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那天的阳光很亮，亮得苏念睁不开眼。
她站在操场边的台阶上，手里攥着班级领队的稿子，纸边被她捏得发皱。风卷着操场上的尘土，落在她的校服上，像一层薄薄的霜。赵老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紧张，就跟平时练的一样，念完就好”，苏念点点头，却觉得喉咙发紧，稿子上的字像在跳舞，她一个都看不清。
林晓跑过来，手里拿着瓶冰汽水，塞到她手里，说“别怂啊，不就是念个稿子吗，念错了也没人笑你”。苏念看着林晓，林晓的额头上还沾着汗，头发乱蓬蓬的，却笑得很灿烂，像操场上的太阳。“我怕我做不好，”苏念小声说，指尖冰凉，“要是念错了，会给班级丢脸的。”
“丢什么脸啊，”林晓拍了拍她的胳膊，“你看我，等会儿跑八百米，要是跑最后一名，我就跟大家说‘我故意让着你们的’，多大点事儿。”苏念被林晓逗笑了，心里的紧张少了点。她想起昨天排练时，林晓在旁边给她加油，说“念念你声音这么好听，念出来肯定没人敢笑”，那时她还觉得林晓在开玩笑，可现在，她却觉得有了点勇气。
运动会开始了，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苏念站在后台，看着前面的班级领队一个一个上去，有的紧张得声音发抖，有的却很从容，笑着念完了稿子。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有只兔子在心里蹦，手里的稿子被汗水浸湿，变得更皱了。
“接下来有请初二（3）班的领队苏念同学上台！”主持人的声音落下时，苏念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台。操场边的同学都看着她，林晓在人群里朝她挥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站在话筒前，调整了一下呼吸，刚想开口，却突然大脑空白——稿子上的字全忘了，她只记得自己要念“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可后面的话，怎么也想不起来。
台下传来一阵轻笑声，像针一样扎在苏念的心上。她的脸瞬间红了，手开始发抖，话筒在手里晃，发出“滋滋”的杂音。她想再说点什么，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着台下的同学，有的在笑，有的在窃窃私语，林晓的笑容也僵住了，眼里满是担心。苏念突然觉得很委屈，她明明练了很多遍，明明想做好，可还是搞砸了。
她转身跑下台，没回班级的位置，而是躲进了教学楼的空教室。教室的桌子上还放着同学们的课本，黑板上写着“运动会加油”，粉笔字还没擦。苏念蹲在桌子底下，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落在校服裤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想起以前，每次参加活动，她都能做得很好，老师会表扬她，同学会羡慕她，爸爸妈妈会为她骄傲。可这次，她却搞砸了，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传来林晓的声音：“念念，你在这儿吗？”苏念没说话，只是把身子往桌子底下缩了缩。林晓走到教室中间，蹲下来，看着桌子底下的她，说“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快出来吧，没人笑你，大家都知道你紧张”。
苏念慢慢从桌子底下出来，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林晓递给她一张纸巾，说“哭什么呀，不就是念错稿子吗，我刚才跑八百米，跑了最后一名，还跟大家说我故意的呢”，她顿了顿，又说“你已经很棒了，敢上台就比很多人强，别跟自己较劲”。
苏念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明明练了很多遍，可还是忘了”。林晓坐在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紧张嘛，很正常，我上次演讲也忘了词，后来老师说‘没关系，下次再来’，你看，现在我不也好好的吗”。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们身上，暖得像妈妈的手。苏念看着林晓，突然觉得心里的委屈少了点，原来，犯错也没那么可怕，原来，也有人会理解她的紧张。
晚上回家，苏念坐在沙发上，没像平时一样去写作业。爸爸看出她心情不好，坐在她旁边，说“今天运动会怎么样？是不是累了？”苏念摇摇头，说“爸爸，我今天搞砸了，领队的稿子没念完，还跑回了教室”。爸爸摸了摸她的头，说“傻孩子，这有什么，谁还没犯过错啊，爸爸以前开车，还走错路呢，后来慢慢就熟练了”，他顿了顿，又说“重要的是你敢去尝试，这就比很多人强”。
妈妈端着水果过来，放在她面前，说“妈妈以前也紧张过，上次在幼儿园表演节目，我还忘词了呢，后来园长说‘没关系，下次再来’，你看，现在我不也敢上台了吗”。苏念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漫开，压住了心里的涩。她看着爸爸妈妈，突然笑了，原来，他们并没有因为她犯错而失望，原来，他们更在意的是她开不开心。
苏念回到房间，从书包里拿出秘密笔记本，翻开那页画着“背石头的小人”的纸，在旁边写“今天我搞砸了，可爸爸妈妈没怪我，林晓也安慰我，原来犯错不可怕”。写完，她把笔记本放进书包夹层，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月亮很亮，照亮了整个夜空，像在告诉她，即使有不完美，也依然可以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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