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不透气的绿罩内，汗水顺咽喉蜿蜒而下，皮肤粘满灌木叶，低矮灌木内嵌着一个躲藏被发现的青年，他尽量在压低喘息幅度，肩膀急促起伏。
其实在走丢很短时内刘炬生就找到了他，谯乌苏环抱手臂缩在灌木中默声摇了摇头。
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默契要求陌生人身上有真的苛刻。他只能期望队友能懂他一分意思。
他们沉默对视五秒，队友转身离开，并每走几步就喊他，队友用了一分最大值的理解。
刘炬生的名字书写完成，谯乌苏从回忆中恍过神来。
所有人都被录像吸引，陷入沉痛的谯乌苏骤然指着一个箱子大喊：“炸弹！炸弹啊！”
实验室里有穿不同军装的两伙人，他们肩徽不一样。
谯乌苏这声喊，管他哪伙，全像睡梦中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呼一声惊跳而起，迷迷糊糊由他起头跟跑了出去。
……爆炸并没出现。
“谁他妈扯的一嗓门儿？”一个封得严实的人摔下头罩，声音本土地道，人高马大：“跑什么跑？！我们不就是防爆队吗？”
“……”手全指向脸色惨白，嘴唇洇血的谯乌苏。
“他是谁？”黄朝怪了，没见过这人，他把炸弹探测器给旁边人，迈着笨重防爆服走过来。
突然一阵剧烈嗡响，紧随在后的冲击波将穿防爆壳的黄朝直接往前推了个踉跄，火焰炸开几十米，从天甩下几块铁皮，人有时眼看着东西朝头砸来，腿动不了。
谯乌苏把他一推，重重摔地后将其头按下去，爆炸后隐隐呼了口气。
黄朝四肢快被这小子摔散了，“你知道有爆炸？”
谯乌苏：“你不要怀疑是我。”
黄朝也起身，往他肩上豪壮一拍，承诺似的：“好。”
谯乌苏推下去：“我不是讲条件。”
“黄队，我…”一个瘦瘦男生过来，满脸羞愧。
“怎么个事？”黄朝觉得这次在人面前真是糗大了，亏他还叫防爆队长。
瘦小男生说：“有磁场干扰，是我感觉仅仅磁场没法测量不影响，没向你汇报这项异常，差点造不可估量的后果！”
黄朝明明可以把主要责任推他身上：“不怪你，防爆工作还没说结束，是有人发现了录影，就把所有人吸引过去，要说怪的话也是我这队长没有尽到疏散和检查责任。”
“黄队长这话意思是怪我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押谯乌苏的那个男子，他下颚高昂，晃步走来，不戴头盔，军靴瓦亮，连领子都提得优雅，装扮像特种兵又不像兵。
黄朝：“不敢，将军会判断。”
看似示弱开口大胆，果然糙汉一个，白羽被整得没话说，怕跟这种粗人聊多会粘到土气，转身又把谯乌苏押走，黄朝对这个年轻人挺有好感，“你要把人带上哪去？”
白羽长靴侧停：“某种层次上来说，他是歪打正着帮了我们…”
黄朝纠正：“是救了我们。”
白羽用饱含羞辱语气问谯乌苏：“你救了我们？”
这压根不是问，所以谯乌苏也没打算答。
白羽觉得这人真是闷得慌：“应该是在外面侦查想把我们炸死，没想到我把他也被抓进去了，才哭叫着逃命，连带我们一起吓出来。”
黄朝觉得这个哭纯粹他个人臆想：“那他穿着军服呢。”
白羽嫌弃的拈了拈衣服，仿佛触到了脏垃圾：“哎呦，这穿的什么哟？破玩意儿也做成军装款式？要乔装也选个像式儿的。”
两边一人要放一人要抓，最终黄朝没争过，对谯乌苏委屈的说：“老子争不过他！你先委屈一下，我回去报告！把你要出来。”
…
沉闷，无趣，家庭对人的成长影响也许不易归结，但自然界中环境对植物的影响却十分直观。
树木想在森林获得足够阳光就必须使劲生长，因此它们变得细长笔直，遮天蔽日。
一样的阳光，气候，地形使得这里生长出的每一颗树几乎都一个模样，在这样的地方行走，会越失方向感。
“走啊，怕野兽吗？“谯乌苏被一推，放开牵制，戏谑地从他旁边走过，留他最后。
因为愤怒和悲痛脸色惨白的谯乌苏此刻恢复了不少，嘴唇被自己咬的血口也已停止流血，他顿步停下向后看，山口一层薄雾，无力浮荡的它们看起来毫无危害性。
“队长！没标记啊！”
“怎么可能？那么多人走前面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而且有人带回的往返路线，就是进这里！”
他们走在林底，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大雾，可想从深林窥见周围地形或标志物辨方位也痴心妄想，只能依赖记号。
有记号吗？
“我们是不是进来就错了？这里根本一点人走过的迹象都没有！”
白羽脸上显然也有些慌了，有序的记号自进这片林子后就断了，林子边缘还有歪倒的草叶，后越来越乱越分散，像集体迷失了方向一样。
