“这是哪里？”
“高层放管的野生地盘，无聊时我会来这里看看天，”季唯泯回道，不用抬头看天空，目光所及都是橙黄的黄昏，“没有高层的屏障保护挡住气流，别靠太近会摔下去”
这个平台风很大，风将头发吹到一
边，耳畔全是风吹过“呼呼”的声音。
温度挺低的，棠秋这样想着，调高了一度制服的保温系统。
季唯泯突然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两个人的中间，随后断开了链接开口回答棠秋的问题：“你知道你刚刚的想法，我能看见吗？”
看见这个棠秋一愣，耳尖泛红匆匆避开了季唯泯的视线。
“大概知道事情经过了，首先，放下你那无端的字眼抠析”
“如果你的大致过程是，你与不熟悉的人一起组队进行磨合训练，而她与另外一个敌人私人恩怨很重忽视了各种的信号”
“而对面的队伍，同样如此”
“在进行完最后的劝告之后，你决定改变瞄准点，让你的组队搭档和敌人同归于尽”
季唯泯：“是这个意思吗？”
棠秋点头，手指暗暗攥紧了衣角，不知道为何她很紧张，矛盾的心理让她在问完问题后，不敢看向对方。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棠秋”
“当然，我如果是你，我会比你更快扣下扳机，”季唯泯那平淡的表情与她这句话，显得漫不经心又有几分认真，“磨合训练，本就是不熟悉的双方去参透同伴的战斗习惯，达到更好的、高效的完成任务的结果”
“你口中的夏祈，她确实与同为敌人的曲幽回一样危险”
季唯泯轻轻嘲笑了一声：“轻视你作为狙击手的战场洞悉力，不把忠告放在脑子里，挑衅对手与同伴，在我看来十分愚蠢”
……！
棠秋看向季唯泯，她正看着天空，看上去很平静，可是话中却一句比一句更为深刻。
“你在思考什么？”季唯泯突然回头，眼神直直看着棠秋，”思考用这种极端行为终止训练的结果？还是思考那三个人的定位是什么？”
“训练结果就是你赢了，那三个人的定位……你觉得林萧文会继续安排你们完成任务吗？”
季唯泯嘴角勾起冷笑了一下：“这种配合程度训练模拟战能通过就不错了，还想出任务”
棠秋突然一句话打断：“你会觉得，我是不保护同伴的人吗？”
她的语速突然变快，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你……对我的训练要求严格，不允许让我在配合同伴、观察掩护、分析攻势、击杀目标等各种地方出错”
“你不觉得我没有保护好同伴吗”
季唯泯静静听着，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棠秋，她不是你的同伴”
“保护，”她强调了这个词，“它的前提是对方值得，当夏祈用行动和语言明确表示她不需要你，甚至轻视你的价值时，她就已经单方面放弃了作为‘同伴’的身份”
“战场上，对这种内部产生的、比明枪更危险的威胁进行清除，是理智，也是对自己和任务负责”
季唯泯的目光狠狠刺进棠秋的心：“你没有不保护同伴，清除了一个会害死真正同伴的障碍没有错”
棠秋的手指缓缓松开，心中的焦虑淡化了很多，是的，那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训练罢了，反正也不会有更多交集，她也只是跟着季唯泯出任务。
观察到对方放松的神态，季唯泯稍放下心，随后她才慢悠悠地问出来她想知道的问题：“现在，回答一下我的疑问”
“第二代改造人，是什么？”
两人坐下来，现在已经没有日落了，温度更低了一些。
棠秋坐下来的时候突然扭头看向季唯泯，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说道：“你今天说了很多的话”
今天说很多话的季唯泯，她这次说的很多话，不太像那个夜晚突然来找自己求证事情的那样认真；也不太像从界择回来时的状态低下；更不像在医疗站对着自己妹妹语无伦次的她。
这是一个“全新”的季唯泯，会像普通人那样说很多话聊天的季唯泯，更想让她探寻情感的季唯泯。
季唯泯看着夜空，如果不算上这几日的烦心事的话，平时的她确实只有在复盘和训练指导的时候话多一些，今天确实算得上是“说了很多的话”
她轻轻瞥向棠秋，眸子里没有贯有的冷淡，带着一丝探寻的眼神，随后轻笑一声：“呵……是么”
“不用这么在意你脑中那些词汇的定义，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她伸手突然搭上了对方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很好的履行了同伴的义务”
第一次见面……是季唯泯中Z区的单人任务，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现实任务情况的凶险。
季唯泯开导自己时，她又在想什么？
棠秋看向一望无际的夜空，慢慢说了她的所见：“第二代改造人，其实我也不了解，我跟他们仅是经历了一场训练”
