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套房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夜莺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她放下杯子,目光转向伫立在巨大落地窗前、如同融入城市霓虹剪影中的影刃。
“我和隼,有活要干。”夜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她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黑色风衣,动作利落,“东南亚的线报,‘秃鹫’的爪子伸过来了,得去修剪一下。”她走到玄关,拿起那个装着冰冷菱形徽章的黑色合金盒,掂量了一下,塞进风衣内袋,“这东西,算是你的‘毕业证’,收好。‘夜都’的烙印,也是靶心。”
影刃没有回头,只是窗玻璃上倒映着她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
“你呢?”夜莺的手搭在冰冷的黄铜门把手上,停顿,“新加坡的阳光挺好,晒晒你这身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霉气也不错。‘信风’的账户里,你那份费尔南多的赏金够你挥霍几辈子。”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建议还是试探。
影刃终于缓缓转过身。浴室里那场业火焚心的独舞似乎抽干了所有多余的情绪,只留下眼底沉淀的、冰川般的寒意。“阳光杀不死‘秃鹫’。”她的声音比夜莺的更冷,也更空洞,“也烧不干净债。”
夜莺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又或许只是光影的错觉。“随你。”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厚重的门扉无声地滑开,又在她身后悄然闭合。门外属于夜莺的脚步声瞬间被走廊厚厚的地毯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房间,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影刃走到那个意大利大理石台面前,上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个薄如卡片、边缘泛着幽蓝金属光泽的加密电脑。她伸出指尖,冰冷的触感瞬间激活了屏幕。没有桌面,没有图标,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
她将左手食指按在屏幕右下角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凹陷处。轻微的震动传来,屏幕中心骤然亮起一个猩红的瞳孔图案,冰冷地扫描着她的虹膜。几秒后,瞳孔消失,黑暗的屏幕上无声地浮现出几行惨绿色的文字:
暗影集市:匿名访问确认。
代号:影刃(Razor)
权限:剃刀级 (Razor Class)
欢迎来到猎场,女士。选择你的猎物。
一个简洁、冰冷、充满死亡气息的列表界面铺展开来。没有图片,只有代号、地点、简述和悬赏金额(以比特币计价)。信息极度凝练,字里行间却弥漫着血腥与罪恶。
影刃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在列表上快速滑动。政要保镖、军火掮客、□□头目……一个个名字和罪行在她眼中掠过,如同扫描垃圾。她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温度。她在寻找,寻找一个能点燃她胸腔里那团冰冷业火的引信。
突然,一条位于泰国曼谷区域的条目,像淬毒的针,猛地刺入她的视野:
代号:糖爹 (Sugar Daddy)
地点:泰国曼谷,“粉红天堂”俱乐部常客,私人别墅位于湄南河畔。
简述:东南亚富豪,表面慈善家,核心业务:跨国人口贩卖(尤其偏好12岁以下金发碧眼儿童)。特殊癖好:收集“藏品”录像,并在其私人“糖果屋”进行长期虐待。近期目标:一对北欧双胞胎男孩(代号:雪花)。安保:私人武装小队(8人),别墅高墙电网,内部监控无死角。
悬赏: ? 1.8 (约合 1,200,000 USD)
发布者:匿名 (受害者家属联盟)
状态:活跃。
“金发碧眼……北欧双胞胎……” 影刃的呼吸在瞬间停滞。陈锐电话里最后那声破碎的“怡怡”,古寺废墟中牛皮纸袋里那张凝固着惊愕与痛苦的染血脸庞——那张同样属于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的脸——毫无征兆地、带着撕裂般的剧痛撞进脑海!那个被最卑劣手段肢解的男人!
业火!胸腔内那团被冰封的业火,如同被泼上了滚油,轰然爆燃!冰冷的眼眸深处,猩红的光芒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瞳孔的束缚。不是为了赏金,不是为了正义。是为了那张被强行关联、瞬间点燃她所有痛苦与仇恨的脸!是为了所有被践踏、被撕裂的美好!
“就是你了。” 她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砂纸摩擦着金属。指尖在“糖爹”的条目上重重一点,没有丝毫迟疑。
任务:清除“糖爹” (代号)
接取人:影刃 (Razor)
确认?
