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新的思路。”云岁聿思考完毕，正准备上传洛薇的大脑空间，一转头被对方的脸色吓了一跳，“出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
洛薇开口就要告知少一个病人的事情，只说了一个字却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003提灯人的身份一开始就已经告知众人，但是她不能因为404和003之间值得信赖的关系就轻信404。
404自跟她接触以来丝毫没有提及他自己的身份，万一他就是奚预的病人，就是在等待她率先问起然后光速翻脸呢？
一开始否认奚预的说法，想要和奚预一起去休闲区的是他，刚刚找来白布盖住奚预的也是他。
值得信任的003刚走，队友卡赫温不在这一层，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于是她话锋一转，说道：“今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得难受。不过不要紧，我带了吃的。你先说说你的思路，我边吃边听。”
这倒不是假话，她今天忙前忙后，滴水未进，副本里的食物她不敢吃，每次进副本自己都会带几包压缩饼干和袋装干面包留着垫肚子。
云岁聿看着对方吃两口就被噎得伸长脖子努力吞咽，他递去瓶装水的同时在心里默默把寻找安全美食计划的急迫性往前挪了一个档次。
他自己因为身体的原产地就在游戏副本内，感受不到饥饿，自然就没有进食的需求，但他的记忆和认知时刻提醒他，人类长时间不喝水不进食真的会走向死亡。
“咕唔咕。”
见洛薇没有理解自己的意图，猫头鹰有些着急地扑腾两下翅膀，奈何走廊空间有限，翅膀伸展不开，只能耐着性子趁洛薇不备叼走她手里的两张工作时间表甩到云岁聿面前。
“嗯？”
洛薇暗道不好，404面上一团雾，她无法从表情去猜测对方的想法，携水枪想要逃跑，一口气还没换过来，就听404跟猫头鹰确认道：“你是奚预负责的病人？”
诶？
“咕唔咕，咕唔咕。”
猫头鹰眯起眼睛连叫两声表示认可，洛薇转过四十五度角的身体又不动声色地转了回来。
“你也是乌尔瓦赫特家族的成员？”
猫头鹰不会点头，它向上伸长脖子又缩回去，模仿人类日常点头的样子。
“那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咕唔咕。”
猫头鹰等待这个问题等待许久了，下面两层的玩家见它动辄冷热武器齐出动，上面的护工病人视它如空气，好不容易找到个眼熟的人，什么都不问就接受了人变成鸟的现状。
这个游戏里的人都是这么两极分化的吗？
它叼出非法实验幸存者的病历，不熟练地迈着两只鸟腿往前走了几步，停顿片刻后“咕唔咕”“咕唔咕”地扑腾着翅膀返回。
这么简单的看图说话，两人一下看出猫头鹰想要传达的内容。
他只身前往幸存者的病房，然后就变成了猫头鹰。
“难怪只有这本病历放在门口，我当时担心里面有陷阱，拿到病历就走了，原来是你留下的提示。你找到变回去的方法了吗？”
猫头鹰摇头，没控制好力度转了两百七十度，小心翼翼地慢慢转回正面。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拿到家族信物交给她，试试能不能变回来？”
猫头鹰点头。
“现在才到三点，还有两个小时才去拿氧气瓶，我们现在去试试看？”
“可以。不过，既然领氧气瓶的时间是固定和统一的，那么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完成护工的评分。”
“还要选两个打‘差’吗？”
“是的。”
——
“你说这个事呀，‘优’的话，我们可以多领一天的氧气瓶备用，‘差’的话，就要扣掉护工半天的氧气瓶数量。”
“……护工的氧气瓶？”
“对呀，因为疗养院建在地下，空气不流畅，通风系统也不是每天都会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喘不过来气嘛。好姐妹，这次是我在卫生间待的时间有些久，但是你看，病人丁点问题都没有！我知错就改，你就别给我打差评了嘛？”
洛薇向护工身后看去，病床上的小女孩对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随即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看手里的图画书。
“好吧，下不为例。”
洛薇勾上了“中”的等级，撕下那一栏递了过去。
“谢谢姐妹，好人有好报，你慢走！”
“明明决定打‘差’来着，结果每个护工都没有出现重大错误。要是昧着良心胡乱打分，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我会非常内疚的。”
洛薇小声嘀咕着，很快来到最后一个没打分的病房前，她上午见到的那位年轻女士此刻正靠在床头，透过老花镜阅读手里的报纸。
她左看右看，没看到护工。
“你好？”
护工不在病房内，拥有一副年轻皮相的老婆婆面容慈祥，抬手招呼道：“是小苏尼么？别站在门外，今年冷风吹得紧，快进来，别冻着了。”
【身份线索三：乌尔瓦赫特家族现任家主
乌尔瓦赫特·冯·苏尼薇沙
该线索已记录】
洛薇深吸一口气，嘱咐道：“404，我帮你打过掩护，我们是队友，情况不对你一定要救我。”
