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会进行得很顺利,方宇简洁明了地总结了南极科考的成果,台下的领导和同事频频点头。
会议结束后,李教授特意走过来跟他说:“表现不错,下周二研讨会后,院里想跟你正式谈谈留任的事。”
方宇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
走出研究院大门,夕阳已经西斜。
方宇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尤濯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会议顺利吗?我这边刚结束谈判,累死了,想你。]
简简单单的“想你”两个字,让方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拨通视频电话,几乎是在响铃的瞬间就被接了起来。
尤濯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酒店房间的落地窗,临市的晚霞在他身后闪烁,他道:“怎么样,有没有把那些院士都镇住?”
方宇轻笑着摇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屏幕上的男人,尤濯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头发有些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还行。”方宇淡淡地说。
随即,他又问,“你吃饭了吗?”
尤濯做了个夸张的苦脸,“刚啃了个三明治,客户太难缠了,从中午谈到刚才。”
话音刚落,还未等方宇说话,那边凑近屏幕,继续说:“好想吃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这个突如其来的撒娇让方宇心头一软,南极的漫长日子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样依赖他、想念他。
方宇告诉他,等他回来后给他做,这让尤濯笑得开怀。
须臾,方宇注意到尤濯身后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问,“你还要加班?”
尤濯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明天还得继续谈判,不过,如果顺利的话,周二下午就能回来,正好赶上你的研讨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多是日常琐事,尤濯抱怨酒店床垫太硬,方宇说他想要答应院里留任的事,聊着聊着,彼此的笑容越来越柔软。
最后尤濯不情愿地说,手指轻轻触碰屏幕上方的脸,“我得去洗澡了,先提前说晚安了。”
“晚安。”方宇轻声回应,直到屏幕暗下去才放下手机。
晚风微凉,方宇独自走向公交站,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分开才两天,他已经开始想念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身影。
///
“爬山?”
方宇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疑惑地看着对面的汪洋。
汪洋兴奋地说:“对啊,明天去碧溪山,现在正是看云海的好时候,你刚从南极回来,得多运动运动。”
方宇犹豫了一下,他原本计划要整理研讨会的资料,但南极的经历让他明白,有些风景一旦错过就不再有。
方宇思索一会儿,说:“好。”
第二天清晨,汪洋开车来接他时,副驾驶还坐着一个陌生女孩。
女孩扎着高马尾,穿着专业的登山服,看到方宇时眼睛一亮。
汪洋介绍道:“这是蒋玉歆,我的新朋友,在气象局工作,今天正好也去拍云海。”
蒋玉歆活泼地伸出手,“久仰方博士大名,汪洋天天念叨你在南极的事迹。”
方宇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回应着。
两个小时的车程中,蒋玉歆滔滔不绝地讲着气象观测的趣事,时不时逗得汪洋哈哈大笑。
方宇安静地坐在后排,看着窗外景色,思绪却飘到了临市。
尤濯此刻在做什么?
谈判顺利吗?
有没有好好吃早饭?
碧溪山的登山道比想象中陡峭,方宇虽然体能不错,但南极长期的低氧环境还是让他的肺活量有所下降,爬到半山腰时,他已经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汪洋担忧地递过水瓶,“没事吧?”
方宇摇头,喝了一大口水,“休息一下就好。”
这时,蒋玉歆已经跑到前面的观景台拍照去了,汪洋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方宇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你喜欢她?”
“这么明显吗?”汪洋挠挠头,难得露出腼腆的表情,“在气象局合作项目认识的,聪明又开朗,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想。”说到这儿,他还叹了口气。
正说着,蒋玉歆小跑回来,对方宇说:“方博士,前面有个绝佳的拍照点,能看到整片云海。”
不等方宇说话,蒋玉歆突然转向汪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问道:“汪洋,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直球问题让两个男人同时僵住,汪洋的嘴张了又合,活像条缺氧的鱼。
方宇明智地站起身,“我去前面看看。”
留下汪洋独自面对这个甜蜜的困境。
观景台的景色确实壮观,云海铺展在山谷间,远处的山峰浮在云端,方宇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下意识想发给尤濯,又想起对方正在谈判,只好暂时存进相册。
此时,蒋玉歆不知何时站在了方宇身边,“很美对吧,我每次来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她顿了顿,突然问道:“方博士有喜欢的人吗?”
