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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寂静的乐章

德国医疗中心的神经外科手术室,无影灯散发着冰冷而精准的光芒。夏清语躺在手术台上,视野被消毒巾隔断,只能听见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麻醉剂开始起作用,意识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司御在她被推进来时,紧握她右手说的那句话:“我就在门外,一步都不会离开。”

手术室外,司御靠墙站着,身形挺拔如松,但紧抿的唇线和每隔几分钟就下意识看一眼手术室大门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德约尔医生站在他身边,试图缓解紧张气氛:“霍夫曼教授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手外科专家之一,他主刀的这类手术,成功率比统计数据要高。”

司御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扇紧闭的门。商场上的运筹帷幄、翻云覆雨,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他可以用财富为她搭建舞台,扫清障碍,却无法代替她承受手术刀下的风险,无法代替她走过漫长的康复之路。这种认知像一根细绳,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当手术室上方的灯终于由红转绿,门被推开时,司御几乎是瞬间就站直了身体。

霍夫曼教授率先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手术后的疲惫,但眼神是舒缓的。“司先生,手术很成功。”他用德语说道,旁边的翻译立刻跟进,“神经粘连已松解,生物支架和生长因子植入位置非常理想。接下来,就看夏小姐自身的恢复能力了。”

司御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教授颔首:“谢谢您,教授。”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夏小姐自己,她的神经基底比我们预想的要好,这得益于她常年不懈的练习,肌肉和神经的活性都维持得很好。”霍夫曼教授顿了顿,补充道,“但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未来三个月,是神经再生的关键期,绝对的静养和精准的康复训练至关重要,任何一次微小的意外都可能前功尽弃。她必须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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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语在麻醉苏醒后的剧痛中恢复了意识。左手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和复合材料支架,沉重而陌生,持续的钝痛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她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司御布满血丝却写满担忧的眼睛。

“疼…”她虚弱地吐出一个字,额头沁出冷汗。

司御立刻按响了呼叫铃,一只手紧紧握住她没受伤的右手,另一只手用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稳定:“我知道,忍一忍,医生马上来。我在这里。”

止痛泵的作用下,疼痛逐渐变得可以忍受。但随之而来的,是霍夫曼教授口中的“挑战”。她的左手被严格固定,不能有任何主动活动,甚至连轻微的指尖颤动都被禁止。对于一个习惯了用十指倾诉情感的钢琴家而言,这种身体一部分被“封印”的感觉,比疼痛更令人窒息。

治疗进入第二周,开始了在精密仪器辅助下的被动康复。每天,治疗师会操作一台精密的仪器,极其轻柔地牵引她左手的指关节,进行微米级的活动,以刺激神经感知,防止肌肉萎缩。夏清语只能被动地躺着,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机械带动,做出简单到可笑的弯曲动作,内心充满了焦躁。

司御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他不再仅仅是在病房陪伴,而是成为了她康复过程中最积极的参与者和“翻译官”。他认真向治疗师学习每一个按摩手法,在治疗间隙,用专业而轻柔的力道为她按摩手臂和肩颈的肌肉,缓解因固定带来的僵硬。他会拿着霍夫曼教授提供的神经图谱,用她能理解的语言,向她解释每一天微小的进展——“看,教授说今天监测到尺神经分支的电信号比昨天强了千分之一伏特,这是好事。”

他还做了一件让夏清语意想不到的事。他带来了那台空运来的钢琴键感模拟器。那不是一个真正的键盘,而是一个无声的、带有精密压力传感器的平板。

“教授说,大脑皮层指挥弹奏的动作,本身也是一种对运动神经的修复训练。”司御将模拟器放在她床边的桌板上,调整到合适的高度,“你不能真的弹,但可以‘想’着弹。大脑发出的指令,同样珍贵。”

起初,夏清语是抗拒的。看着熟悉的黑白键布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这更像是一种折磨。她尝试将右手放在模拟器上,脑海中流淌出肖邦《夜曲》的旋律,右手指尖落下,能感受到细微的键程反馈,但左手却只能僵硬地悬在一旁,像一个蹩脚的旁观者。挫败感瞬间将她淹没,眼泪无声地滑落。

司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上纸巾,然后坐在她身边,伸出自己的左手,笨拙地放在模拟器低音区的键位上。“告诉我,这个和弦,应该是哪几个音?”他看着她,眼神平静而充满鼓励,“我帮你按下去。你的大脑来指挥,我的手指来执行。我们,一起弹。”

夏清语怔住了。她看着司御那双习惯于签署亿万合同的手,此刻却略显僵硬地悬在琴键模拟器上,等待着她的“指令”。一股暖流冲散了心底的冰霜。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始指导他:“小指,降B,无名指,D,中指,F…”

司御依言,小心翼翼地按下那几个键。动作笨拙,毫无乐感可言,但在夏清语的脑海中,那几个音符却奇迹般地连贯成了她心中默念的旋律。

从那天起,“无声的合奏”成了他们每日的功课。夏清语用大脑构思旋律,用右手弹奏高音部,同时“指挥”着司御的左手按下低音部的和弦。他们合作得磕磕绊绊,有时司御会按错音,夏清语会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耐心纠正。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再专注于自己无法动弹的左手,而是沉浸在音乐本身的构建和与司御的奇妙协作中。她开始重新感知节奏、和声与情感的联结,那被伤病暂时阻断的音乐世界,以另一种方式,缓缓向她重新敞开。

治疗进入第六周,迎来了第一个关键节点——拆除部分固定,在仪器监测下进行首次极其轻微的主动尝试。

夏清语紧张得手心出汗。司御站在她身边,大手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臂。在治疗师的指导下,她凝聚起全部的意识,尝试向无名指发送一个“微微弯曲”的指令。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钟后,在监测屏幕和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她那包裹着薄层纱布的无名指,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动了一下!

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夏清语眼中,却不亚于她人生中弹奏出的最辉煌的音符。泪水瞬间涌出,不是出于悲伤,而是源于希望。

霍夫曼教授看着监测数据,满意地点点头:“非常好!神经通路正在重建。继续保持,夏小姐,你做得非常棒。”

司御什么也没说,只是俯身,将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印在她刚刚动了一下的无名指指尖。那个吻,胜过千言万语。

夜晚,夏清语靠在床头,司御为她朗读着一本德文诗集,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病房里流淌。她看着窗外异国的月色,忽然轻声说:“司御,以前我觉得,不能弹琴的夏清语,是不完整的,甚至是不值得被爱的。”

司御朗读的声音停下,他合上书,专注地看向她。

夏清语继续说着,目光柔和:“但这段时间,我发现,即使没有钢琴,我好像还是我。我会因为早餐的蓝莓酱好吃而开心,会因为看到你学德语闹笑话而大笑,会期待每天傍晚和你的‘无声合奏’…音乐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好像,并不是全部了。”

司御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感:“清语,我爱的是弹琴的你,但更爱的是你本身。无论你能不能回到舞台,你都是我心中最完整、最珍贵的乐章。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美的旋律。”

夏清语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身体的康复依然漫长而充满不确定性,但她的内心已然穿越了最黑暗的甬道。她失去了一段与钢琴亲密无间的时光,却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与另一个灵魂更深刻的共鸣,也重新认识了更加完整的自己。

寂静,有时不是为了湮灭,而是为了孕育下一段更加恢弘的乐章。在德国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在消毒水气味的萦绕中,他们的爱情,经历了一场淬炼,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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