冰冷的绿色确认框弹出。影刃的指尖,带着焚烧一切的决绝,按了下去。
三天后,曼谷。湿热的空气粘稠得如同油污,霓虹灯将“粉红天堂”俱乐部巨大的招牌染成一片病态的粉紫色。后巷弥漫着垃圾、廉价香水和汗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一间狭窄、闷热、堆满廉价亮片演出服和刺鼻化妆品的小隔间里,影刃站在一面布满污渍的镜子前。镜中的人影,与她本人判若云泥。
一头夸张的、如紫色火焰般的及腰长假发,用廉价的水钻发卡固定住。浓艳到失真的妆容掩盖了原本冷冽的线条:厚重的紫色眼影晕染至眉骨,假睫毛长得能扇风,脸颊涂着两团俗艳的腮红,嘴唇则抹着亮闪闪的桃红色唇彩。她的身体被一件极其暴露的亮片舞衣紧紧包裹,布料少得可怜,只勉强遮住关键部位,露出大片经过“无瑕之刃”处理、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的肌肤。腿上套着网格状的黑色丝袜,脚上蹬着一双高得离谱、镶满水钻的银色细高跟鞋。
这是“紫罗兰”,一个刚加入“粉红天堂”人妖表演团不久、沉默寡言但身段异常柔软的新人。影刃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紫罗兰”,眼神深处没有一丝属于“表演者”的羞怯或妩媚,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她拿起一瓶廉价的、甜腻到发齁的香水,对着颈侧和胸前喷了几下。刺鼻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掩盖了她自身最后一丝属于“影刃”的冷冽气息。
“紫罗兰!该你了!磨蹭什么!‘糖爹’先生今晚又来了,点名要看新面孔!别搞砸了!” 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表演团的经理。
影刃——不,此刻是“紫罗兰”——深吸一口气,那甜腻的空气让她胃部一阵翻搅。她拿起床边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有些破旧的演出用手袋,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下无意识地划过里面一个冰冷的、坚硬的凸起物。那里面,藏着她的“舞鞋”。
舞台的喧嚣与震耳欲聋的电子乐浪涌般传来。影刃踩着那刑具般的高跟鞋,扭动着腰肢,模仿着其他舞者夸张的姿态,走进了那片光怪陆离、充满****的深渊。
她的目光穿透晃动的镭射光束和弥漫的廉价烟雾,精准地锁定了二楼一个半开放式的豪华卡座。目标,“糖爹”,正深陷在柔软的猩红色沙发里。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穿着昂贵的丝质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金表。然而,那双在镜片后微微眯起的眼睛,却像秃鹫般在舞台上搜寻着,带着一种评估商品般的贪婪和令人作呕的兴致。他肥胖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时不时地,他会侧过头,对旁边一个穿着黑色西服、保镖模样的光头壮汉低声吩咐几句,保镖的目光随即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全场,最后也落在了新登台的“紫罗兰”身上。
影刃强迫自己迎上那道审视的目光,嘴角努力向上扯出一个僵硬而“羞涩”的弧度,眼神模仿着怯懦和讨好。她随着音乐笨拙地扭动身体,动作带着一丝生涩,却恰到好处地展现着那件廉价舞衣包裹下的、经过残酷淬炼的柔韧线条。她刻意模仿着其他舞者撩人的姿态,却总显得慢半拍,带着一种新手的笨拙和紧张。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带着戏谑的口哨声。影刃低着头,像受惊的小鹿般匆匆退下舞台,走向后台。高跟鞋踩在油腻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秃鹫般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一直追随着她。
“你!紫罗兰!”那个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经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谄媚和紧张的表情,“算你走运!‘糖爹’先生看上你了!点名要你去他的‘私人休息室’单独表演!快,跟我来!打起精神来,伺候好了,小费够你吃半年!”经理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影刃的手臂,几乎是拖拽着她,穿过喧嚣的舞池边缘,走向一条铺着厚地毯、灯光幽暗的VIP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镶嵌着俗气金边的木门。门口站着那个光头保镖,眼神像冰冷的刀子,上下扫描着影刃。经理谄笑着说了几句泰语,保镖面无表情地推开沉重的门。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套房,与外面俱乐部的喧嚣形成诡异的对比。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郁的雪茄味和一种甜腻的、类似糖果腐烂的气息。灯光调得很暗,猩红色的地毯,黑色的真皮沙发,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无声地播放着不堪入目的画面。房间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张尺寸惊人的圆形水床,上面覆盖着俗气的粉红色丝绸床单。