迷失方向是一面，他感觉双目眩晕，出现轻微幻觉，那些雾诡异的窜跳。
“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吧！”
“前面耽误太多了，再耽误你负责任？”
“找树桩啊，看苔藓啊，还有树叶哪方茂盛！”
“嚯，你匕首把这棵树割个完整桩子我看看？”
丛林找南小技巧，谯乌苏之前在林中与杨溺他们行进的时候就发现了，岩石的青苔受地面潮气的影响，四面青苔，树叶受地形气候影响，看不出茂密差别，他这样非专业人士在变化因素下要想瞧出门道还是有些吃力。
白羽他们也是。
而谯乌苏则在想，有人带回了往返的路线，是杨队他们吗？
很可能，但谯乌苏选择了默不作声，随他们急，这几分钟一定很难挨。
“找小溪。”谯乌苏开口迎来一片质疑的目光，他则坦然到：“随你们信不信。”你们没时间了。
白羽收起倨傲：“按他的做，一秒不能再耽搁了。”
他们半信半疑，为什么要去找小溪？顺着小溪能走出这片迷雾森林？
“小溪找到了，你说接着呢？”队员语气不好发问。
依然是没人烟的样式，装那么大架势结果是虚张声势。谯乌苏没有地图，也不能肯定路线是杨队他们做的，但他没有慌，首当其冲走特种兵前面，搞得他们再畏缩也不成样子了，继续跟了上去。
“是记号，找到了！”
白羽却更怀疑：“你知道这里有标记？”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作路线的人。”谯乌苏的手被重新绑回，手随着用力拉紧动作摆幅，他轻缓的开口：“你说的‘破玩意儿’是夜鹰的战服。你手里的路线图也是穿这破玩意儿的人用他们鲜血一截一截探索描绘的，录像里也是穿的破玩意儿在被严刑逼供。”
“难怪我感觉眼熟…”开口的人在队长瞪视下声音小下去。
谯乌苏没解释过沿溪走的原因，因为拿不准的话他们不会听，“我只是知道夜鹰习惯沿溪走，因为一旦迷路，人没有食物能活七天，而没有水只能活三天。你们走的路跟所有人都不同，白队长一定少听了什么吧？”
白羽从来只记比自己高位的人穿着，高位的人讲话，最后拿到路线图一张，讲解半字没有，也是…活该。
“你别用这种教育口吻…”他大喘气警告。
谯乌苏打断：“我不是圣人，什么以德报怨不可能，如果我没注意用了教育口吻，那劳驾，你全当没听过。”
白羽失语，那一时间调色板脸五花八门的好看极了，过后盯着绑死的绳子莫名其妙问了句：“绑着痛吗？”
谯乌苏：“不是你叫绑的吗？”
白羽对转过头的问号队友说：“走吧…继续走。”
大石扔下，水花四起，一只只脚从石上踏过，溪边卡着四分五裂的直升机零件，部分锈迹斑斑，待着有些时间了，部分涂有迷彩，未浸泡区域仍有些新迹。
他们淌过溪水到达对岸，算彻底走出**凼。
谯乌苏问了句：“为什么连军用直升机都勘探不了这里？”
旁边的人刚要笑他浪费口水，没想到白羽回答了：“因为他们的防空系统，直升机进入上空后就被击落。多数国家都会有这么一套空域技术，可它不是国家啊，竟然也有这耗资亿元的系统！谁能想到？这已经不算普通袭击而是军事战了。”
谯乌苏：“既然他们范围只在驼山，我们为什么不能炮弹覆盖？”
白羽：“你听过金门战役吗？”
谯乌苏点头：“听过。”
白羽不能详解：“我只能告诉你那里面的东西一下超越现在科技前沿太多，犹如我们在义务教育而他们已经在深造阶段！”
他叹一口气，似叹军事竞争的永无休止：“世界上每当有一门新军事科技曝出，各国就会抓紧制备应对策略，无论隐形战机的反隐身雷达还是对蜂群战术的速射系统，它们是应对策略，也是一种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打消念头的心理战。”
谯乌苏由衷的：“谢谢。”
白羽少被感谢，因为他那德行，这刻很不好意思，平静过后他解开绳子，“我这人好大喜功，狂妄自傲，但没人敢说我，你教育的对。如果我再捆着你，就错的太离谱了。”
谯乌苏：“你不会解了后把我放路上吧？”
“跟我们一起，放心。”白羽满身倨傲：“我会保护你安全。”
脚下的地又再次震动，远远能见山林上的战机呈细线在千米上空挣扎似的盘旋。
谯乌苏怪异到：“他们没有撤离成功？”
白羽调试步/枪：“没有全部撤离，在我国境内想进想出出？被围成鸟了吧？”
站地较远，不过也能看见林中拉网的士兵，天上不断击落的燃烧战机。
轰鸣声在头皮一阵阵擦过。
那些战机外形和四年前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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