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打碎的星河，越来越近。
江林靠着椅背，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颈间的茉莉柏木吊坠。海外行程的喧嚣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沉淀下来的决心。
江辰那些淬毒的话语依旧在耳边嗡鸣，像一群驱不散的苍蝇。
宠物、和你爸一样……这些词语反复切割着他试图筑起的防线。他需要一点真实的东西，一点能将他与沈砚紧密捆绑、无论如何都无法被轻易夺走的羁绊。
而这个羁绊，在他偏执的认知里，最终指向了一个具象的、他认为沈砚也在默许并期待的方向。
他迫切地需要见到沈砚，需要感受他的气息，需要在他的怀抱里，确认自己并非一无所有，确认他们正在共同构筑一个未来。
公寓的指纹锁发出“嘀”的轻响，门被推开。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柏木冷香扑面而来，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也让江林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他还在。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沈砚坐在昏黄的光晕里，腿上摊着份文件，似乎正在等他。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过来。
“回来了。”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江林放下行李，脱下外套，径直走到沈砚面前。浓郁的、带着旅途风尘和某种不安定躁动的茉莉信息素，不由分说地笼罩下来，强势地纠缠着那片冷冽的柏木。
沈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我很想你。”江林的声音低哑，带着不容错辨的情动。
沈砚没有动。他能感觉到江林温热的呼吸烫着他的皮肤。若是以前，他会沉溺，会纵容。但此刻，前段时间发现的一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理智。
这份突如其来的、近乎孤注一掷的亲热，是为了什么？是出于某种愧疚，给予的补偿？
他闭上眼，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塞，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
而他的沉默，在江林看来，却成了一种无言的纵容。
在即将彻底淹没理智的前一刻，沈砚偏过头。
“……先去洗澡。”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既然这段关系注定要结束，那么，多拥有的每一刻，都是他从命运指缝中偷来的时光。
当水声淅沥响起时，沈砚才仿佛卸下重担，向后深深陷入沙发。
夜色渐深。
当江林带着一身温热湿气回到床边时，沈砚已经躺下，背对着他。江林从身后拥住他，将脸埋在他后颈，深深地呼吸。
“沈砚……”他模糊地唤他。
这个夜晚。
他在放纵对方，更是在祭奠自己。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他在心里一遍遍描摹着身上的这个人，感受着他的重量、他的温度，试图将这一切刻入灵魂，以供余生反复咀嚼。
而江林，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仿佛已经拥抱了整个触手可及的未来。
他在绚烂的云端构筑着明天的蓝图。
却不知，枕边人已在心里，为他唱响了最后一曲挽歌。
当一切平息，江林沉沉睡去。沈砚却在黑暗中悄然起身。
他站在床边，借着窗外的微光，凝视着江林沉睡的容颜，手指虚虚地拂过他的眉眼，最终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
但是沈砚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即便是在来一次，也不会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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