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摸了摸脸，手指上沾上鱼肉沫，看起来颜色鲜红。她喃喃道：“可惜没有酱油和芥末，不然高低得就着吃上几口。”
以前还觉得金枪鱼贵，经过这一上午伤痕累累的劳动，她觉得金枪鱼价格应该再翻一倍……
鱼鳃被掏出来了，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鱼血哗啦啦流淌，将众人的鞋子染成了红色。
林晚月没忍住：“这一幕，好像德州电锯杀人狂。”
李雪：“你这样说……还真有点像”
林晚月：“是吧？！”
顾临川缓缓抬头，一脸雪沫：“你这样说，我是接着锯还是不锯呢？”
沈怀远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咱们要有那么强悍的武力值我做梦都要笑醒。”
放血，称重，冷冻。冷库前，大家脸上都总算没那么沉重了。
“180磅。”大副和二副抬了抬眼皮，在笔记上记录下了重量。
李雪收回露在外面的八颗牙齿牙齿：“照这速度，咱们得累死在这渔船上。”
林晚月紧紧抿住嘴，低声道：“别急。”
“两百磅。”
老严他们那组的鱼看起来大很多，不过也才刚好一人的配额，听到磅数，他们四个人眉头紧锁，看起来并不高兴。
“一百五十磅。”
“哦耶！”小雅高兴的直拍手，“我们钓上来好大一条鱼啊！”
“傻孩子！”张姐叹气，转头心疼的给老李按摩手臂。
“我没事。”老李拍拍老婆的手，尽管手臂肌肉已经酸痛的在颤抖，还是佯装没事。
刘超那一组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几个人脸色铁青一片。王强一脚踹飞身侧的鱼桶：“这他妈的何年何月才凑去齐配额？！”
老严收拾好东西，闻言黝黑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别气馁，万一你运气好，谁干到一半死了……你不就有了？”
渔船上的食堂有点类似于南方中学里的食堂，宽敞明亮，众人拿上餐盘，开始排队领取餐食。
“啧啧，真帅，真爷们。”彪子拿着他的餐盘照镜子，一手揽过林晚月的肩膀。“说，哥帅不帅？”
刘超气急败坏：“别照了，你这是乌龟照镜子，一脸王八相。”
食堂里飘着死鱼的腥臭，林晚月盯着餐盘里不可名状的糊状物，舀起一勺在灯光下仔细一看，凝固的油脂里裹着可疑的黑色颗粒。
“每人限领一份。”二副用鱼叉敲着铁桶，黏稠的鱼骨汤溅到李雪手背上。她下意识要擦，却在看清汤里漂浮的鱼眼球时干呕起来。
“呕——”
这些分明是他们刚刚处理的一些鱼的内脏，就这么搅成糊糊给他们吃？
还限领一份，这种东西，什么神人能吃下第二份？
彪子气愤之下，将手里的餐盘扔回不锈钢的大盆里：“我们累了一上午，就给我们吃这个？”
大副手里锋利的鱼叉瞬间抵住彪子喉咙：“你想吃什么？”
彪子呆住了，咽了咽口水，怂怂的说道：“馒头……”
死寂中响起刀叉碰撞声，老严一组四人沉默地吞咽着食物，那恶心的一坨东西在他们眼里好像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的津津有味，刀尖在铁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牙齿上沾满了绿色的粘液。
林晚月在心里给他们竖起大拇哥，这都能吃的下去，还吃的这么香，别是变异了吧？还是这些东西看起来恶心吃起来很美味？
她好奇的问：“好吃吗？”
老严抬头，咧嘴一笑，嘴巴上粘液拉出了长丝：“真好吃！”
好吃？林晚月闻到对方嘴里飘来的腥臭，差点没吐对方餐盘里。
小雅捏着鼻子，有点嫌恶的干呕：“呕——好臭好恶心啊，我要吐了！”
不光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要吐不吐的表情。
谁知老严居然转头严肃的对船长道：“我觉得很好吃。”
他认真的表情认真的语气不像撒谎，而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林晚月暗道：拍马屁的人多，但能发自内心对着狗屎赞美，说它的味道是巧克力的人，少。这人要是混职场，混个管理层简直轻轻松松。
但是转念一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另一边，盛情一听老严说这话瞬间火冒三丈：“喂，老头，你觉得好吃你多吃点，我们的全给你吃都行。”
她心想这人怎么跟个垃圾处理器一样，什么垃圾都往肚子里咽！
刘超讨好的说：“船长，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劳动，我们吃这些糊糊根本吃不饱！”
张姐也不断的点头表示赞同：“弄点白米饭就大白菜也行啊。”
她现在累的说话都是虚的。
船长点点头，转头对拿着勺子分发食物的厨师说道：“怎么办呢，你做的食物好像大家都不太喜欢呢。”
厨师带着一顶高高的白色厨师帽子，闻言抬头冲着众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啊，那是我的问题，可是，要怎么办才好呢？”
船长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船上有私厨专门给贵客，既然这里的食物你们吃不下去，不如我请厨师给你们单独烹饪食物？”
“不要！”
