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绘自觉不信什么咒术界,但回到家时,她还是决定离开东京,去老家躲躲,免得又被找上门,像硝子说的那样被五条悟抓起来。
回到家乡宫城县,是在三天后。
老旧的一户建外,她站在家门口,翻遍全身也没找到钥匙,大概是弄丢了。她按响门铃,等着家里人来开门,她的姐姐应该在家才对。
“你的姐姐都出门上班,这个家只剩你一个无业游民。”一位老人说。
知绘身后,街对面,是名叫「虎杖倭助」的老人,他身材缩得又瘦又矮小,目光却依旧锐利。
知绘喊:“倭助爷爷。”
每当看到虎杖家的人,她总是格外有漫画灵感。这或许是因为虎杖家承载太多悲剧,虎杖倭助的儿媳和儿子,在九年前相继失踪,只给他留下一个孙子。
虎杖倭助推开自家院门,对着知绘扬扬下巴:“没带钥匙就先来我们家坐坐,悠仁那小子也在。”
正说着,一个脑袋从门后探出来,是虎杖悠仁,他今年九岁,天生一头樱粉色头发,像春日的小花。
“知绘姐姐!”
悠仁一看见知绘,就扬起笑容,冲淡她这几天的心酸。
她跟着悠仁走进虎杖家,坐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与他聊天。悠仁对他早逝的母亲「香织」有些好奇,而倭助爷爷从不向他提起,他只能向知绘询问。
当初,鼓励知绘成为惊悚漫画家的人,就是香织。
九年前,还是高中生的她,在纠结如何填报志愿。她想去专门的艺术学校,想成为漫画家,但父母并不支持。
那时,她碰到邻居香织,香织说:
“你看过洛夫克拉夫特的书吧?我记得里面有一句,「我见到了宇宙蕴含的全部恐怖,在那之后,就连春日的天空和夏季的花朵,在我眼中也是毒药」,你也拥有这种天赋不是吗?”
“你总是会做噩梦,你比别人更能感受到恐惧的本质,你天生适合传达这种感受。这是独属于你的天赋……”
这些话至今还印在知绘脑中。
终于等到家人来接她,知绘吃完晚餐就回到房间,铺开稿纸,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梦境——禁忌、不安、反抗、打开不该打开的东西……这些元素在她笔下渐渐成形。
主角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某天在旧校舍发现一扇奇怪的门。
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吸引她一步步靠近。明知道不该打开,但那种诱惑太过强烈。终于,在一个夜晚,她推开门——
知绘停下笔。
门后是什么?她还没想好。这种「未知」本身才是最大的恐怖。就像她梦中的那扇门,最可怕的不是门后的东西,而是「想打开」的**本身。
逐步写出剧情,画分镜稿,再细化出原稿,然后很良心地补上些彩页。一个月后,一份崭新的短篇漫画就诞生了。
知绘将内容扫描,发给交好的网友,网友会帮她将漫画发去海外网站。做完这些,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直到第二天,她再次吃完晚餐,回到房间,推开卧室门,却愣住。
书桌前坐着个人。
无比眼熟的白发男人。
他转过身来,对着她笑,还举起双手。他手上高高举着的,正是她刚完成的漫画原稿。
五条悟怎么能找过来!
知绘转身就跑,但刚迈步,脖子就一紧,她的卫衣连帽被扯住。
咻地一声扯进房间,啪地一声门关上。
“真不守信啊,”五条悟声音里带着笑,“你不是答应硝子,说不画了吗?”
“我没有答应,我没有说答应什么,我只说了答应!”
“我想想啊。”五条悟松开手,大咧咧坐回椅子上。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解释说明没有效果,威胁没有效果,找人证明也没有效果,那就只能——”
他拉长声音。
知绘心跳得飞快,五条悟却不说话了,他故意低头,露出墨镜后眯起的蓝眼睛,盯着她,似笑非笑。
她僵在原地不敢动,像被猫盯上的老鼠。
等看够了,他才继续:“我给你五亿日元,你别再画惊悚漫画?你缺钱的吧?”
五亿!
日本人的平均年收入是433万日元,五亿相当于115年的收入。有了这笔钱,她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但是。
她脑中演起古早言情剧:有钱人男主的妈妈,踩着高跟鞋,剁剁剁走到女主面前,摔下一沓钱,要求女主离开男主,永远不许出现。
虽然有点狗血,但……
漫画不就是她的男主吗?
怎么能轻易让给五条悟那恶臭的金钱,说不定还是来自非法产业的钱!根本配不上她纯洁的艺术理想!
香织说得对,她的「睡病」和随之而来的「噩梦」,无疑是天赐的才能,而记录恐惧,就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惊悚漫画与她天生一对!
“Oi~Oi~你又走神到哪里去了?”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五条悟笑得更欢:“不愧是漫画家,想象力真丰富。”
她狠狠瞪向五条悟。
“果然,你还是不会同意吧?那没有办法了呢。”
五条悟叹气,随后笑得张扬,感觉有些棘手,但又觉得有趣。
他站起身,俯视着她。
“那我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又唬她?
她可是在家里!只要大叫一声,妈爸姐姐都能赶过来帮她揍人!
但知绘刚张开嘴,就睡意上涌,眼前的世界旋转、变暗。
失去意识前,一种孤独感涌上心头。
像是整条江边只有一棵柳树,那柳树如落泪般,簇簇落下叶子,路过的人群只觉得它美丽。
*羂索,一款很会演戏的选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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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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