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帮我联系一辆车，从地下车库走。"她下定决心，"我得去音乐厅。"
"你疯了吗？那些记者会生吞了你！"
"那就让他们吞。"夏清语走向衣柜，"我没做错任何事，没必要躲躲藏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至少等我和公关团队商量一下对策..."
"一小时后地下车库见。"夏清语挂断电话，开始快速换衣服。
她选了一件高领黑色毛衣和深色牛仔裤，将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戴上墨镜和口罩。正当她收拾琴谱时，门铃突然响了。
夏清语屏住呼吸，没有动。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屈指可数。
门铃又响了一次，紧接着是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夏清语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开门。"司御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夏清语冲到门前，通过猫眼确认后迅速打开门。司御站在门外，一身全黑西装，面色冷峻。他没有进门，只是简短地说："五分钟，收拾必需品。"
"你怎么..."
"后门电梯直达地下二层，我的车在那里。"司御看了一眼手表，"记者很快会发现这个入口。"
夏清语不再多问，转身抓起早已准备好的琴谱包和外套。她犹豫了一下，又塞进去一个小药盒——里面装着医生开的肌肉松弛剂，用于手指痉挛发作时应急。
司御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公寓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钢琴上："经常练到很晚？"
"嗯。"夏清语拉上背包拉链，"习惯了。"
司御没有评论，只是侧身让她先出门。走廊空无一人，他们快步走向尽头的员工电梯。司御用一张黑色门禁卡刷开电梯，按下B2键。
密闭空间里，夏清语能闻到司御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他站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西装领口处精细的缝线，以及下巴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胡茬。
"谢谢你来接我。"夏清语打破沉默，"其实我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司御打断她，声音低沉，"但没必要一个人面对。"
电梯门打开，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映入眼帘。司御的手轻轻搭在夏清语后背，引导她走向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与那辆出现在机场的迈巴赫不同，这辆车看起来普通得多，显然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司御为她打开副驾驶门，等她坐稳后，绕到驾驶座。车子启动的瞬间，夏清语注意到后视镜里闪过一个人影——有人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照。
"系好安全带。"司御的声音冷静，但车速已经猛地提了上去。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奥迪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停车位。夏清语抓紧了座位两侧，看着司御熟练地操纵方向盘，在狭窄的地下通道中灵活穿行。
"有人跟上来了。"司御瞥了一眼后视镜。
夏清语回头，看到一辆银色轿车正紧追不舍，副驾驶窗口伸出一个长焦镜头。
"抓紧。"司御突然急转，车子猛地拐入一条岔道，然后又是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转弯。当奥迪终于冲上地面道路时，那辆跟踪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清语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攥得发白。她松开手，指尖微微颤抖。
"还好吗？"司御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
"嗯。"夏清语勉强笑了笑，"没想到你车技这么好。"
"大学时参加过业余赛车。"司御的嘴角微微上扬，"唯一没告诉过你的秘密。"
这个小小的坦白让车内气氛轻松了些。夏清语放松地靠进座椅，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他们似乎正在往郊区方向行驶。
"不去音乐厅？"她问。
"太显眼。"司御简短地回答，"去个安全的地方。"
夏清语不再多问。车内的沉默不再令人不适，反而有种奇怪的安宁。她偷偷瞥了一眼司御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浓密的眉毛下那双专注的眼睛，还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手腕上依然戴着那块百达翡丽。
"为什么帮我？"夏清语突然问，"那些新闻...对御行集团的声誉也有影响吧？"
司御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你知道答案。"
夏清语哑然。是的，她知道，就像她知道那块手表为什么还在他腕上，为什么音乐厅的设计里有那么多"S&Q"的元素，为什么他还保留着那些乐谱...但知道和承认是两回事。
车子驶入一条僻静的林荫道，最后停在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前。灰白色的外墙，大片的落地窗，周围树木环绕，私密性极好。
"这是？"夏清语跟着司御下车。
"我的住处。"司御接过她的背包，"偶尔需要远离城市时就来这里。"
别墅内部装修简约而精致，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家具线条干净利落。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一角摆放的一架三角钢琴——和音乐厅那架同型号的施坦威。
