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欢迎你。”
纤柔的嗓音钻进梅莹耳中,是穿过北风敲窗的响,撩起她的发,又长久地徘徊在梅莹的耳缘,才被听见的。
少女踌躇的声音走了很远很远,不论多远,梅莹总能听到她。乌姝圆执又并不讲理地这样相信着,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
“你家不远啊,而且住校可没住家里舒服。”
梅莹觉得乌姝好像没什么变化。表达试探的时候就攥起袖口抿起唇,分明是这么不自在的动作,眼中两池澈水又追着人流、架起的圆眼镜也盖不住这样的汹涌直白。
“想来就来了。或者你喜欢什么理由?我说给你听。”
或许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梅莹很喜欢在这样的波涛里伸展她的枝叶。她总能拉起最暧昧的字眼、摆出最若即若离的态度。这样的态度很少见,与她对外理事的直白冷硬截然不同。这是她对乌姝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的隐秘惩罚,也是她独独施予乌姝的、不为人知的柔软。
“那你说,你来是为了…….给本大王上朝!”
清澈的溪水暗自回流,乌妹想给梅莹营造若无其事的自然,好让她更欢乐,更坦然地融入这里。于是她抛出了她与室友的话题。为此,她要比梅宝更坦然。
这样的坦然对梅莹来说未免找忍。
“我梦见你了,我想见你。我有一些、想一出是一出,原本只想离你近一些,没想到我有这么好运。会给你添麻烦么?”
被残忍对待的梅莹选择了同样残忍的方式面对乌姝。她要将乌妹并不坚硬的壳一寸一寸剥开,几乎称得上是步步紧逼。乌姝要被她的话煮熟了,可梅莹的语言是那样谦卑又温柔,把她默许的暧昧和如春雨般细腻的痴缠摊开。梅莹摆出了一个求爱者的恣态,又百分百确定乌姝无从招架,只能献祭般地,向看似作小伏低的她折腰。
那是一种凌迟般的隐痛,两人心照不宣地想起,乌姝打着都是女孩的名义去咬梅莹的苹果的那天、也是用这样不负责任的阳谋去企爱的。
“我可以吻你么?’
乌姝轻易地引颈就戮了,她只好侧过脸只留给梅莹两页翻飞的睫,就好像乳燕低垂,临湖而飞。梅莹很快用想象补齐了她看不到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柔软的眼睛,总是轻易为她起涟漪。梅莹太喜欢看乌姝经不住逗的样子。就如同雨未落时,那两处湖水依然如镜的平静,只有她知道,乌姝早就被潮意沾湿了。
可梅莹暂且收了神通,意有所指地看向萧瑶的床铺。萧瑶正在浴室洗澡,从那句“没有不欢迎你”开始,她就走进了浴室。好脾气地为二人留下相处的时间。
因为梅莹觉得不高兴了。
她想:乌姝投降地也太快了。
这样的臣服让她处心积虑回到乌姝面前的举动显得又多余又痴。
她从床沿探出手,轻飘飘在乌姝肩头搔一搔。那是送客的意思。
“我是你的谁?”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一句不知所云的话将乌妹的记忆唤醒。
纵着长风的绿地,站在那片山头的绿地上,就可以尽览H市的穷和富,丑和美。她们都到过那里。
清明。不大的H市只有一处烈士陵,坐落在这里最高的山头俯瞰H市。
梅莹所在的小镇实在不算有钱,但升学率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吝啬的假期。校领导带着梅莹等一干初中生代表远赴市郊,彼时乌姝是跟着父母来郊游的。
两个各自远走离群的人在那片绿地中相遇,都觉得自己捡到了对方。乌姝于是带着梅莹打鸟捉虫,自我放逐版地安静缀在那个那时并不如她高的女孩身后。
两个人被找回已是第二天的事。
她们一夜无梦,乌姝枕在梅莹臂上过了一夜你。
第二天乌乌姝踌躇又激动地表示要负责任,半胁迫地与梅莹交换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你将名字写在我掌心,我就不会忘记你。”
梅莹写得轻柔,给发怔的少女留下长久的掌热。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梅莹问得轻缓,半真半假地试探。
“夫妻!”
乌姝答得清脆,迫不及待地肯定。
乌姝上树涉水给她编花环,蹭着一身泥。梅莹还是一言不发做她的影子。
那时的乌姝被找回后就发了烧,而梅莹一心认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后来是妈妈抱着弟弟找到她,也沾着一身泥。她听着妈妈激烈的所责,轻轻在对方肩头掸了掸就好像乌姝先被母亲找到时她用这个动作拒绝对方的善意。乌姝把妈妈为她准备的零食雨伞手电都给了她,而梅莹的妈妈护着弟弟和她,湿了半边肩。
“我是你的谁?”
梅莹的手攀上乌妹削薄的领,又问了一次。
乌姝被问得迷离,于是她那双镜湖样的眼又点上潮意。
她变了好多。
乌姝在心底想。她以前没有被梅莹用这样定定的眼神看过。
而梅莹在她们分别的长久的时间里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万次别人。
乌姝心底升起了强烈的嫉妒,不仅妒恨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可以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妒恨那个让梅莹记了这么久的无知少女。
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是无比相信梅莹会记得自己,这样的相信几乎显得独断又无礼。
“我谁也不是吧?性格外异的女同学?自来熟的室友?”
梅莹用这样的话炙烤着两个人的心。乌姝突然想到,在自己认出她之前,梅莹是一直这样钝痛着的。
这是梅莹对她的惩罚。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想。
“和女同学要保持距离啊。”
梅莹拍了拍乌姝的脸,而乌姝则亲昵地贴了上去,满心痴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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