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线！放线！”沈怀远低沉的咆哮混着海浪拍击声，顾临川不防被拉的摔倒，双腿半跪在湿滑的甲板上，一路拖行，差点被拖下水，沈怀远和李雪眼疾手快，扑上去将人压住。
“快起来！”林晚月配合着将人拉起来。
顾临川一只手慌乱的控制着鱼竿，钓线以每秒五米的速度疯狂出线。
一百米、两百米...…很快，沈怀远掌心被钓绳磨破的伤口再度崩裂。
沈怀远痛到面容扭曲：“糟糕，居然忘记带手套了！”
“上钩了！”不远处响起小雅的欢呼声，“中鱼啦！”
“哇，好大的鱼！”盛情惊呼出声。
船上垂钓的鱼杆纷纷开始中鱼，接下来的时间变成血肉的角力。
钓竿几次险些脱手，顾临川力竭后又换上了林晚月当主力，最后又换了沈怀远，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那条两米长的海洋巨兽终于浮出水面，它还没有放弃挣扎，巨大的的尾鳍不断的拍起的水花，将半个甲板浇得透湿。
“力气真大！”沈怀远牙都咬的酸了。
“要命啊！”身后的老李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额头暴起青筋，钓鱼竿末端的金属接头正在扭曲变形，不过他有海钓经验，看大家似乎已经筋疲力竭，便大声鼓励道，“不用担心，金枪鱼的鳃已经退化，停止游动没有水流过，很快就会窒息死亡的！继续加油，它们撑不了多久！”
吴昊也已经没有力气了，三人同时发力，也难敌水下巨兽的反击。
与他们的手忙脚乱相比，刘超就舒服很多，他们悠闲的用着电动轮，还有心思说说笑笑。
“不着急。”刘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凳子，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凳子上，电动轮可以节省他们很多力气。
彪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烈日下他的皮肤通红，他心情不错：“还好咱们手快。”啧啧啧，还是他们年轻力壮。
“啪嗒……”
甲板在剧烈晃动，钓线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最后重重拍在船舷上。
盛情傻了：“鱼跑了！”
刘超：卧槽泥马……
彪子：卧槽泥马……
另外一边，“快收线！”老严嘶哑的喊声被淹没在轮机轰鸣中，他们四人配合默契，钓竿弯曲的弧度几乎要折断，几只紧握鱼杆的手，手背暴起血管，动作依旧有条不紊。
老严咬着牙，耐心的等待着水里的大鱼放弃挣扎。
鱼叉在阳光下闪过寒芒，致命的一叉透入水底，被水下的巨兽巧妙的躲过。
“靠！”林晚月拉着绳子，收回鱼叉，看起来沮丧又烦躁。
顾临川擦了擦被溅一脸的海水，看准时机，双臂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第二枪穿透鳃盖时，蓝鳍金枪鱼爆发出最后的挣扎，鱼身紧紧的绷成一个弯弓，百磅的身躯将船舷撞得咚咚作响，林晚月看准时机，第三支叉用尽全力，投入水里后完全没入要害，翻涌的血沫在海面上晕染开来。
“哇喔！”林晚月激动的原地蹦哒三丈高。
顾临川的白背心已经被汗渍浸透，在肩胛骨位置结成盐霜，力竭的他发出喜悦的怒吼，振臂高呼，“还有谁，我就说！”
李雪仰天长啸大：“啊哈哈哈——喔吼吼吼……咦呀呀呀……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啦！”
一时间渔船上尽是他们喜悦的欢呼。
“快哇！”小雅的声音被海风吹来，断断续续的，“叔叔——加油呀！”
老李在颠簸的甲板上努力保持平衡，他们这一组只有吴昊稍微年轻一点，但是吴昊身材矮小，干巴巴的，力气还比不过老李这个中年人，只能在一边做辅助。
小雅拿着鱼叉，水里挣扎的鱼儿让她心里生出许多不忍：“张阿姨，这条鱼好可怜啊。”
这些小鱼儿做错什么了呢？这么自由这么可爱，好好的在海里游泳呢……
张姐眼睛紧紧的盯着水面：“咱们也很可怜啊，今天死掉的那个人，你看到了吧？可不可怜啊？”
小雅想起那咕噜咕噜冒出来的鲜血，血红色的好像就在眼前，她不由得打个冷颤，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手里的鱼叉好像也没那么沉重了。
“我不想死。”她喃喃道，“我妈妈还在家等着我呢。”
“就是现在！”张姐瞅准时机，对着水下用力一掷，锋利的鱼叉“噗嗤”一声，插进了大鱼的身体。
“哗啦哗啦——”大鱼受伤后，挣扎的更加厉害，鱼尾不断的用力拍打着水面。
“打死你——打死你——”小雅手里拿着鱼叉，，对着扬起的鱼尾不断的刺下去。
张姐鼓励她：“好孩子，就是这样……”
“滴滴滴——”
高处锈迹斑斑的喇叭里传出沙哑的广播。
“请船员尽快处理手中的工作，餐食将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发放，过期不候。”
