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隐身雷达这种用于国防军事的大型车载装置出现，等同告诉谯乌苏恐怖袭击实在瞧简单了，驼山这件事那可不是恐怖袭击与反恐行动互打两炮那么简单，真枪实弹与目前这阵仗，用战争这个量词更加适当。
杨小北还在毫无发觉说着：“驼山就算了，这后面的大山脉他们把主营藏哪怎么知道？难道要把这条山脉走完？地图上一条小蚯蚓，可是有千里长…你有听吗？”
谯乌苏：“我可以发表意见？”
杨小北：“有什么不让你说？”
谯乌苏道：“你说他们储备了武器，因为反隐身雷达只是武器配备设施，你说这四年安宁是政府在封锁消息避免群众恐慌，你说你们上次任务是搜寻直升机，这次任务是找寻军事本营位置…”
“……”杨小北打住：“这纯属你自己猜测啊，跟我泄密没关系！”
群众谯建议：“我朋友说电网公司有大量电力持续流失，你们要不要循这路线查查？”
杨小北想了想，托拳相拍：“对啊，我这就出主意去！”
……有什么要交代来着？
“你运气好，这里有溪沟，肥皂在那，你自己把洗完澡的衣服搓了找个杈挂上，明天天亮上路。”
“省着点用啊！”
睡袋中的谯乌苏醒来，五分钟就返回的杨小北咧笑看着他，举出一截绳子，一人绑一头进暖窝。
森林很快就降下热度，夜晚十分清新凉爽，野外虫鸣此起彼伏，很适合入睡。
清晨腿靠谯乌苏胯上的杨小北舒舒服服醒来，两人距离极近，杨小北蹭的起来，尴尬：“那个…哈哈，你醒多久了？”
谯乌苏痛苦：“——腿。”
“抱歉抱歉。”杨小北放下腿，下意识逮手里东西，发现另头捆谯乌苏捆得半点不剩，杨小北没心没肺笑饱乐足才把他解放出来。
…
森林屏障造就浮世外宁静，朝露在溪边苔鲜上裹挟，饱满盈润。
“看什么看呆了？”
谯乌苏昂下巴：“雾。”
“山林中常见雾，这几天都可以见到，只是我们挺讨厌雾的，会打湿衣服，再混着泥会难受。”杨小北坐旁，很多时他们都是穿着脏臭的衣物不眠不休执行潜伏，最近这时间是将就他，“队长说准备启程了，不过咱俩不急，你先吃东西。”
杨小北抬手压缩饼干，大石上涂迷彩的少年脸庞蓬勃遇光。
“长…”
“叫什么长官，叫我小北哥就行。”
“你看起来比我小。”
“我28，我看着那叫什么，童颜如初！”
草至肩膀的密林里，一行人循着少量遗留痕迹扒开杂丛，脚底一枯叶舟被打翻，不知名碎紫花在石缝舒张象锯齿硬叶。
谯乌苏看着它们，内心竟极度渴望山林的这种环境。
“你怎么了？”杨小北触到他僵直后背，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适应吗？幽闭恐惧症？上去这坡就好了。来，我拉你。”
杨小北另手抓矮竹，接住他手轻飘飘将其拉上来，“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城里人不适合野外徒步，队长本来打算把你送出去，就怕你自己单枪匹马闯回来。”
一个陡崖让杨妈关怀八百字，最后叹：“算了，我背你吧。”
“真不用？我看你刚刚脚崴了，这后面还有很多乱石呢。”
那些石头长得奇形怪状，谯乌苏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仿佛咧开嘴等他下脚，“不用了。”笑容跟昨晚杨妈一样邪门儿。
“关键是你太慢了。”
“……”
最后谯乌苏死活不肯，这边动静意外把队长注意力吸引来，队长用莫测眼神看热闹，最后能用做的绝不废话，一个轻松过肩扛，在这压抑的几天里，队友如石入水轰然起哄，男孩挣扎得厉害，仿佛知道他扭捏的是什么，更恶趣的拍某人屁股，直接把人拍僵了。
这不就是土匪抢压寨夫人戏码吗？
事后谯乌苏满脸霜碴看着把小事整大案的杨妈。
杨妈抬手抽烟，心虚喝水，傻气歉笑：“嘿嘿。”
“队长！队长！前面…”队员焦急大喊，却形容不出，队长二话不说跟上去。
在一片压倒的丛林中，摆放着几具吃干净的白骨架，地上有打空的弹壳、打弯的枪支，看得出他们死前在努力的活。
今晚的夜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睡袋里伸来一只耳机，摸摸索索放他耳窝：“应该够十分钟，白天你吐成那样，我知道你睡不着。害怕吗？”
谯乌苏摇头，想起对方看不着，回答：“没有。”
杨小北：“也是，上次你们学校死了那么多师生，没有心理阴影，那真的是很坚强的人了。”
谯乌苏默然不语。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杨小北说。
谯乌苏偏头，声线因呕吐有些虚弱：“为什么？”
“这里已经没有信号啦，”杨小北说：“事实上中午就已经跟指挥那边完全失联，卫星电话也不行，我们身上物资紧缺，医疗药品严重不足，但眼下队长他们正紧跟到关键地方，大伙商量后让我回去请求支援。”
“他让我也带你走。”
