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巴登-巴登的清晨,雾气如轻纱般笼罩着这座宁静的疗养小镇。夏清语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不同于北京的静谧景色,左手传来的细微刺痛感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这里是世界顶尖的神经医学中心之一,也是她康复希望所系。
司御端着温水和新一天的药片走进来,脚步很轻。他将水杯递给她,目光落在她依旧戴着矫正支架的左手上,声音低沉温和:“德约尔医生和霍夫曼教授半小时后会诊,确定最终治疗方案。”
夏清语接过水杯,指尖与他的轻触,带来一丝安定的力量。她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那里有关切,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司御,”她轻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如果…如果这次治疗结果还是不理想…”
“没有如果。”司御打断她,蹲下身,与她平视,双手握住她微凉的右手,“我们会面对任何结果。最好的,我们庆祝;最坏的,我们接受,然后寻找新的路。但清语,无论你能不能重新站在舞台中央,你都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乐章。”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右手因长期弹琴而略显粗糙的指尖,动作珍视而虔诚。
这份毫无保留的支持让夏清语喉头哽咽。她不再说话,只是用力回握了他的手。五年前的分离源于误解与独自承担,这一次,他们选择并肩。
会诊室里的气氛严肃。德国权威霍夫曼教授指着核磁共振影像,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解释:“夏小姐的尺神经粘连和微观损伤比预想复杂。传统手术风险高,我们建议尝试最新的‘神经引导再生技术’。”
德约尔医生补充道,表情是医者的严谨:“这是一种前沿技术,通过生物支架和生长因子诱导神经自我修复。优势是创伤小,潜在恢复程度高。但…”他顿了顿,“缺点是周期长,至少需要三个月绝对静养,不能进行任何弹奏尝试,且成功率在60%左右。”
“成功率只有60%?”司御的眉头瞬间锁紧。
“但这是目前避免永久性损伤的最佳方案。”霍夫曼教授语气肯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夏清语身上。她沉默地看着影像上那些代表着她伤痛与梦想的线条,许久,抬起头,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清澈:“我接受。我需要这40%的风险,去换100%的可能。”
司御看着她,最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对医生点头:“我们接受方案。”
治疗前的准备需要几天。午后,司御推着夏清语在疗养院花园里散步。阳光穿透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夏清语忽然轻声说:“司御,我想弹琴了。”不是想“再”弹琴,而是想弹琴,仿佛那架钢琴就在不远处等待。
司御停下脚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我让人把音乐厅那架施坦威的键感模拟器空运过来了,明天就到。霍夫曼教授说,在脑海里构建弹奏的神经反馈,对康复有积极作用。”
他总是想在她前面,为她铺好所有的路。夏清语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身体的疼痛与对未来的不确定依然存在,但心底某个地方,前所未有地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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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北京的气氛却远没有这般宁静。
宋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内气压低得骇人。一夜之间,父亲被带走调查,母亲住院,庞大的商业帝国风雨飘摇。宋知许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孤绝。他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眉宇间沉淀下的是属于掌舵者的冷峻与疲惫。
“御哥那边联系上了吗?”他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助理。
“司总已在德国安顿好,他留言说,国内的事情您全权处理,必要时,御行所有资源随您调用。”
宋知许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那是属于兄弟间无需言说的信任。他转身,目光锐利:“龙腾想趁火打劫,还早了十年。启动应急预案,稳定股价,联系所有我们能动用的关系网。另外,”他眼神一冷,“把我们掌握的,关于龙腾走私和偷税漏税的证据,匿名送给该送的地方。要玩,就玩把大的。”
助理领命而去。宋知许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那是某次他偷拍的,洛槿怡在他的办公室对着设计稿蹙眉思索的侧影。心脏传来一阵细密的抽痛。那日宴会厅,她含泪后退的那一步,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拿出手机,点开与洛槿怡的对话框,上一次联系还停留在她质问他为何关机。他输入了又删除,反复数次,最终只发出了一句:「还好吗?」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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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槿怡的工作室,此刻正被一种低压笼罩。那日从订婚宴狼狈离开后,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两天。宋知许的当众表白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波澜,更是对过往所有伤害的困惑与委屈。而宋家紧接着的变故,又让她无法控制地去担心那个此刻正身处漩涡中心的男人。
沈晏来看过她几次,带来水果,宽慰她,绝口不提那日宋知许的表白,只是细心陪伴。但他的体贴此刻却像一种无形的压力。
“槿怡,”小雨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之前取消订单的王总又联系我了,说是个误会,希望能继续合作…还有,银行那边的贷款,突然被告知可以延期了…”
洛槿怡接过文件,立刻明白了。这一定是宋知许的手笔。他在自身难保的困境中,依然不动声色地为她扫清了障碍。这份沉默的守护,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车流,内心陷入巨大的挣扎。一边是宋知许,感情炽烈真实,却背负着沉重的家族枷锁,前路注定荆棘遍布;一边是沈晏,温柔体贴,背景简单,能给她看似安稳平静的未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晏的消息:「晚上一起吃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云南菜,你可能会喜欢。」
几乎是同时,宋知许那条简单的「还好吗?」再次映入眼帘。
洛槿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迷茫渐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决断。她先回复了沈晏:「抱歉沈晏,今晚有事。另外,有些话,我想我们需要当面谈一谈。」然后,她的指尖在宋知许的对话框上停留许久,最终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的,那边传来宋知许压抑着某种情绪的低沉嗓音:“槿怡?”
“宋知许,”洛槿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你公司楼下那家难喝得要死的咖啡店,半小时后,敢不敢来见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宋知许几乎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哽咽的回应:“…等着,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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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黄昏,司御接到了宋知许的越洋电话。
“怎么样?”司御问。
“林家基本出局了,麻烦暂时解决。老头子那边情况也稳住了。”宋知许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却也有了一丝生气,“刚见了槿怡。”
司御挑眉:“结果?”
电话那头,宋知许似乎低笑了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被狠狠骂了一顿,差点用咖啡泼我…不过,她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御哥,谢了。”
“兄弟之间,不说这个。”司御看着不远处在康复师指导下进行思维训练的夏清语,眼神柔和,“这边治疗方案定了,需要三个月。”
“放心,国内有我。”宋知许承诺道。
挂了电话,司御走到夏清语身边。康复师刚离开,她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
“是知许?”她问。
“嗯。他和洛槿怡,雨过天晴了。”
夏清语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真好。”她抬起右手,轻轻触碰着左手腕的支架,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司御说,“我们也会的。”
窗外,欧洲的夜幕缓缓降临,而地球另一端的北京,华灯初上。两条分岔的道路上,四个人,两对恋人,正以各自的方式,为他们的爱情与未来,奋力跋涉。前路依然未知,但握紧的手,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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