棠秋将全部经过都说了出来，顺便给他们三个人做了一个总结：“他们的性格……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自私自利”
季唯泯没有回话，她脑中一直盘算着关于第二代改造人的事情。
第二代改造人……这么快？为什么会这么快？离棠秋出现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
不过，为什么棠秋的性格与这三个二代相比，会如此天差地别？
“你又在发呆了”
季唯泯顿了一下，随意撩了一下头发，棠秋的话里感觉到她其实也不了解这个事情，只是知道出现了这三个人罢了。
“没事，我知道了”
棠秋看着季唯泯的侧脸，她没有表情，但总能感觉到对方有着暗流涌动的情绪波动，会在想什么？
她一直想问对方，她知不知道改造人与人的区别是什么？她为什么是改造人？为什么她对于高层的内部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话犹犹豫豫，又好像是在界择时，被自己阻断的水流，慢慢汇聚最后还是绕过阻拦继续前进一样，还是问了出来。
季唯泯没有回答“知道”，也没有回答“不知道”，她陷入了沉默，不同于思考着的沉思，她的呼吸突然凝重，缓慢深呼吸，思考着这个问题。
……
“季唯泯季唯一……”
刚刚来到云城的季唯泯还拉着自己尚小的妹妹紧紧不放开，面对前面的人手里拿着的报告，她感到紧张。
会怎么说？会不会后悔将她们两个人送上来了。
“季唯一是谁？”
小小的季唯一还不是很清楚，小小声地应了一句，而她感觉到，自己姐姐抓着自己的手，越发收紧。
“你过来”
季唯泯拦在她的面前：“要干什么？”
实验员看着两个人，又看了看手中的报告。
季唯一心脏有问题，而她的才识天赋又极高。
这是极好的可以作为基因提取的对象。
“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让你妹妹参与基因提取的实验，可以给她最好的治疗，你也能参与训练后续出任务”
“第二：你两一起滚回下面Z区自生自灭”
季唯泯愣住，这几乎是个没有的选的结果。
她追问着细节，但是里面的语句晦涩难懂，从头到尾她只知道是因为改造人实验的需要。
心中记下了这个词语，她不甘心地将季唯一放过去，努力维持表面的微笑：“唯一我等会再来找你好不好？”
季唯一见要离开姐姐，她有点害怕，小心地拽了一下季唯泯的手，还是乖乖地跟别人走了。
“会给你安排专门的训练导师和教育计划，严格执行在阶段测试通过后正式执行任务”
……
季唯泯要怎么回答？她也想知道改造人是什么，她也想知道改造人实验的前因后果，她什么都想知道，她还想知道高层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秘密。
她恨自己那会的无能为力，但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没得选。
她摇了摇头，将回忆甩去脑后，最后是她语气有些生硬说道：“我不知道，别问我了”
棠秋看着她似乎感觉有些奇怪，季唯泯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提到了什么？提到了改造人？
她好像是有些不开心的。
语气又回到了她平时的感觉，甚至更冷几分。
这些思绪在棠秋的脑海里转半天，最后她问：“你……不喜欢改造人吗？”
“啊？”
季唯泯被这个话问得一时间说不出来什么。
什么叫不喜欢改造人？
哪有人当面问别人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
季唯泯有点跟不上她的逻辑，有点懵，“你……不是，你怎么这么问？”
棠秋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反过来问她：“有什么不对吗？”
“我问关于改造人的，你语气不是很好，而且你思考了很久，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吗？”
季唯泯有一瞬间承认自己被她气笑了，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时候能问出一些角度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无奈地慢慢解释：“我不喜欢你的话，跟你说话干什么”
“我针对的是那个实验，而不是实验的衍生物”又想到棠秋刚刚描述的那三个人，“如果那三个人不在意同伴安危的人的话，那我确实很不喜欢”
棠秋听她这样说，似乎又搭上了什么奇怪的思路：“那你愿意说话，是喜欢我？”
季唯泯：“……你不要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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