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桉有一瞬间的错愕,可鞭子好像尝到了什么甜头一样,攀附上了他受伤的地方。
他想把这东西扯下来,但它就像是长了吸盘一样,牢牢吸附在他的手臂上。
几秒过后,鞭子自己松开了。原本外翻的皮肉现在恢复成细腻光滑的皮肤,要不是地上还躺着个有点要死不死的东西,白羡桉真以为刚刚是梦了。
他拿起鞭子,看它似乎并不排斥自己,他尝试与它沟通:“你会说话吗?”
鞭子:……
看来是不会。
白羡桉细细打量手中的新奇玩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已经被白布缠上。等反应过来,白布已经紧紧缠住他的脚踝。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你怎么还没死啊,别他/妈抓我啊!”他边喊着边用脚狠踩白布。
那布像是被踩爽了,越缠越紧。
白布已经裹上小腿,这时候白羡桉手中的鞭子却自己动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羡桉狐疑地看它一眼,内心深处却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应该相信它。
他握住手柄,像是肌肉记忆一般,他快速翻转手腕,鞭梢抽在地上的人身上瞬间骨刺刺进皮肤,划开一道口子。
无数虫子从中掉出,落在地上后只蛄蛹了两下就没了生机,无形地消失在地板上。
白羡桉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白布往下缩了缩,于是他再次蓄力狠狠抽过去。
鞭子没有落在女鬼身上,而是落在了上好的木制地板上擦出火星,骨刺大力撞击地面留下几个小坑。
那女鬼就在刚刚变成一缕黑烟一溜烟没了影。
切,还以为多厉害。
等一切归于平静,平复好心情,白羡桉察觉手中奇怪的鞭子突然变成小小一条缠在了他手腕上。
看着这个东西,他才猛然想起,这就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手链,怪不得为什么觉得鞭子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将手链取下,它还泛着不正常的幽红色淡光。
这么砍手链的结构的确与刚刚拿着的鞭子样式符合,特别是那黑色的宝石,因为缩小的原因,几乎不怎么能注意到。
“砰——”一阵阴风将江皖仡房间的门大力吹上。
巨大的声响将白羡桉吓了一跳,想起什么,他上前推开江皖仡房间。
被子什么都是整齐的,包括书桌上的东西一样不少,就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人住过。
接着他又挨个房间看了一遍,都是一样的。
又透过窗户看向隔壁栋别墅,除了月光投下的斑驳的树影,再看不见其他什么。
也是,就算不发生这档子事,他们也早该睡了。
白羡桉心烦意乱地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先是拨打了报/警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所有电话都打不通。
身体和心灵上躺的疲惫让他瘫倒在床上,肾上腺素褪去后只有后怕。
太奇怪,这是见鬼了?
这也不像啊,为什么除他外一个人都没有?
进入异世界了?
还是其实是在做梦?
在思来想去中,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明明不困,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想闭上眼。
-
白羡桉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夜里冷汗已经将身后的床单浸湿。像是浸了水的棉花盖在脸上一样难以呼吸。
他想睁眼,可即使意识清醒,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压得他抬不起来。
“白羡桉,起床了。”
江皖仡在外面敲了敲门,等了几分钟见没人回应,他又敲了一遍──还是没人应。
白羡桉平时睡眠很浅不可能敲两遍都听不到。
他打开门进去,床上的人眉头紧皱,两颊绯红,额前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妈,桉桉生病了。”江皖仡跑到楼梯冲下面吃早饭的女人喊道。
听到此话,董冉风风火火地往楼上跑。
董冉——董氏掌权人独女,与江父——江政门当户对,当时二位刚满法定结婚年龄就去扯了结婚证。
感情也是如胶似漆,这么多年的婚姻并没有让他们的爱情消耗殆尽,反而愈演愈烈。
她四十有余,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加上一头大波浪,红唇衬得她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从骨相不难看出年轻时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她的长相比较带有攻击性,不是温婉尔雅的风格,性格也果断,雷厉风行。
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董冉在被一群高层以女性不能更好地管理董氏为由,让她退出高位时,用雷霆手段堵住了他们的嘴。
就是这样一个对外说一不二的人,在白羡桉床头轻声细语地轻唤:“桉桉?桉桉?”
听到董冉的声音,白羡桉的意识才算彻底回笼,从刚刚的飘忽感中脱离出来。
回想起昨晚的梦,白羡桉不由得后怕,他怕那不是梦,怕最后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在看到董冉后,他才将这颗心放回肚子里。
董冉见他只是睁眼看着不说话,伸手探了探额头,比自己的略微烫一些。
“小仡,你让刘姨送碗感冒冲剂上来,顺便煮一碗红糖姜茶。”董冉从抽屉里翻出温度计给白羡桉塞上:“今天课重要吗?”