“糖爹”已经斜倚在沙发里,雪茄的烟雾缭绕着他那张带着虚伪笑容的脸。他挥了挥手,经理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厚重的大门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保镖如同门神般站在门内一侧,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影刃身上。
“新来的?紫罗兰?名字不错。” “糖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却掩不住骨子里的油腻和掌控欲。他指了指房间中央那张显眼的水床,“听说你身段很软?跳个特别的给我看看。就在那上面。”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影刃身上游走,带着一种观赏玩物的兴味,“跳得好,这些……”他随手从旁边的矮几上拿起厚厚一叠美钞,扔在脚下,“都是你的。”
影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胃里的翻腾更剧烈了。她低着头,用假发遮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她抱着那个破旧的演出手袋,像是不知所措的新人,怯生生地、步履不稳地(部分是伪装,部分是那该死的高跟鞋)走向那张粉红色的水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她笨拙地爬上水床,柔软的水床面让她趔趄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小的惊呼,更显得楚楚可怜。“糖爹”喉咙里发出一声满意的低笑。保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似乎也因这笨拙的姿态而放松了一丝警惕——一个吓坏了的新人玩物,能有什么威胁?
影刃在晃动的床面上跪坐下来,背对着沙发上的目标。她将那个破旧的手袋放在身侧,双手似乎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自己。然后,她开始扭动身体。
她的动作依旧是笨拙的,模仿着一种低劣的诱惑。肩膀轻轻耸动,腰部如同水蛇般缓慢地画着圆,紫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她刻意将动作幅度放得很小,很慢,带着一种新手的犹豫和摸索。水床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起伏荡漾,发出细微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咕噜”声。
“放松点,宝贝儿,”“糖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也带着更浓的兴味,“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像这样……”他似乎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姿势。
就在这一刻!
影刃背对着目标的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瞬间剥落,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她放在身侧、紧挨着手袋的左手,快如鬼魅般探入粗糙的布袋深处!指尖精准地握住了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握柄,用力向下一按!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却被她敏锐捕捉到的机簧释放声,在手袋内部响起!
几乎在同一瞬间,影刃看似柔弱扭动的腰肢骤然爆发出“毒蝎”般的核心力量!她上半身猛地一个极其夸张的、如同舞蹈下腰般的后仰!紫色的长发甩开,露出雪白的颈项和锁骨。这个动作幅度极大,瞬间吸引了沙发方向所有的目光——无论是“糖爹”贪婪的注视,还是保镖警惕的扫视!
就在这百分之一秒的视觉焦点转移的间隙!
“嗤——!”
一道细微却尖锐到令人牙酸的破空声,猛地从影刃身下那张粉红色的水床内部爆发出来!声音的来源,正是她跪坐的位置!
只见一道乌黑的、筷子粗细、顶端闪烁着一点淬毒寒芒的尖锐物体,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自水床内部、穿透那层薄薄的粉红色丝绸床单,从影刃分开的双腿之间,狂暴地向上激射而出!角度刁钻,速度惊人!
它的目标,并非后仰的影刃,而是她身后斜上方——那个深陷在沙发里、正被影刃突如其来的“热情”动作吸引全部注意力的“糖爹”!
