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低沉的咆哮声停止。深色的迈巴赫如同一条蛰伏的巨兽,静静停在市中心一栋玻璃幕墙摩天大楼的地下专属车位上。空气里弥漫着新车的皮革味、地下车库特有的阴凉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车门被穿着黑色制服的司机恭敬拉开。陈荆国率先下车,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那姿态,如同主人展示自己新购得的一件稀罕物品。
张怡——刘洋,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属于“影刃”的冰冷锐利压入眼底最深处。她脸上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受宠若惊与初入宝山的茫然无措,拎着自己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廉价小包,有些“笨拙”地下了车,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陈哥,这是…?”她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迟疑和不确定,目光怯生生地扫过眼前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又迅速回到陈荆国身上,像一只误入华美宫殿的麻雀。
陈荆国没有回答,只是大步走向专属的镀金电梯。电梯无声滑开,里面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镜面墙壁映出他威严的身影和她“局促”的影子。他按了顶层。电梯平稳而迅捷地上升,失重感很轻微。张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眼神带着点好奇又有点不安地打量着电梯内奢华的装饰。
“叮”。
顶层到了。电梯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是中央空调精心调节的、带着淡淡白兰花香气的温暖气流。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的璀璨夜景毫无保留地框入视野,万家灯火如同洒落的碎钻。客厅宽敞得近乎空旷,意大利进口的米白色沙发组,线条流畅的极简主义家具,一整面墙的定制酒柜里陈列着琥珀色的液体,角落里的三角钢琴泛着冷冽的黑色光泽。羊毛地毯厚实得几乎能陷进脚踝,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细碎冰冷的光点。奢华、冰冷、没有人气,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样板间,也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囚笼。
张怡的脚步在玄关处顿住了。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巴也下意识地张开了一点,脸上是真实的震撼——震撼于这空间本身的巨大和昂贵,更震撼于陈荆国随手就能将人置入这种环境所代表的滔天权势。
“这…这么大?”她的声音带着真实的、被震慑到的轻颤,目光从落地窗外的夜景收回,有些慌乱地扫过空旷得有些瘆人的客厅,“就…就我一个人住?”她转向陈荆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小动物般的无措,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市民特有的、对现实成本的担忧,“这…这物业费水电费,一个月得…得多少啊?太…太吓人了…” 那语气,那表情,活脱脱一个骤然被巨额财富砸中、惊喜之余又本能地感到惶恐和心疼开销的普通女人。
陈荆国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他喜欢这种掌控感,喜欢看猎物在他展示的“恩赐”面前手足无措、又惊又喜的样子。张怡(刘洋)此刻的表现,完美契合了他对一个“懂事”、“识趣”又“上不得大台面”的情妇的期待。
“这点小钱,不用你操心。”他走到巨大的沙发旁,随意地坐下,姿态放松而充满掌控力。他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个薄薄的鳄鱼皮钱夹,看也不看,从里面随意抽出一张黑色的、没有任何银行标识的卡片,像丢一张无关紧要的纸片一样,甩在面前光滑如镜的茶几上。
卡片在玻璃面上滑行了一段,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停在张怡视线可及的地方。
“拿着,”陈荆国的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随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零花钱。不够了,或者看到什么喜欢的,自己买。”他的目光落在张怡身上,带着审视和评估,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属于他的、可以随意装扮的玩偶。
张怡的目光立刻被那张黑卡牢牢吸住。她的呼吸似乎都急促了一瞬,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极度惊喜、贪婪和难以置信的光芒——这是属于“刘洋”的、对金钱最**裸的渴望。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带着点小跑地冲到茶几前,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冰冷的卡片,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陈哥!”她抬起头,脸上绽放出极其灿烂、带着点谄媚和讨好的笑容,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你真好!你对我太好了!” 话音未落,她身体前倾,带着一股廉价香水的甜腻气息,如同归巢的鸟儿般,扑向沙发上的陈荆国。
在陈荆国略带玩味的注视下,她那涂着鲜亮口红的嘴唇,在他保养得宜、略显松弛的脸颊上,响亮地、用力地“啵”地亲了一口。
柔软的触感,甜腻的香气,以及女人主动献上的、带着崇拜意味的亲吻。这一切都极大地满足了陈荆国的虚荣心和掌控欲。他喉间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哼,伸手想要揽住她的腰。
然而,张怡的动作快得像受惊的兔子。一触即分。亲完的瞬间,她便像完成了某种仪式般,迅速直起身,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眼神却已经飘开。
“哎呀,说了这么多话,陈哥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语速飞快地说着,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情之所至,现在又立刻回归了“情妇”应有的体贴本分。她脚步轻快地转身,朝着开放式厨房那巨大的岛台走去,背对着陈荆国。
就在转身的刹那,她脸上所有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生理性的反胃。她借着岛台的遮挡,迅速抬起手背,用力地、狠狠地擦过自己的嘴唇,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层鲜红的口红连同皮肤一起擦掉!仿佛要擦去某种剧毒的污秽。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干呕的冲动,手指微微颤抖地拿起一个水晶杯。
倒水的声音哗哗响起,掩盖了她急促的呼吸。
陈荆国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纤细背影,那背影在柔和的灯光下,腰肢纤细,动作间依稀残留着舞者的韵律感,这让他眼底的暗火又旺盛了几分。他端起茶几上司机早已备好的威士忌,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老家哪里的?”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刺向她的背影。
来了。意料之中的试探。
张怡倒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水流稳稳注入杯中。她转过身,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种带着点讨好和小聪明的笑容,端着水杯走过来,轻轻放在陈荆国面前的茶几上。
“陈哥耳朵真灵!”她语气带着点被点破的“不好意思”,在陈荆国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并拢,姿态带着刻意的乖巧,“我家在清源,小地方,说了您肯定没听过。就在南边,山多,穷。”她撇撇嘴,语气自然地带上了小市民对家乡的“嫌弃”和对大城市生活的向往。
“以前呢?做什么的?”陈荆国端起水杯,目光却依旧锁着她,鹰隼般的眼神带着审视。这个问题更直接,也更危险。
“唉,别提了。”张怡适时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语气带着点小抱怨,“刚出来那会儿,啥也不懂,在个小公司做过文秘,整天就是打杂、复印、订外卖,累死累活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还不够买两件像样衣服的。”她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看似精致、实则普通品牌的套裙袖子,像是在佐证。
“后来,看人家在画廊工作挺光鲜的,又懂艺术,环境也好,就托人介绍,去了家小画廊做销售。”她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小口抿着,眼神飘向窗外璀璨的夜景,语气带着点自嘲,“结果呢?天天对着那些买画的大老板赔笑脸,背一堆艺术家名字和风格流派,还要懂察言观色…累死了!钱嘛,全靠提成,碰到个大方的主顾还好,碰到那抠门的…”她适时地住了口,留给陈荆国想象的空间,然后话锋一转,脸上重新堆起甜腻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带着**裸的市侩奉承,“哪像现在遇到陈哥您啊,又大方,又体贴,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我以前忙活半年的了!”
