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炮声从早上就开始响。
五色的烟雾向下沉积，空气的可见度降低不少，窗户前瞬间像蒙上一层彩纱。
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山脚下的森林，略前一点是宿舍到训练基地的一片空地。地上放满了一排一排的麻将桌，构成整齐划一的格子。
闻禾翻了个身，把压在自己耳朵上的靠枕一把丢到墙上，以求稍微泄愤。
左江抓了抓睡得有些乱的头发，揉着太阳穴坐起来。
看了一眼时间，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
下床正对上乔木宇的目光，他头靠在窗户上，目光正看左江从床上走下来的方向。
乔木宇瞳色黑，五官深邃，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阴沉。
左江淡定应上他的目光，压低声音问：“什么时候起的？”
“跟礼炮一起，这么大的声音还能睡着，也挺让人羡慕。”他看到左江后展开一个笑脸，轮廓变得柔和。
他意有所指，左江往周悦明的方向看去，只有他一点动静没有，可见睡得安然。
乔木宇接着问：“你要出去吗？”
左江点头，“反正已经都醒了，不如先去看看。”
“我也这样想，一起吧。”
*
早上的风带着冷意。
碧蓝的天上悬浮着红色的计时文字。
【剩余时间：2天23小时25分41秒】
一分一秒地跳动。
左江穿着黑色短风衣外套，勾勒出纤长的身形，乔木宇不知有意无意，穿着同色系的外套，两人往麻将机的方向走，颇为和谐。
隔着很远就开始陆续见到人错落站着，三五成群。
但麻将机的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第一天，比赛刚刚开始，几乎所有的参与者都在观望。
一局比赛只有一个赢家，初始值都是1积分，第一场输了，积分归零直接彻底告别比赛，也就是除了赢家以外，会以惊人的速度淘汰掉三个人。
没人想当炮灰，因此目前学生们都选择了按兵不动。
左江和乔木宇走过来，有不少人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往他们身上瞥。
刚刚在论坛上被讨论的对象，如今成为了潜在的对手。或许有人在网上对他们不屑一顾，甚至夸夸其谈，现在真遇上还是恐惧。
左江感受到视线，并不在意，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陈述道：“看着是自动装置，检测到四个人去坐直接开赛。”
“一定需要人牺牲的第一场比赛。找三个人当炮灰，操作加番到最大限度，直接结束比赛，这是最快准狠的解法。”
暴力行为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从来不值得提倡。今天系统不在规则中禁止，场面势必要返璞归真了。
乔木宇勾起嘴角笑道：“可有热闹看了。”
一旁的学生一直在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忽然对左江道：“这种事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
左江转头看他，对方头发剃到头皮，曾想在头发上雕个龙，但失败了有些颜色不均，眼窝深深凹陷，看着不太好惹。
左江认识这个人，成绩76届的第一名蔡力，答道：“我想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总有人不会想这么多。”
不愿让别人戳破，不就是也想利用，他什么算盘左江再清楚不过。
没多同他交谈，左江收回视线，突然向前走去。
蔡力继续道：“你要现在参加吗？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难以想象77届的第一会如此草率行事，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左江没理，继续往前走。
乔木宇跟着左江，路过蔡力时道：“我一时没想起来你是谁。但你话这么多，是不是嫉妒他啊。”
蔡力咬牙嗤笑，声音高亢：“我嫉妒他？我疯了不成。我嫉妒一个绣花枕头？”
“实力强长得帅，受欢迎难免惹眼，你放平心态。”乔木宇笑着摆摆手。
蔡力气不打一处来，但无能狂怒，只能空瞪着左江。
左江当然不是要参赛。
他发现地上躺着一根原子笔。
正弯腰捡起来，就听到乔木宇和蔡力的对话，转回头，颇有些无奈。
乔木宇打这么无聊的嘴仗做什么。
大抵是有起床气。
“乔木宇，你过来。”
乔木宇闻言转身走到左江身边，“怎么，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个。”
乔木宇视线落下去，瞬间了然。
原子笔是无限流大学每位学生专属定制，这根银色的笔侧面沾着一层薄薄血迹，像是擦伤后留下的。
可见，左江口中的事已经发生了。
但如果已经发生，为什么赛场上仍然空无一人。
左江观察周围，沙土地上隐隐有纵向竖纹，是拖拽的痕迹，看去向是往东南方。
不远处是山脚下的森林。
“去看看吧。”左江把笔随意揣进兜里。
*
森林整体面积很大，移步换景，几乎涵盖所有种类的森林形态。走进的区域模拟落叶林，树木种植的并不密集，地上堆积着地毯般的落叶。
左江站在边上，看到一条新鲜的，有人踏足走过的痕迹。
与容易留痕共存的问题就是踩上去一定有声响。
乔木宇一脚就踩了上去，细碎沙沙声伴随木枝折断的声音下，直接那边走去了。
