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场带着泪咸味和血腥气的、笨拙而凶狠的碰撞。
江知屿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撞上去，牙齿磕碰到沈亦的嘴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他不管不顾，只是凭着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炸开的、混杂着委屈、愤怒、狂喜和多年积郁的汹涌情感，死死地贴着那片微凉的柔软，像是濒死的鱼终于寻到了水源，又像是迷途的旅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沈亦被他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脊背抵在了粗糙的梧桐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江知屿平时作风的凶猛举动惊住了，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错愕，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炽热所取代。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抬起，不是推开，而是用力地、几乎是带着点凶狠意味地，扣住了江知屿的后颈，将他更深地、更重地按向自己。
磕碰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涩却无比激烈的纠缠。江知屿毫无章法，只是凭着本能吮吸啃咬，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确认。而沈亦，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学神，此刻却展现出了与他外表截然不同的、近乎掠夺性的强势。他反客为主，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撬开了江知屿因为紧张而紧闭的牙关，深入，攫取，缠绕。
呼吸被彻底剥夺。
空气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唇齿交缠的黏腻水声，和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胸腔的轰鸣。
江知屿感觉自己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颠簸的小船，被沈亦的气息、沈亦的温度、沈亦不容置疑的力道完全包裹、吞噬。他腿软得站不住，只能更紧地抓住沈亦胸前的衬衫布料，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书包早已从肩头滑落，掉在脚边的草地上，无人理会。
暮色彻底笼罩了小花园，远处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树叶，在两人紧贴的身影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江知屿才猛地偏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嘴唇又麻又肿，带着细微刺痛的灼热感。
沈亦的呼吸也同样粗重，额头顶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扣在他后颈的手力道未松，反而更紧了些，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颈后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对视着。
江知屿能看到沈亦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沉静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像是燃着两簇幽深的火苗，里面翻涌着尚未平息的**和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牢牢地锁着他，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他也能看到沈亦被他磕破的唇角，渗出了一点鲜红的血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性感。
“你……”江知屿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剧烈喘息后的余韵，“你属狗的吗……” 他指的是沈亦刚才近乎掠夺的回应，还有自己嘴唇上残留的刺痛感。
沈亦看着他泛着水光的、红肿的嘴唇，和那双因为情动而显得格外湿润迷蒙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拇指，用指腹轻轻擦过自己唇角的血痕，然后又缓缓地、带着某种暗示性地，抚上江知屿同样红肿的下唇。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江知屿浑身一颤。
“彼此彼此。”沈亦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和满足，目光依旧紧紧锁着他，“你先动口的。”
江知屿的脸“轰”地一下更红了，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了绯色。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词穷，只能瞪着沈亦，心跳依旧快得不成样子。
沈亦看着他这副又羞又恼、眼尾还带着未干泪痕的模样，眼底深处那簇幽火跳动了一下。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江知屿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可闻。
“江知屿，”他低声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叹息的温柔，“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了我的秘密。
知道了我的不堪。
知道了我的……全部。
江知屿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揉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他抬起眼，看着沈亦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孤注一掷的情感，之前所有的困惑、别扭、争吵，在这一刻都找到了答案。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了沈亦的颈窝里，嗅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气和自己留下的、淡淡的血腥味，闷闷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混蛋。”
沈亦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即，搂在他后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江知屿柔软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晚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远处隐约传来学生返校的嬉闹声。
幽静的花园角落里，两个刚刚确认了彼此心意的少年，在暮色与灯光的交界处，紧紧相拥，无声地分享着这份迟来太久、却又汹涌得足以颠覆一切的悸动。
一个带着牙印和血腥气的吻，撕开了所有伪装，也开启了一段截然不同的、纠缠不清的以后。
小情侣就这样一直亲亲亲[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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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吻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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