这话问的不是白羡桉。
“还好,”江皖仡拿起枕头给白羡桉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翘了也没事。”
“不请假吗?直接翘掉没问题吗?”
“没问题。”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董冉也不再问,只说:“客厅桌子上有一份文件,你爸开会要用,你一会给他送去?”
江皖仡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面上也是掩盖不住的担忧。在床前站了一会才转身出去喊刘姨。
白羡桉听着两人的对话,定定地看着天花板。红血丝爬满双眸,发烧的不适感席卷全身,因着发烧脸上爬上了红晕,倒比往日看着有气色些。
脑子也昏昏沉沉不太灵光,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那么假但又那么真。
指骨还能隐隐感觉到疼,但是手上并没有伤,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昨天梦游摔了,然后疼得让他做了个这么个不切实际的梦。
董冉见他这样,替他掖了掖被角,随后爱怜地摸了摸白羡桉因着发烧而泛红的脸颊。
她冰凉的指尖让白羡桉感到很舒服,于是便将自己的手带着董冉的手覆上了自己额头。
董冉不自觉轻笑一声,她这小儿子最不听话了。
嘴上也就不免要唠叨上几句:“多大人了,还能给自己搞的一身病,也不知道以后离开我们、离开你哥,能不能自己生活哟。”
少年的声音因着发烧有些沙哑:“哎呀,妈,有你们在我怕什么,到时候你们走了,我也成一把灰随你们去了。”。
“讲什么呢,我们家桉桉可是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说着伸手掐了一把白羡桉的脸蛋。
恍惚间白羡桉看到自己覆在蕫冉手上那只手的手链发出了幽红色的光,将他手腕上白皙的皮肤也映出一片红色,和梦里一样的红。
但蕫冉好似看不见般,继续絮絮叨叨。
他状似无意地将手链暴露在蕫冉的视线范围内,还是没有反应。
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看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可以看见,其他人都看不见。
终于,蕫冉应该是唠叨累了,抬手敲了敲白羡桉的脑门──
她知道,白羡桉肯定没听进去。
她将温度计取出──38.6℃。
“要去医院吗。”董冉拧着眉,有些不放心。
“不用,”白羡桉往被子缩了缩:“我觉得还好,先吃药看看吧。”
董冉点点头,再次将被子往上掖了掖,便关了门出去。
等到脚步声渐远,白羡桉坐起身将手链从手腕上取下来。
明明刚刚好的手链,又不是那种金属扣的设计,按理来说应该取下来或者不好取,但它像是会自己变大一般,每次轻轻一抹就下来了。
他之前就发现这个手链的不同,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似乎每个年龄段都很合适。
这条手链是当时白母怀着他时去庙里求的,求的是白羡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可如今看这手链的样式,怎么看怎么诡异。
手链是由首部的尖尖缠绕上尾部,也就是那个像手柄一样的东西,扭上去一圈又一圈固定的。
当白羡桉想凑近去看,手链突然变大——就是他昨晚拿在手里的鞭子。
他眉心一跳,因为手链变成鞭子,那样就说明了昨晚的不是梦。
不是梦是什么,这别墅闹鬼?
别开玩笑了,白羡桉宁愿相信自己还没醒。
他伸手拿起整根脊骨,手指摩擦,冰凉的触感,摸上去却像玉一样温润,很舒服,滑腻腻的感觉。
脊骨是一小节一小节连在一起的,虽然看着硬,不太好弯折,可用起来灵活度很高。
此时鞭子散发着妖异的幽光,拿着鞭子的手都映出一片红。
研究完主体,白羡桉又去看手柄,手柄中间应该有一节东西做支撑,是什么不得而知。
外面是由一根红绳从头缠到尾,红绳不是明亮的红色,而是暗红色,像已经干涸血迹的颜色。
鞭体与手柄的交界处有一颗黑色的宝石,表面光滑,只是宝石中间有一抹竖着的灰色,这么看去像猫科动物的竖瞳。整颗宝石则是横在手柄与鞭体交界处。
白羡桉轻触那颗宝石,触感细腻,不仅如此,他注意到在自己碰到宝石的一瞬间,鞭子尖尖瑟缩了一下,而后从手腕缠上,一直爬上胳膊。冰凉的触感对于发烧的白羡桉来说很舒服。
就在他准备将鞭子扯下来看看怎么把它变回手链,敲门声响起。他只能快速将缠上白骨的手臂伸进被子里。
“请进!”