时间仿佛被拉长。
“糖爹”脸上那油腻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成惊愕,那道乌黑的寒芒,已然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精准无比地从他左侧太阳穴下方、颧骨上方的位置,斜斜向上,贯入!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尖锐物体刺入熟透椰子的声音响起。
那道改装过的、取自廉价席梦思床垫、被液压装置赋予了恐怖动能的加长弹簧钢针,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脆弱的颅骨,深深没入,只剩下不到两厘米带着螺旋纹路的尾部,露在皮肤之外,微微颤动着。针尖上涂抹的混合神经毒素与强效凝血剂,在刺入的瞬间便已随着血液涌入大脑。
“糖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极其怪异的混合状态——残留的贪婪、一丝刚刚泛起的困惑、以及被剧痛和瞬间脑死亡冲击出的空白。他夹着雪茄的手指无力地松开,粗大的雪茄掉落在猩红的地毯上,溅起几点火星。镜片后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呆滞。没有惨叫,甚至没有一声闷哼。只有一丝暗红的血线,极其缓慢地,顺着那根微微颤动的钢针尾部,蜿蜒流下,滑过他的颧骨,滴落在他昂贵的丝质衬衫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影刃后仰吸引目光,到钢针破床而出、贯入太阳穴,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门口的光头保镖脸上的冷漠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和暴怒取代!“Boss!”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右手闪电般伸向腋下的枪套!
然而,比他拔枪的动作更快!
影刃后仰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钢针射出的同时,已借着水床的反弹之力,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柔韧和迅猛,瞬间弹起!那动作不再是笨拙的诱惑,而是融合了东北秧歌沉坠后的爆发、与“剃刀”绞杀技中致命旋身的凌厉!紫色的假发在空中划过一道炫目的弧线。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沙发上的目标,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拧转,面向门口拔枪的保镖!左手依旧紧握着藏在手袋里的金属握柄(控制液压装置的开关),右手却如同毒蛇吐信,从大腿网格丝袜的破口处(一个预设的开口)闪电般抽出那柄哑黑的“乌啼”匕首!
保镖的枪口刚刚抬起一半,指向空中那道紫色魅影!
晚了!
影刃弹起的身体在达到最高点时骤然下坠,不是自由落体,而是带着千斤坠般的力道和精准的预判,如同捕食的夜枭!她的落点,赫然是保镖身前一步之地!
砰!影刃的双脚重重踏在厚实的地毯上,消去了大部分声音,但那股冲击力让保镖身形一晃。
“乌啼”的寒芒,在她落地的瞬间,已化作一道撕裂昏暗光线的黑色闪电!没有刺,没有砍,而是沿着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反手撩出!
目标——保镖抬枪手臂的腋窝下方,靠近躯干的、缺乏厚实肌肉保护的神经丛与血管密集区!
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沉闷而短促。“乌啼”的锋锐轻易地切开了西服布料、皮肤、肌肉,精准地割断了腋下神经束和一条重要的血管。剧烈的麻痹感和钻心剧痛瞬间席卷了保镖的整条右臂!他刚抬起一半的手枪再也握持不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闷哼,左手下意识地捂住喷涌鲜血的腋下伤口,巨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和失衡而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厚重的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影刃看都没看失去武器的保镖,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流畅得如同预先编排好的死亡之舞。在保镖撞上门板的同时,她已矮身,就地一个迅猛的侧滚翻,灵巧地避开了保镖因剧痛可能发起的、毫无章法的扑击范围,同时也拉近了与那张水床的距离。
她的目标是那张床——准确地说,是床垫内部那个刚刚完成致命一击的简陋发射装置。必须回收关键部件,不能留下直接指向“特殊改装”的证据!
然而,就在她滚翻到床边,左手探向水床边缘,准备摸索内部卡扣的瞬间——
“呃…咕…”
沙发上,那具本应彻底死透的肥胖躯体,突然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破旧风箱抽气般的喉音!“糖爹”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小幅度地抽搐起来,带动着那根插在太阳穴上的钢针尾部,也跟着微微晃动!暗红色的血液加速从针孔涌出,染红了更大片的衬衫。
这突如其来的生理性抽搐和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也瞬间刺激了门口重伤的保镖!
“啊——!”保镖发出困兽般的咆哮,剧痛和愤怒彻底点燃了他的凶性!他完全不顾腋下喷涌的鲜血,仅凭一条左臂和强壮的身体,如同发狂的公牛,低着头,朝着刚滚到床边的影刃,用尽全身力气猛撞过来!他要将这个诡异的“人妖”撞碎在墙壁上!