林晚月“不”字还在喉咙里，整个船身忽然开始剧烈的抖动，浓稠的鱼腥味突然变得刺鼻，林晚月感觉鼻腔黏膜正在被酸液腐蚀。整艘船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船上的众人随之摇晃，感觉下一秒马上船体就要解体，铁锈像鳞片般从天花板簌簌剥落，落在他们头上，厚厚的一层。
烛火摇晃的阴影里，一个正在擦拭餐刀的身影缓缓转身。
八条布满吸盘的触手从白色厨师服下舒展开来，章鱼头颅上密布的肉球同时转动，折射出蓝色的幽光，墨汁顺着吸盘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小雅仰起头，瞪大了眼睛，语气里还带着惊喜：“哇，这是……这是章鱼哥吗？”
“什么玩意儿？”
彪子下意识的抄起铁凳砸过去，椅子腿却在触及触手的瞬间融化成黑色的液体，黏糊糊的成了一滩。章鱼怪发出高频嗡鸣，所有人都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章鱼人的身体从白色的厨师服里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高，透明的扣子一颗一颗的崩开，散落在地上，其中一颗落在餐桌上，又弹到了餐盘里。
林晚月低头看着餐盘里的鱼汤开始蠕动，那些黑色颗粒原来是密密麻麻的虫卵，此刻正在皮下孵出透明蠕虫。
餐厅里老严四人以及船长等人都不见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吧台。吧台上摆放着燃放的熏香，浓郁的暖香沁人心脾。吧台后面有一排橡胶木桶，木桶前倒挂了很多漂亮的水晶杯。
“欢迎来到深海餐厅。”章鱼人站在吧台里面，将吧台整个全部挤满，头顶到天花板，一身黑色西装，胸前的口袋还叠着一块红色的方巾，脸上疙疙瘩瘩，明明没有五官，林晚月却恍惚中看到它在微笑，扬起的触手十分绅士的朝他们鞠躬，发出的声音却十分粗鲁：“先生们，女士们，不知道你们今天想点吃什么呢？”
虽然声音闷闷的像从很远很深的下水道里传来的，他的姿态却出乎意料的优雅，彬彬有礼的样子，好像十八世纪穿越而来的绅士。这种不协调感让众人觉得十分变扭。
船舱内烛火摇曳，八条触手扭曲的阴影十分巨大，投射在墙壁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将所有人吞噬。
章鱼，巨大的章鱼，巨大的穿着西装的章鱼！
众人被眼前惊悚的一幕吓的目瞪口呆。
林晚月和顾临川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惊疑不定，
林晚月：你说这条章鱼，水煮了调什么汁好吃？
顾临川：你要不要先想想什么锅能炖的下它？
林晚月：还是烧烤吧？铁板鱿鱼须！
顾临川：……
众人都害怕的不敢轻举妄动。
李雪战战兢兢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跑吧？”
沈怀远牙咬切齿的说道：“没看到它手里拿着刀吗？”
抬头环顾四周，林晚月突然发现，整个餐厅的窗子居然是都用钢筋焊死的，身后的铁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锁上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尝试把门推开，却发现不管怎么用力，铁门都纹丝不动。
“出不去了！”
“那怎么办！”盛情脸上苍白，哆哆嗦嗦的退到窗边，想从缝隙里挤出去，可是她再怎么瘦也有那么大的骨架在，怎么可能能从指头宽的缝隙里钻出去？
林晚月想了想，慢悠悠的走过去，找了张椅子坐下，冷静随意的好像真的是无意路过一家餐厅，她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请问，怎么点单？”
这么淡定？
顾临川：6！
李雪：66！
沈怀远：666！
顾临川仔细一看，发现章鱼其实并没有真穿衣服，而是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西装的颜色，远远的看上去像穿了西装而已。
章鱼人伸出触手，尖端的吸盘慢悠悠地展开皮质菜单，粘液在烛光下泛着光泽：“任君挑选。”
顾临川对眼前的大章鱼有了几分兴趣，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装模作样的翻了翻菜单。
盛情脸色惨白一片，尽管这里干净的连地板都能照镜子，角落甚至还有盛开的鲜花，如果没有吧台里恶心的怪物，那真是非常完美的下午茶地点，“我……我就不吃了吧！”
章鱼人的皮肤忽然褪色，一条巨腿从天而降，砸穿了盛情脚下的地板，把她震飞出三米，重重的摔在墙壁上。章鱼人语气听不出喜乐：“来了餐厅怎么能不点菜？”
盛情面无血色，吐出一口血，连忙摇头：“不不不……章鱼先生……我只是，你们餐厅的美食可能不太适合我……”她刚张嘴想要解释，下一秒章鱼人粗长的触手猛的飞出来，触手上的吸盘牢牢的吸在她的脸上。
“呜呜呜……”盛情吓的大哭起来，整个人被章鱼人的触手高高的吊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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