夏清语不由自主地走向钢琴，手指轻抚琴盖："你还在弹琴？"
"偶尔。"司御将她的背包放在沙发上，"比不上专业人士。"
夏清语打开琴盖，随手弹了几个音符。音色完美，显然经常有人调音维护。
"咖啡？"司御问。
"谢谢，加奶。"
司御走向开放式厨房，熟练地操作咖啡机。夏清语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他们在她的小公寓里，司御总是坚持自己煮咖啡，说速溶咖啡是对味蕾的侮辱。
"网上那些传言..."夏清语犹豫着开口，"你相信吗？"
司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你知道答案。"
又是这句话。夏清语走到厨房岛台边坐下："那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转账记录？"
"那笔钱确实是给你的。"司御将牛奶倒入杯中，"但你母亲退回来了，所以我转成了奖学金。"
夏清语瞪大了眼睛："我母亲？你联系过她？"
司御将咖啡推到她面前，眼神深邃："在你离开后的第三天。我以为她会知道你在哪。"
夏清语的手指紧紧握住温热的杯子。她不知道司御曾联系过母亲，更不知道母亲退回了那笔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夏清语小心翼翼地问。
司御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她让我别再找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夏清语的心脏。她一直以为母亲只是不支持她和司御在一起，没想到竟然主动干预...
"我不知道这些。"她轻声说，"我从来没..."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解释。司御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语速很快。司御的表情逐渐凝重："确定？...继续查...先别打草惊蛇。"
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夏清语脸上："有眉目了。"
"什么？"
"谣言的源头。"司御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最初发布那条消息的账号属于一个叫'星娱前线'的工作室，而这个工作室的实际控制人是张维。"
这个名字对夏清语毫无意义。她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
"但你母亲认识。"司御的声音冷静，"他是上海音乐学院基金会的理事，和你母亲共事多年。"
夏清语的手指突然失去了知觉，咖啡杯从指间滑落，在岛台上砸出一声闷响。深褐色的液体迅速扩散，如同五年前那个雨夜蔓延的绝望。
"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妈妈不会..."
司御迅速拿来抹布清理桌面，然后握住夏清语冰凉的手："不一定是她指使的。但这条线索值得追查。"
夏清语猛地抽回手，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阳光明媚，树影婆娑，与她内心的风暴形成鲜明对比。如果母亲真的参与了这件事...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五年前的一切可能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分离？意味着她这些年承受的痛苦和思念本可以避免？
"我需要打个电话。"她转身对司御说，声音异常冷静，"私人通话。"
司御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禁卡放在岛台上："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隔音很好。我去书房处理些工作。有事叫我。"
夏清语拿起手机和门禁卡，快步走上楼梯。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厚重的木门，她用门禁卡刷开，发现是一间音乐室——比客厅那架更专业的钢琴，整套录音设备，墙上挂满了黑胶唱片。
她顾不上欣赏这个精心设计的空间，直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来。
"清语？"夏母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这么早打电话？"
"妈，网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夏清语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听说了。无聊的八卦而已，不必理会。"
"那不是八卦！"夏清语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有人在刻意抹黑我，抹黑司御。而线索指向了张维叔叔。"
这次沉默得更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妈，看着我眼睛说你不清楚这件事。"夏清语深吸一口气，"五年前，你和司御见过面？"
电话那头传来杯子放下的轻响："他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夏清语感到一阵眩晕，扶住钢琴才站稳，"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只是告诉他真相。"夏母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凭什么耽误你的前程？茱莉亚音乐学院的offer，欧洲巡演的机会，哪一样不比一段幼稚的恋情重要？"
夏清语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所以你逼他离开我？"
"我没有逼他做任何事。"夏母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让他看清现实——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他真的爱你，就该放手让你飞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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