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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最后的耳语

周沉在浴室里待了四十七分钟。

我盯着手机上的计时器,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水声,指节在膝盖上敲出《边界》的节奏。茶几上的咖啡已经凉了,表面结了一层皱巴巴的膜,像某种病态的皮肤。

"你再不出来,我就踹门了。"我对着浴室方向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响。

没有回应。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就在我准备实施暴力破门时,水声停了。门锁咔哒一声,周沉裹着浴袍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他瘦得吓人。浴袍领口敞开着,露出嶙峋的锁骨和胸前交错的肋骨轮廓。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消失在布料边缘。我注意到他右手手腕内侧的针孔不止一个,而是一排,像某种诡异的音符标记。

"你他妈给自己注射什么了?"我抓住他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些淤青的针眼。

周沉试图抽回手,但我攥得更紧。他的皮肤冰凉潮湿,像一块浸了水的玉。最终他放弃挣扎,用左手在茶几上敲了五下,三短两长,摩尔斯电码里的"H"。

"亨廷顿?"我皱眉,"药物?"

他点头,湿发上的水珠甩到我脸上。

我松开他,转身去翻药箱。"医生给你开的是什么?多巴胺抑制剂?还是……"

手腕突然被抓住。周沉的手指在我掌心写字,指尖的触感让我想起小时候被老师用戒尺打手心的感觉,那种又痛又痒的灼烧感。

[实验性治疗]

"什么实验?"我翻过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写问号。

周沉走向钢琴,从琴凳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手稿,边缘已经卷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化学公式和基因序列图。最上方的扉页上有一行熟悉的字迹:《亨廷顿舞蹈症基因编辑疗法初步研究》——周明远

周沉的父亲。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神经科学家,十年前死于车祸的男人。

"你爸的研究?"我翻着手稿,纸页散发出陈旧的气味,"你拿自己做实验?"

他点头,然后指了指耳朵,又在空中画了个问号。

"你想治听力?"我猜道,"但这上面写的是运动神经元......"

周沉突然抓住我的右手,将它按在自己的左侧太阳穴上。然后他拿起茶几上的音叉,轻轻敲击后抵在自己右耳后方的颅骨上。

奇迹发生了。

我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震动,像蝴蝶振翅般的频率。周沉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快速在平板上打字:

[骨传导还能用右耳完全聋了但骨头能传声]

我盯着那段文字,突然明白了他疯狂计划的轮廓。

"所以你想用这个,"我晃了晃音叉,"继续做音乐?"

周沉摇头,从纸袋底部抽出一张设计图。那是一台改装钢琴的草图,琴键下方连接着复杂的传感器装置,旁边标注着"肌电信号转音频"的字样。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你要把痉挛变成音符?"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在平板上写下:

[我要让颤抖也有意义]

林野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盯着那张设计图,喉结上下滚动,银灰色的发梢还在滴水。我注意到他右耳新增的五个耳洞都发炎了,最上面那个戴着我的旧耳钉五年前的那枚。

"你真是个疯子。"他最终说道,声音沙哑,"但我喜欢。"

林野突然单膝跪地,拽过我的左手按在他的喉结上。"唱个音阶,"他说,"感受震动。"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尝试发出一个中央C。声带振动通过指尖传来,像微弱的电流。林野引导着我的手指在他颈部移动,从低音区到高音区,让我"听"到每个音符的独特震颤。

[像调音器] 我在平板上写。

"比那更准。"林野咧嘴一笑,"我的人肉音叉。"

他的笑容突然凝固。我的左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五指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林野抓住那只背叛我的手,将它按在钢琴上。

"弹,"他命令道,"就现在。"

"我......"久未使用的声带发出嘶哑的声音,"不能......"

"你能。"林野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把这些该死的颤抖录下来,我们把它变成音乐。"

我的手指在琴键上抽搐,按出一连串毫无规律的不和谐音。林野却像听到天籁般闭上眼睛,跟着那些噪音哼唱起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将我混乱的敲击转化为连贯的旋律。

奇迹般地,我的手指渐渐跟上了他的节奏。不是精确的音符,而是一种全新的、建立在震颤之上的音乐语言。林野的哼唱像灯塔,指引着我这艘失控的船穿越音浪。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我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林野按下录音停止键,眼中跳动着野性的光芒。

"这就是《无声告白》的终章,"他轻声说,"用你的颤抖,我的声音。"

窗外,北京的朝阳正刺破云层。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钢琴漆面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像五线谱上的高音记号。

林野突然俯身,额头抵住我的肩膀。他的呼吸灼热,透过病号服灼烧我的皮肤。

"五年,"他声音闷闷的,"我他妈恨死你了。"

我抬起颤抖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落在他的银灰色头发上。发丝比想象中柔软,像某种小动物的绒毛。

"我知道。"我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我们需要一个工程师] 我在平板上写,迅速转移话题,[改造钢琴]

林野的表情恢复了那种熟悉的玩世不恭。"巧了,"他掏出手机拨号,"我刚好认识个MIT辍学的疯子。"

电话接通后,他走到阳台,声音刻意压低。透过玻璃门,我看到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时不时指向钢琴方向。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像个疯狂的摇滚天使。

我的视线落在父亲的研究手稿上。其中一页被折了角,上面用红笔圈出一段话:"基因编辑靶点TRIM28在听觉神经保护中或有关键作用"

右下角有父亲潦草的批注:"给小沉留的生日礼物完美音高基因"

一滴水落在纸面上,晕开了墨迹。我抬手摸脸,才发现自己在哭。

林野推门进来时,我迅速擦掉眼泪。但他已经看见了,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假装没注意到,举起手机给我看联系人头像,一个扎着脏辫的亚裔女孩,鼻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艾玛·陈,"他说,"后天到北京。"

我点头,在平板上写:[谢谢]

林野盯着那个词看了很久,突然抓起我的左手按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又快又重,像失控的鼓点。

"感觉到了吗?"他问,"这才叫谢谢。"

掌心下的震动与录音棚里的低音炮产生共鸣,一种奇特的谐波在空气中震颤。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我余生唯一能"听"懂的音乐,不是通过耳膜,而是通过骨骼、皮肤和那些正在死去的神经末梢。

林野的心跳。

我的颤抖。

一段注定不完美,却真实活着的二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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