方宇看着无名指的素圈戒指,淡声说:“有。”
蒋玉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睛一亮,“哇,是让你带戒指的人吗?”
方宇点点头,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讨论私事,但蒋玉歆的热情让他难以拒绝。
“你们怎么认识的?”蒋玉歆追问道。
方宇回答,“学校,他是我学弟。”
蒋玉歆还想问什么,汪洋却没给她机会,红着脸走过来解围。
三人继续向上攀登,途中蒋玉歆时不时偷瞄汪洋,而汪洋则假装没注意到,耳朵却红得滴血。
登顶的成就感冲淡了所有疲惫,站在最高处的岩石上,方宇深吸一口气,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脸颊。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和尤濯分享这种感觉,登顶的喜悦,还有那种“世界如此之大,而我如此渺小”的感慨。
下山时蒋玉歆提议,“我们建个群吧,以后可以经常约着爬山。”她狡黠地看了汪洋一眼,“汪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爬大雪山吗?”
汪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方宇忍着笑,扫码加入了“登山小分队”的群聊。
看着群成员列表里自己和汪洋、蒋玉歆的头像并列,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开拓社交圈的感觉还不错。
回程的车上,蒋玉歆坐在副驾驶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汪洋时不时偷瞄她一眼,嘴角挂着傻笑。
方宇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尤濯发来的消息:
[谈判终于结束了,明天就能回家。]后面跟着一连串兴奋的表情符号。
看着信息,方宇的嘴角微微上扬。
家。那个有尤濯在的地方。
......
周二的研讨会比预期的还要成功。
方宇关于南极极光与太阳活动关联性的报告引起了热烈讨论,几位资深研究员甚至在会后专门找他深入交流,当他脱身时,已是傍晚时分。
走出研究院大门,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
方宇打开手机,看着尤濯发来的信息。
[上飞机了。]
[落地。]
[去买菜,晚上想吃什么?]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在家等你。]
方宇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梧岸88号的地址,坐在车里,心中全是对尤濯的想念。
电梯上升的过程异常漫长,站在家门前,方宇用钥匙开门,浓郁的饭菜香立刻扑面而来。
厨房里,尤濯背对着门口,正在翻炒锅里的青菜。
他穿着那件可笑的卡通围裙,头发因为忙碌而微微汗湿,贴在颈后。
方宇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种温馨的场面实在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尤濯突然转身,看见方宇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回来了,研讨会怎么样?”
方宇放下公文包,径直走过去,在尤濯惊讶的目光中吻上他的唇。
尤濯的手还拿着锅铲,却毫不犹豫地回应着,直到锅里传来焦味才慌忙分开。
“菜!”尤濯转身抢救晚餐,耳根通红,“饿了吧?马上就好。”
方宇靠在料理台边,看着尤濯忙碌的背影,胸口涌上一股暖流。
晚餐时,尤濯不停地给方宇夹菜,仿佛要弥补这几天没能一起吃饭的遗憾。
方宇夹了块鱼肉放到尤濯碗里,“谈判顺利吗?”
尤濯眼波流转,“超级顺利,不仅签了合同,客户还介绍了新项目。”他兴奋地说着谈判细节,“这下我的南极基金又能增加了。”
方宇的手顿了一下,“南极基金?”
尤濯突然意识到说漏嘴,有些结巴,“就是......我之前不是去南极找你吗,那次花光了积蓄,所以这半年一直在存钱,想着,”他声音越来越小,“万一你以后还要去南极考察,我能随时去找你。”
这个回答让方宇一怔,他没想到这一趟南极,会让尤濯如此缺乏安全感。
少顷,方宇伸手握住尤濯的手,认真的说:“以后不用交了,我已经答应院里留任,以后的研究项目都在国内。”
听到这话,尤濯猛地抬起头,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看他,“真的?那,那太好了。”他激动得差点打翻汤碗,“我们可以用那笔钱去旅行,我们去智利的阿塔卡马天文台,那里有全世界最澄澈的星空。”
方宇笑着听他规划未来,心中满溢着说不出的幸福感。
曾几何时,他的世界里只有遥远的星辰,而现在,有了尤濯,一切都变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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