劲风扑面!影刃瞳孔骤缩!她的左手还探在水床边缘,身体处于半蹲状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保镖这搏命一撞,角度和时机都刁钻狠辣,封死了她左右闪避的空间,身后就是墙壁!
千钧一发!
影刃眼中冰冷的业火疯狂燃烧!她没有试图完全躲闪,也来不及!在那庞大的身躯即将撞上她的瞬间,她的腰肢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柔韧和力量,如同被狂风吹折又瞬间反弹的劲竹!她以左脚为轴,身体顺着冲撞的势头猛地一个极限的后旋拧转!
嗤啦!
保镖沉重的肩膀狠狠擦撞过她暴露的腰侧肌肤,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几乎将她撞飞!但正是这借力打力的极限旋身,让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正面撞击核心力道!
同时,在她身体旋转让开正面空间的刹那,她的右手——那只一直紧握着“乌啼”的手——借着旋身带来的离心力,如同甩出的钢鞭,反手向后狠狠一刺!
噗!
“乌啼”冰冷锋利的刃尖,精准无比地、深深扎入了保镖因低头猛冲而完全暴露的后颈——颈椎骨与颅骨连接的、最脆弱的凹陷处!
保镖狂奔的冲势戛然而止!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骨头,巨大的身躯轰然向前扑倒,脸朝下重重砸在猩红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迅速从他后颈的伤口和腋下的创口汩汩涌出,浸染开一大片暗红。他四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轻微弹动。
房间内彻底死寂。只有投影幕布上无声闪烁的光影,映照着这血腥的一幕。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雪茄的焦臭和甜腻的香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影刃单膝跪在水床边,剧烈地喘息着,腰侧被擦撞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她迅速扫视全场:沙发上的目标太阳穴插着钢针,彻底死亡,身体还在轻微抽搐;门口的保镖后颈插着她的“乌啼”,也已毙命。
时间紧迫!门外的保镖或许很快会察觉不对!
她猛地抽出插在保镖后颈的“乌啼”,温热的血液顺着哑黑的刀身滴落。她看都没看,反手将匕首插回网格袜的刀鞘。然后扑到水床边,双手抓住粉红色丝绸床单边缘,猛地向上一掀!
水床内部的支撑结构暴露出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用强力胶带和简易支架固定的、粗糙的金属盒子映入眼帘——那正是液压发射装置的核心。影刃的左手迅速探入,指尖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外壳上摸索,用力抠下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沾着些许油污的黑色控制模块。这是装置唯一具备可追踪特征的电子部件。她将模块塞进紧身舞衣的暗袋。
至于那根深深嵌入“糖爹”太阳穴的加长弹簧钢针……她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微微晃动的尾部。强行拔出不仅会留下更明显的痕迹,更会浪费宝贵的撤离时间。毒药和凝血剂足以确保它无法被追踪来源。一根廉价的床垫弹簧而已。
影刃不再犹豫。她迅速抓起那个破旧的演出手袋,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和钞票,像一道无声的紫色魅影,冲向套房角落一扇不起眼的、通往清洁杂物间的侧门——这是她早已通过通风管道结构图确认的备用出口。
侧门无声地滑开,又在她闪身进入后悄然关闭,隔绝了身后那片奢华的血腥地狱。杂乱的清洁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影刃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剧烈的心跳在胸腔内擂鼓般撞击。腰侧的擦伤隐隐作痛,浓妆被汗水浸染,黏腻地糊在脸上。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脑海里,是“糖爹”太阳穴上那根颤动的钢针,是保镖后颈喷涌的鲜血,但最终定格、并熊熊燃烧的,依旧是牛皮纸袋里那张染血的、金发碧眼的脸。
“一个。” 她对着黑暗的杂物间,无声地翕动嘴唇。胸腔内冰冷的业火,在初次独舞的血腥谢幕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更冷。指尖抚过舞衣暗袋里那个沾着油污的冰冷模块,它像一块墓碑,又像一块踏脚石。通往陈荆国,通往“秃鹫”,通往地狱更深处的路,才刚刚用血铺下第一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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