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语想起司御刚才说的"她让我别再找你"，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原来这就是真相——不是司御放弃了她，而是他被她的母亲用"爱"的名义逼退。
"那张维叔叔呢？"她强迫自己继续追问，"这次的谣言和他有关吗？"
"清语，你太紧张了。"夏母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网上的谣言过几天就散了。重要的是你的演出，下个月的国际音乐节，妈妈已经帮你联系了几位重要评委..."
"回答我的问题！"夏清语几乎喊了出来，声音在音乐室里回荡。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然后是一声叹息："我不知道张维做了什么。但我确实提过你回国发展的事...也许他误会了我的意思。"
夏清语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误会？母亲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暗示"，让他人替自己完成不便直接出手的事。五年前是司御，现在是她的名誉...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声音疲惫，"请不要联系我，直到我准备好。"
没等母亲回应，夏清语就挂断了电话。她滑坐在地板上，抱紧双膝，任凭泪水浸湿牛仔裤。五年来建立的所有防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以为的牺牲和成全，原来只是一场精心操纵的离别。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夏清语赶紧擦干眼泪："请进。"
门开了，但进来的不是司御，而是一位中年女性，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夏小姐，司总让我送些点心来。您一早上没吃东西了。"
夏清语勉强笑了笑："谢谢，放在那里就好。"
"司总还说，"妇人放下托盘，语气温和，"如果您想弹琴，这里的隔音效果足够好，不会打扰到他人。"
夏清语这才注意到托盘旁边放着一本熟悉的蓝色乐谱——是他们当年共同创作的《星夜》原稿。司御是怎么...难道他一直把这个放在书房？
"他是怎么..."夏清语的声音哽咽了。
妇人微微一笑："司先生很珍惜这些乐谱。每个月都会亲自拿出来检查，确保没有受潮或虫蛀。"
妇人离开后，夏清语小心翼翼地翻开乐谱。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但保存完好。在空白处，她看到了司御熟悉的笔迹——不只是原稿上的注释，还有后来新添加的修改建议，日期显示是去年。
他一直在完善这些曲子，即使她不在身边。
夏清语将乐谱放在谱架上，坐到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落下。《星夜》的旋律流淌而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沉，更加忧伤。弹到第三变奏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版本哪里不对——因为司御修改过的和声才是这首曲子应有的样子。
她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开始隐隐作痛。正当她准备停下时，音乐室的门再次打开。司御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药盒。
"你的手在抖。"他走进来，将药盒放在钢琴上，"医生开的？"
夏清语点点头，没有问他怎么找到的："偶尔会痉挛，职业病。"
司御的表情变得凝重："严重吗？"
"不严重。"夏清语合上琴盖，"只是...压力大的时候容易发作。"
司御在她身边的琴凳上坐下，两人肩膀几乎相触："和你母亲谈得怎么样？"
夏清语苦笑："和你想的一样。她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否认。"
"张维呢？"
"她的'好朋友'，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那种。"夏清语转头看向司御，"包括毁掉我的名誉，如果这能让我远离你的话。"
司御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会处理。"
"不。"夏清语摇头，"这次我想自己面对。"
司御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拿起药盒，取出一片药和旁边准备好的水递给她："先吃药。"
夏清语顺从地接过，他们的指尖在杯壁相触，一丝电流般的触感让她差点松手。司御似乎也感觉到了，但他没有移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轻声问："为什么当年不告而别？"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夏清语无处可逃。她可以继续隐瞒，可以找借口，但看着司御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突然厌倦了谎言。
"妈妈给了我一个选择。"她低声说，"离开你，或者看着你父亲的公司破产。"
司御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
"她说她有证据证明你父亲的公司涉嫌学术造假。"夏清语的声音颤抖，"如果我不去欧洲发展，她就会公开那些材料。"
司御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所以你选择离开。"
"我以为是在保护你。"夏清语苦笑，"现在看来，我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你早就知道真相，却从不揭穿我母亲的谎言。"
司御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细节。但我猜到了大概。"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我父亲的公司确实有过问题，但在我毕业前就已经解决了。你母亲...很聪明地利用了时间差。"