左江薅了他的衣领一把，乔木宇向后倾身回头，看见左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逐渐安静的空气中，森林深处传来细碎的的闷哼声。
随着两人小心的深入后，闷哼声越来越大。
左江快速躲身到一棵树后。
远远看到一个男生手被绑着吊在树上，嘴巴被塞起来，身上衣服破口出青红带血的伤来，由于嘴被塞着只能痛苦的呜咽。
站在他面前的人，顶着一头亮黄色的头发，穿得相当精神，手上拿着个长木棍撑在土里。
左江紧紧皱眉。
这的虐待行为，根本不是想获得他的积分，看着人都已经快不行了。
“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黄毛哥突然厉声道，往他们走过来的方向看去。
“我知道你在那！”他用木棍砰砰砸在地上。
左江看着他的后半身，发现得倒快，只可惜喊的方向错了，但本就是来找他的，便也没藏着：“好，我出来了。”
黄毛哥猛转身，凶神恶煞的眼神，转而出了现一些迷茫，对着左江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你。”
“年级第一还真是爱充当正义的使者。又要来伸张正义？”
他为什么说又？
“没那么闲，我只是在想，比起那些只有1个积分的初始玩家，你已经拿到积分，应该就不会那么激进的作弊了，我拿你的会轻松些。”
黄毛哥笑了几声：“聪明！你们都应该感谢我们，没有我们做先行者，大家都1个积分，还玩屁。”
我们？还有什么人。
左江思索着，缓缓挑明：“不过，看样子你没有拿到积分。”
黄毛脸抽动了一下，没回答，转身一棍子甩在吊着男生的肚子上。
“呃——”男生痛得身子痉挛抽搐了一下，被塞住的嘴轻轻呜咽。
突然抽什么疯，左然更加不悦起来，他这么大个人在这，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竟然敢反悔，玩着玩着突然赢了，把我兄弟直接淘汰了，我们精金会不要面子吗？真是不想活了。”
乔木宇一直观望着，听到“精金会”三个字，不由得溢出一声冷笑，“这又是什么东西？”
左江曾在论坛里扫到过一眼，是一个私立社团。无限流大学里这种团体不少，抱团做事自然有方便之处。
但博弈就是如此，就算是暴力具有强威胁性，仍然有被别人假意利用的可能，风险与收益并存。
所以左江认为，其实最好是做交易，拿出足够诱人的筹码，争取两全。
“那你继续虐待他又有什么作用。”
“老子爽就是作用。对了，那个被他坑了的兄弟，你们还是老熟人呢！”
“你们在补考的时候遇见过，就是你伸张正义害他死了，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左江这才完全明白。想必他说的是在游乐场副本中遇到的2号，原来他也是精金会的人。
但是事实跟他说的两模两样吧。
左江缓缓道，“一次就罢了，两次还是被坑，你兄弟该多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
黄毛看了左江两眼，吃瘪的表情突然变成了一个油腻的笑，他往前一步。
“其实，刚才那句，我根本没听你在说什么，你长得真不赖啊。要是一起玩，就算输了，我也能饱饱眼福。而且大家估计也很喜欢看吧。”
左江眉毛皱起来，只是冷漠地看他，想激怒自己可不容易。他说这些恶心的话，是在替“2号兄弟”和精金会面子出头罢了。
黄毛的手抬起来，似乎要来摸左江的脸，手伸半空中。
几乎快到难以察觉的速度。
乔木宇从袖管里竖起了弹簧刀，磨得锋利的刃直接在黄毛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再动一下，你手指就别要了。”
“你疯了吗？！”黄毛手举在半空中，血一点点溢出来，对着乔木宇喊着，转头又更愤怒地对左江道：“你要是拒绝，我就继续打他。你现在能保护他，以后也能吗？”
在无限流大学传承复古式校园霸凌，真是毫无创意，且加倍的恶心。
左江眼睛眯起来，不加犹豫：“可以啊，我接受。”
“不用。”乔木宇往前拦住左江，反手握着刀，往黄毛眼前晃了晃，“你动那同学一下，我就割掉你一片肉，咱们可以试试。”
作为一个摸爬滚打了不少真实副本，经常鬼门关前翻跟头的人，说这话的威慑力，远超于一般的以暴制暴。
黄毛显然认得乔木宇，笑僵在脸上，结巴了两声，“你，你是网红了不起？不……不过是靠骚操作博人眼球的家伙。”
左江看向乔木宇的侧脸，上面半分笑意都没有，还真是挺让人心惊。
但左江也足够冷静，“这样精金会私下不会让他好过的。”
“没关系，我可以解决。”
“我不同意。你是不是没理解，他的意思是要给你录像。”乔木宇眼中流露出一分可以称之为慌张的神色。
“什么时候我做事还需要你同意了？放心，解决方法很简单，我不作弊不就好了。”
左江的眼睛是干净冷淡的，看人不带情绪，但坚定沉稳的像夜晚的湖水。
乔木宇与他对视，周围空气安静着，而后他收起了刀。
乔木宇：不想老婆被强迫
左江：相信我，我不傻
looking my eyes
乔木宇：好漂亮的眼睛[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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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出千的雀神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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