蕫冉开门进来,手上端着碗冲剂。
"怎么坐起来了?"此时女人的一头卷发盘在耳后多了几分温柔,但眉眼间的那股子霸道气挡也挡不住。
“啊哈哈哈,躺得有点腰疼。”
蕫冉也没怀疑,将碗递给他。
白羡桉先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闻着还行。
眼一闭,他抬起碗一口闷了,药剂的苦味在嘴里蔓延。
艹!这药搞诈骗!太苦了吧!
将药碗还给蕫冉时,白羡桉的脸都缩成了了一团。见都喝干净了,董冉将剥好的糖塞进他嘴里,又唠叨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确定人已经走远,白羡桉将手臂拿出,鞭子又变回了手链的样式缠在了手腕。
他也没心情继续看,如果这手链没什么问题,发光就发光吧,就当它是夜光的好了。
房间归于平静,脑仁涨得生疼,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烦得白羡桉只想原地自爆。
躺下没一会,困意席卷而来,随后再一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只是在他睡着后,手腕上的手链又亮了几分,随后又黯淡了下去。
-
这次醒来,终于不再昏头昏脑,顺手拿起一旁的体温计量了□□温,已经退烧了。
烧是退了,可却觉得膝盖疼得厉害。
掀开被子,将真丝睡裤慢慢向上卷,在卷到膝盖处时,他感觉到睡衣的布料与自己腿上的皮肤粘连在一起。
一咬牙,一狠心将裤子卷到大腿处,皮肤与粘黏的衣物分开,疼得白羡桉掉了几滴生理性眼泪。
等缓过劲,他从床下掏出一个医药箱,仔细消完毒后用纱布缠上,疼感才稍微减轻一些。
手腕处依旧散发着幽红色的光,看来昨晚的不是梦。
那股不祥像是逢风遇雨的种子,在心底迅速生根发芽。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手机界面上还显示了微信的消息,打开应用后,首先看到手置顶“哥”的几条消息。
哥:妈今天下楼梯时踩空,腿摔骨折了,现在在医院,你有事叫刘姨,明天也不用去上课,给你请假了,好好休息。
直觉告诉他,蕫冉这次出事和他有关,白羡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给江皖仡拨过去一个电话。
“喂,哥,妈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好好养着就行了。”
“儿子,不用担心妈,妈好着呢,你自己好好休息啊!”那头传来董女士的大嗓门,看来是真没啥大事,白羡桉松了一口气。
“还有啊!我让小烁给你送饭过去了啊,你不是最爱吃你尚阿姨做的饭了吗?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听到这话,白羡桉揉了揉太阳穴。
他妈真会找人,找宋凡烁这个不靠谱的过来添乱吗?
“妈,你好好养伤,再说刘姨在家也能做,干嘛还麻烦尚阿姨。”
“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白羡桉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你也在啊尚阿姨。”
“嗯,来看看你妈妈,看看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把自己摔骨折。”
“我那不是在看电影嘛,太好看了没注意脚下。”董女士小声嘀咕着,可还是通过话筒传到了白羡桉耳中。
听自己妈这么说,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妈,你都多大人了,入迷也不能不要命啊。”
听白羡桉这么一说,蕫冉立马摆出了长辈的架势:“小兔崽子,你还数落上你妈了,也不知道是谁今天早上烧得迷迷糊糊地喊妈妈呢~”
白羡桉:“?!”
早上他喊妈了吗?!没有吧?!
江皖仡也懒得看他们斗嘴,从董冉手里拿过手机:“烧退了没有。”男人干净清冷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退了。”白羡桉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江皖仡说话。
每次听到江皖仡说话,他总是很开心,哪怕是骂他,也是高兴的。
“今天晚上我和爸都不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挂了。”
还没等白羡桉吱声,电话已经掉线,他不满地撇撇嘴。
还没在心里谴责完江皖仡,一道清透干净的少年音在门外响起:“桉桉哥,我来啦!”
随后是象征性地拍了两下门,走完流程,也不管白羡桉有没有答应,推门就进来了。
门被用力推开撞在墙上反弹了两下。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门口。
白羡桉:……
男生两步走到床前,直接扑到了白羡桉身上。
白羡桉一度认为自己的腿是断了。
钻心的疼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身上跟猪一样乱拱的男生,白羡桉咬着后槽牙说:“滚起来。”
“不嘛不嘛,桉桉哥哥不想我吗,你今天没来我都想死你了。”宋凡烁嗲着嗓子,听得白羡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不起来我就告诉尚阿姨,你、谈、恋、爱。”
听到此话,宋凡烁直挺挺地立在床前,跟个傻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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