“抱歉还让你赶一天路。事情已超出预想了，今天你看到的碎肉是前面人受到野狼袭击，这里有狼群，子弹紧凑，否则他们…不会死。”
为不被全军覆没，探查队分三支深入，本以为的艰苦会有回甘，所以当他们走上被野狼簇拥的碎尸时，那些破碎的脏器直击心灵最后的坚持。
狼与人类不同，烤鸡先吃哪个部位？人应该大多选择腿，大快朵颐无须挑骨，狼也会选择猎物的最柔软最鲜美的位置，但狼不喜欢吃大腿，而是内脏，掏空的腹部。
那些碎内脏遗留黏在松针上，仅是掏空腹部还算好，大部分是来不及拖走慢嚼的骨架。
“唔，让你更恶心了。”
杨小北给他顺气：“今天没有山溪，将就这样睡吧。”
虽然要带他走了，心里还是不放心，毕竟没头脑往前冲的事自己血气方时也干过，谯乌苏就算要执拗地跟队伍去找他师傅和小女友，他也不惊讶，“欸，你跟我走的吧？”
——
睡前他们没有注意庇所，天明后发现在废弃矿区。
“来，你衣服。”
谯乌苏看身上穿着的军衣，就要立刻脱下还回，又不想还人脏衣服：“你给我个地址，我洗了寄给你。”
杨小北奇异：“那不用，我有多的，你穿着也挺好看的。”
两人拾掇好，中途有名队友过来叫走杨小北。
“我去去就回。”没甚在意说。
他们在那边远远避着，表情从惊讶到不理解到不见内容的议论。
背后传来脚步声，谯乌苏以为说稍等的人已归。
“我来和你说吧。”杨溺队长眼可见那人脸跨下来，变得不高兴，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哦…我…不怕你笑话，这两天我们仔细跟踪，最后发现原来只需小跑半天可达的路程用半寻半追花费一天到这…”
中间什么内容谯乌苏没听进。
杨溺队长：“你明明不熟悉山林，有时又不得不佩服你的直觉。”
谯乌苏抬头，用等待结论性言语的眼神。
杨溺队长：“是。我们刚刚发现电力铁塔。小北我让他走了，而你留下帮我们，我知道，你会去的。在这当中我会亲自保护你安全，并且告知你我们获得的部分信息。”
“如果这只是意外说中了，后面我一点帮不上呢？”男孩双瞳澄澈，目地一眼见底。
杨溺：“我不会有任何责问。”
———
以他民众身份本不该坐在这里听战略议会，命运有些奇妙，把深挖泥里的河蚬翻上河滩晾晒。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被提问谯乌苏：“没有，队长分析很全面，我没有画蛇添足地方。”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好，”杨溺让大家休足，决定性在明天，时间地点部署安排后，“散队。今晚不要架火开灯，早点睡。”
“谯乌苏，”队长脱下伪装服，没有商量说：“你来跟我住。”下雨有两顶应急帐篷，如果天晴，那顶闷篷是无论无何都不想挤的，空闲时候帐篷是伤员女同志医疗兵副队队长在用，一顶给伤员。队长到目前一次还没住过，这次他领了帐篷，熏了一截蚊香。
“睡呀。”
谯乌苏便侧躺下，只用去了小小一团面积，被杨队长扳正。
“起来喝点水，你唇裂了，”覆他额头量温，“有点烧，小北怎么看的？”
杨队长拿出999和军用水壶。
谯乌苏：“不用，你们物资匮乏。”
杨队长：“这个不缺，都快过期了也没人用得上。”
谯乌苏：“……”
杨队长接了水壶也躺下：“你话真的太少了，小北不爱说话的在你面前都这辈子有说不完话似的。”
谯乌苏早就想问：“他是你弟弟？”
因为同姓杨，自然而然…杨队长：“不是，同家门而已。”
杨溺手臂枕头说：“他要是我那弟，我一定让他训练得第二天床都爬不起来。”
随闲聊时长眼皮逐渐加码，药物有催眠效用，谯乌苏朦胧听着杨溺细数那些美好过往，看着他沉醉时，连不安的前路都宽坦，在那种寓为幸福的词中毫无防备睡去。
一场小雨在久晴数月后不约而至，士兵们穿上迷彩雨衣矮身从掩盖物后伏出，一群名为白蚁的逐光者慢慢靠近堤坝。
“基地他们丢弃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搬走了？从哪搬走的？”
镶嵌山体中的基地呈V字，布有军用机道、营地、防御设施，生活区、观测站、训练场等。
他随其他人一起踏上硬化道，如登碟盘的蝼蚁般渺小。
“一人站岗，一队收集基地实况信息返还总部！二队地毯式探索痕迹继续跟踪！全都给我打起精神，完成我给你们全体批假，现在撤离基面，以免敌人定点打击！”
“快下来。”发号施令杨溺非指令对谯乌苏说，他不自觉间对谯敌意消退很多了，“你……”
谯乌苏跳面前，打开手心一截很新的烟头，捡垃圾谯拍掉膝盖灰，示意他看新发现。
杨溺：“烟头还很新，刚刚有人来…”
谯乌苏摇摇头，扭正烟杆字母：“登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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