“我会的，我们在门外守着。”云岁聿拿出木簪和木胚，“拿着，说不定有用。”
“好。”洛薇攥拳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我过去了。”
“坐，坐。长这么高了。”女士轻拍床沿，目光落到木簪上，笑容不变，“你见过斯特恩维纳家的小子了？”
“嗯、嗯。”
洛薇没有多言，匆匆瞥了眼平放在被褥上的报纸。
报纸的头版头条便是乌尔瓦赫特现任家主继位，配图中央身着正装意气风发的青年正是疗养院里行迹疯癫的那位没有护工照料的病人。
在她身后，巨大的红布从一座雕像背后缓缓滑落，那展翅的巨鸮栩栩如生，却遮去本照耀在她身上的阳光，宝石充当的眼睛深陷下去，像是下一秒就会俯冲下来将这位年轻的家主吞吃入腹。
“他可有对你说什么？”
洛薇压下一瞬的心悸：“没有。”
女士将平铺的报纸折起，轻轻叹了口气。
“小苏尼，你看。”女士伸出一双白皙细腻的手，这与她苍老的灵魂明显不符，“神迹已经降临，我等信徒返老还童，你还是不愿相信？”
洛薇不语，如果神明和神迹真的存在，那为什么家主从始至终不是同一个人。
至于返老还童，她在游戏里也能回溯三分钟，玩家那么多，总有人能用技能做到。
“上一任家主……”
“他不虔诚。”女士收敛笑意，“涅克特斯在上，庇佑乌尔瓦赫特家族百余年，他公然质疑神的真实，留他一命已经是神的仁慈。小苏尼，你既然得到祂的认可，就不要再做会令祂失望的事。”
【身份线索四：涅克特斯
乌尔瓦赫特家族主系历代信奉的守护神
该线索已记录】
“好孩子，不要胡思乱想，相信涅克特斯，祂会回应你的祈求。”洛薇不说话，女士就当她听进去了这些话，牵过她的手，“这木簪是第一任家主求得神明赐予我的，保佑我至今，现在我最心爱的孩子登上家主的位置，我把它赠予你，也算是回应了祂的期待。”
洛薇听着听着感觉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梳理不出来哪个地方不对。
【身份线索二已更新
乌尔瓦赫特家族主系信物
该物品已记录】
“谢谢。”
女士依旧慈祥的看着她，洛薇张了张口，尝试问一下木胚的事情，护工在这时匆匆返回，满头大汗。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女士说她丢了一个很重要的木簪，我以为落在休闲区，两点半一到就跑过去找了。”护工看到洛薇手里的木簪，神色一顿，露出一抹苦笑，“看来是记错了。我确实长时间不在病房，你给我打‘差’我也认了。”
“那你们的氧气还够用吗？”
“够的够的，今晚等那几个没意识的嗝屁，氧气瓶就分下来了。”
“什么意思？”
护工扶着病床上的女士躺下酝酿睡意，跟在洛薇身后来到门口，压低声音道：“那几个，被评了级的，听说来自什么家族旁支。不吃不喝几天了，光吸氧有什么用，我看是撑不过今晚了。”
洛薇若有所思，难怪她去那几位截肢病人的病房时没有找到旁支的家族信物，原来他们压根就不打算活着回去。
云岁聿接着他的话问道：“病人也要评级？”
护工呵呵一笑：“傻小子，新来的吧？这事我可不能讲，我指望这工作养家糊口呢。但是呢，哥给你一句忠告啊，多看，多学。等你跟着这大妹子屁股后面升了职，她走前面给病人评级，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好。你也是什么家族的成员吗？”
“嗐，什么家族不家族的，不都是人，不都会生病，不都在这躺着指望咱伺候呢么。”护工指了一圈回来，啪啪拍在云岁聿肩上，“话虽这么说，但傻小子你还年轻，好好干，这躺着的万一哪个哪天站起来出去了，你这贵人不就来了么。”
“好，我记下了，借你吉言。”云岁聿告别护工，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有什么发现？”
洛薇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一五一十地将报纸和女士的话告知面前的一人一鸟。
“她说这木簪是第一任家主求神明赐给她的，她现在送给我，我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以她的虔诚程度，神都让她返老还童了，还会不给一个木簪吗？”
“她就是第一任家主。”云岁聿一语道破，“听起来苏尼薇沙和斯特恩维纳家族跟她意见不合，我们去她的病房看看。”
他们赶到时，已经有人在门前等着他们了。
“嗨~”
即使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厚厚的布，楚音沙哑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她看见洛薇和云岁聿两人身上除了衣服和毛巾外没什么遮蔽风的布料，忙从自己身上脱下两三件套在两人身上。
“你们有没有找到进门的道具呀？我刚才推门，发现里面的病人就这么趴在门上面看着我。”楚音举起双手做霸王龙状，“好吓人，我宁愿开门掉下来的是装着冷水的水盆。”
基于游戏一开始和刚才楚音分布料的好印象，洛薇拉下头上的布，也不藏着掖着：“有木簪和木胚。”
云岁聿随之拿出两个道具，看着楚音身后立着的三层白布，问道：“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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