夏清语感到一阵眩晕。所以这五年的分离，竟然建立在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威胁上？她为了"保护"司御而离开，却不知自己才是被操控的棋子？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应该相信你的。"
司御转过身，眼神深邃："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接下来呢？"
夏清语迎上他的目光："我想完成音乐厅的演出。然后...我想重新认识你，司御。不是作为大学时代的恋人，而是作为现在的我们。"
司御的表情柔和了些："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就在这时，夏清语的手机响了。是李雯发来的一连串消息：「天啊你去哪了？！公寓楼下记者都疯了！」「御行集团刚开了新闻发布会，司御亲自澄清了所有谣言！」「视频链接」
夏清语点开链接，屏幕上出现司御站在御行集团logo前的画面。他穿着正式的深蓝色西装，表情冷峻。
"关于近日网络流传的不实信息，我在此郑重声明..."司御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传出，沉稳有力，"夏清语女士从未接受过任何所谓'分手费'。五百万转账确实存在，但正如御行集团此前公布的，这笔钱全额用于资助贫困音乐学生..."
视频中的司御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针对造谣者，御行集团已经启动法律程序。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恶意中伤他人名誉必将付出代价。"
记者们立刻骚动起来，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司御只回答了一个："请问您和夏清语女士现在是什么关系？"
镜头前，司御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嘴角勾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夏小姐是御行音乐厅的首演艺术家，我们很荣幸能邀请到她。至于其他...属于私人范畴，不便透露。"
视频结束。夏清语抬头，发现真实的司御就站在面前，嘴角带着同样的弧度。
"你什么时候录的这个？"她问。
"今早送你上楼后。"司御接过手机，关掉视频，"公关部写好了稿子，但我改了几句。"
夏清语想起他说"我会处理"时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习惯而已。"司御轻描淡写地说，"危机管理的第一步是控制舆论。"
夏清语摇摇头："不，不只是这样。你是在...保护我。"
司御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她："饿了吗？午餐准备好了。"
这个生硬的转折让夏清语想笑，但心里某个地方却温暖得发疼。司御还是那个司御，用行动代替言语，用结果证明一切。
她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可能是低血糖，也可能是情绪过山车后的疲惫。她踉跄了一下，司御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小心。"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夏清语抬头，发现他们的脸相距不过寸许。司御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里面翻涌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谁都没有动，也没有后退。
最终是夏清语先移开了目光："午餐...我确实饿了。"
司御的手从她肩上缓缓滑落，但没有完全离开，而是虚扶在她背后，引导她走向门口："厨师准备了中式套餐，希望合你口味。"
夏清语点点头，心跳依然不稳。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司御会吻她。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那个吻。
五年的时光，三千公里的距离，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还是说，正如她对司御说的，他们需要重新认识彼此，以现在这个更成熟但也更伤痕累累的版本？
下楼时，夏清语的手机又响了。是李雯：「对了，国际音乐节主办方刚才联系我，说如果舆论继续发酵，他们可能要重新考虑你的演出资格！」
司御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坏消息？"
夏清语把手机递给他看："可能还是躲不过。"
司御快速浏览了消息，表情变得冷峻："不会有事。国际音乐节的最大赞助商是御行集团。"
夏清语瞪大眼睛："什么？"
"巧合而已。"司御把手机还给她，嘴角微扬，"我保证，你的演出席位很安全。"
夏清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司御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却从不主动提及。就像那块依然戴在他腕上的手表，就像音乐厅里那些"S&Q"的元素，就像这栋别墅里的两架钢琴...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那段回忆，即使她曾离开。
"司御..."她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夏清语直视他的眼睛，"为了一切。"
司御的表情柔和下来，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一根不存在的头发："不客气。"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夏清语的心脏再次加速。也许，只是也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写下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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