她的话语流畅自然,抱怨中带着真实感,奉承里又掺杂着小算计,将一个从小地方出来、渴望改变命运、有点小聪明又有点虚荣、最终选择依附权贵的女人形象塑造得活灵活现。她的眼神清澈,带着点对陈荆国的崇拜和依赖,恰到好处地满足着这个掌控者的心理。
陈荆国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任何一丝说谎的破绽。张怡坦然迎着他的目光,甚至带着点“小得意”地微微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你看,我多坦诚”。
半晌,陈荆国嘴角终于扯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扫过张怡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脖颈。
“以前是苦了点。以后,”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承诺和更深的暗示,“跟着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夜色渐深,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辉煌,却透不进这间冰冷奢华的公寓一丝暖意。
扮演着顺从、依赖、略带艺术气息的情妇角色,张怡对陈荆国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曲意逢迎。她巧妙地引导着话题,谈论着画廊里听来的艺术八卦,偶尔流露出一点“刘洋”式的小聪明和市侩见解,逗得陈荆国哈哈大笑,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既然鱼已经死死咬住了饵,就不能让鱼有丝毫脱钩的疑虑。当陈荆国带着醉意和毫不掩饰的**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向那间主卧时,张怡心中最后一丝属于“影刃”的杂念也被彻底摒弃。
她不再是张怡。她是“毒蝎”。这是她的狩猎场,是她最擅长的致命游戏。她扬起脸,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混合着羞涩与邀请的笑容,眼中波光流转,主动环上了陈荆国的脖颈。
卧室的门无声关上。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昂贵的丝绸床单冰凉滑腻。陈荆国身上雪茄混合着高级须后水的味道,浓烈而具有侵略性。张怡调动起“毒蝎”刻入骨髓的所有技艺。她的每一个触碰都精准地挑动着神经末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蛊惑的韵律,每一声低吟都恰到好处地撩拨着掌控者的神经。她像一条最妖娆的美女蛇,缠绕着他,迎合着他,引导着他,将他的虚荣心和占有欲推向顶峰。
她感受着身上令人作呕的重量和气息,灵魂却像抽离到了天花板上,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这场丑陋的、以身体为武器的交易。脑海中闪过曼谷的噩梦,闪过陈锐破碎的脸庞,心口的菱形徽章和那张照片紧贴着皮肤,冰冷与灼热交织,成为支撑她完成这场表演的唯一支柱。
时间在感官的沉沦与灵魂的撕裂中缓慢流逝。
当陈荆国带着满足的鼾声沉沉睡去,如同卸下铠甲的巨兽瘫软在身旁时,张怡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开灯,如同幽灵般闪进与卧室相连的、宽敞得离谱的浴室。
反锁上门。世界瞬间被隔绝。
她踉跄着扑到巨大的、光可鉴人的洗手台前,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台面。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嘴唇被吻得红肿,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是表演的残留,还是真实的屈辱?),眼神空洞得吓人。
下一秒,压抑了整晚的生理性反胃如同火山般爆发!
“呃…呕——!”
没有声音。只有身体剧烈的、无声的痉挛。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陷进肉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将那撕心裂肺的干呕声死死堵在喉咙深处。胃袋疯狂地抽搐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灼烧般的酸液逆流而上,灼烧着食道,带来火辣辣的剧痛。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弓着背,身体因为剧烈的无声干呕而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自我唾弃。这不是第一次承受屈辱的身体接触,但每一次,都像用钝刀在灵魂上重新剜下一块肉。
过了许久,那阵剧烈的痉挛才渐渐平息。她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臂和溅上水珠的脸颊。冷水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眼神里所有的痛苦和脆弱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近乎非人的漠然。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和泪痕。手指拂过锁骨时,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是陈荆国在缠绵时,随手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条钻石项链给她戴上的。硕大的主钻在浴室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像一条华美的枷锁。
张怡看着镜中脖子上那闪耀的钻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水珠的手。指关节因为刚才撑在洗手台上而微微泛白。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这痛楚让她清醒。
金丝雀的羽毛下,毒蝎的尾针,已然蓄势待发。甜蜜的枷锁,终将成为勒死猎物的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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