李雪还没来的及喘口气，气的骂骂咧咧：“靠，咱们和黑奴有什么区别？”
林晚月苦笑：“肤色？”他们现在的处境，可不就是奴隶吗？她对沈怀远说道：“是不是很神奇，居然有人比你还懂剥削？”
沈怀远：讽刺我？
林晚月：我不是，我没有……
李雪看着自己被晒的发红的手臂，轻轻的摸了摸，“嘶……”好痛！
可以想象自己的脸现在是多么的可怕，才一个上午而已，是不是过不了几条天，她就会和老严他们一样，变得又黑又瘦，李雪她越想越害怕：“很快就和黑人一样了，我妈都要不认识我了！”
呜呜呜……
林晚月使劲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一个上午都在被海水打湿又被太阳晒干的循环中度过，“我感觉我已经被腌制入味了，洗洗都可以下锅了。”
顾临川好笑的瞥她一眼：“嗯，咱们四个，一锅可炖不下。”
林晚月嘻嘻一笑：“一锅炖不下就两锅嘛！”
李雪听到敏感词，如同鬣狗一样动嗅西嗅：“炖什么？炖什么？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吃独食！”
林晚月无语：“吃吃吃，光知道吃。”
李雪：……我还知道哭
林晚月：……
沈怀远招呼他们：“干活啦！”
把鱼拉上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在废旧的橡胶桶里找到了几副手套，手套浸泡在不知名的绿色液体里，又腥又臭，还黏糊糊的。
李雪抗拒的往后退，一脸嫌恶：“我不要，好恶心啊！”
顾临川眉头都没有皱，用木棍挑起手套扔在甲板上：“用水冲干净，还能用。”
他的手掌心全是血泡，还有一条一条鱼线的勒痕，伤的很深。
“我听说钢琴家的手都上过保险诶。”林晚月好奇的问。
顾临川挑眉：“嗯，是有那么回事。”
林晚月看他手的眼神好像在看无数闪闪发光的金元宝，“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顾临川一本正经：“可以，但是要收费。”
收费？林晚月抬脚往他小腿上踹：“一角，两角……”
顾临川腿一折，将人固定住：“我就值几角钱？”
林晚月眼珠子乱转：“积少成多嘛。”
随意的把手伸出去，顾临川说：“喏，看吧，五根手指头，不多也不少。”
是诶。
林晚月握住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研究，顾临川的手并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纤细修长，相反的，按一般的审美标准来看，甲床太短了，手指偏粗，其实不太好看。
顾临川：“研究出什么没？”
“嘻嘻，我还以为你是六指琴魔呢，原来和普通人的手也没有什么区别嘛。”林晚月突发奇想：“有没有钢琴家不想弹琴了，故意把手弄伤了索赔的？”
顾临川奇怪于她的脑回路：“有没有一种可能，钢琴家不想弹的时候是可以休息的？”
也对啊，林晚月一想，果然，农民对有钱的想象只停留在皇帝该用金锄头锄地还是银锄头……
李雪找了一根水管，打开水阀冲洗手套：“这日子没法过了！”
洗干净的手套湿答答的，戴在手上并不舒服，李雪忍着恶心，心里默念：“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顾临川收回手，半跨在栏杆上，海风将他的长发吹的凌乱，阳光下，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长睫毛忽闪忽闪：“准备起鱼，我来喊一二三。”
李雪扔给她一副手套：“戴上吧，好过一手的伤。”
林晚月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戴上了手套，那冰冰凉的手感让她很不舒服。
水里的鱼已经半死不活了，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口号中，一条巨大的金枪鱼渐渐的从水里被拉起来，顾临川快速的给鱼尾套上绳子，但不着急立刻把鱼拉上来。
“金枪鱼在剧烈挣扎的过程体温会不断的升高，沸腾的血液会让鱼肉的品质大打折扣。”顾临川给大家解释，“现在先让它待在水里降降温。”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金枪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众人再把鱼拉了起来。顾临川从工具堆里挑了把趁手的电锯，对着鱼头切下去。
林晚月问：“你会切？”
顾临川：“先放血。”
他拿着电锯，“轰隆轰隆——”电锯切开大鱼的鳃盖，站在两边观望的四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上了飞溅的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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