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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重逢

2013年的圣诞节,我刚结束大一的第一学期,算起来,这也是我在英国的第三个年头了。

米歇尔也考上了伦敦大学学商。

运气这东西,有时也讲点义气,让我们还能在同一个巨大的城市里落脚。

知道都被伦敦的大学录取之后,我们顺理成章地从邻居升级成了室友。

我们在黑衣修士桥附近,租了一套带阳台的公寓,这里离我们俩的学校都交通方便,公寓很新,每间房间都有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很好。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伦敦繁华的夜景,还有泰晤士河案边的景色。

我很感激有她,这让我在巨大的伦敦城不至于完全孤身一人。

我记得是平安夜的前两天,趁着放公共假期之前,我和米歇尔去了海德公园每年必开的冬季乐园。

那晚我玩的很开心,结束后我随手在Instagram上发了一张照片,是米歇尔拍的圣诞树下开心笑着的我。

很快,通知栏跳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周恒。

他点了赞。

我的指尖在那个小小的红心上停顿了几秒,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随即释然一笑。

是啊,三年了,我们都该是崭新的模样了。

后来的我常常感叹,有时命运带着点戏剧性。

重逢来得毫无预兆。

那是2014年的复活节,在一个华人学生组织的酒会上。

米歇尔兴致很高,连哄带拽地把我拉去凑热闹。

酒会的地点在一艘不算大的游轮上。船身漆得亮白,慢悠悠地犁开泰晤士河墨黑的水。

船舱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酒杯碰撞的脆响、兴奋的交谈声、背景流淌的舞曲,混杂成一片暖烘烘的喧嚣。穿着讲究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空气里浮动着香槟的微醺和高级香水的尾调。站在舷窗边或甲板上,河岸两边伦敦的繁华夜景便成了流动的背景板。

此刻的我,已能稳稳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如履平地地在人群中穿梭一整天。

一袭简洁的黑色吊带礼服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不再单薄青涩的线条。

我举着香槟杯,与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交谈,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言语间也努力透着一份从容。看起来,似乎也融入了这片光鲜。

然而,就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

一个身影,毫无防备地撞进我的视线里。

周恒。

他正侧身与人交谈,侧脸的轮廓在流转的船舱灯光下,依旧清晰得如同刀刻,却褪去了几分少年锐气,多了些沉稳的棱角。

就在我望着他出神的时候,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倏然转了过来,穿过晃动的人影与迷离的光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中,清晰地掠过一丝意外,随即,那意外迅速沉淀为一种带着距离感的,礼貌的探寻。

隔着攒动的人头,隔着悠扬又略显嘈杂的萨克斯风旋律,我犹豫了一瞬。最终,我还是轻轻抬了抬手中那杯微凉的香槟,隔空朝他那个方向微微举了举,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恰好的微笑。

仿佛隔着三年的光阴长河,隔着那些充斥着懵懂、别扭、自卑和仓皇逃离的旧事,我们只是两个久未谋面、点头之交的故人。

仅此而已。

他也笑了。很浅,几乎淡得看不见,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温和。

他对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端着酒杯,迈开步子,径直朝我走来。

看着他走过来的身影,我的心脏开始跳动,他穿过人群的每一步,都像踏在时光脆弱的回音壁上。

周遭的喧闹、爵士乐的慵懒、酒杯的碰撞……所有的声音仿佛瞬间被隔绝。

我的世界骤然缩小,顷刻间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他,以及我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直到他站定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小片阴影,我才猛地从那阵时光倒流的恍惚中惊醒。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成熟男性特有的磁性,目光在我脸上仔细逡巡,坦荡而直接,“你看起来……很好。”

“是啊,好久不见。”我迅速敛起那瞬间的狼狈,让笑容重新变得熨帖且标准,迎上他的目光,“你也是。”

成年人之间的寒暄,总是礼貌周全,信息量巨大。

我们在不算宽敞的船舱边缘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开始交谈彼此的学校、专业、近况、对伦敦的印象……言语流畅,气氛堪称融洽。

只是我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心总是会跳的很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带着不知为何的斟酌。

交谈的间隙,我们默契地并肩走上了甲板。

船舱里的热闹被厚重的玻璃门隔开,甲板上冷清许多,夜风带着河水的湿气扑面而来。

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冰凉的金属栏杆,探身去看远处缓缓转动的伦敦眼,那巨大的光圈在夜色里美得不真实。

就在我沉溺于这片璀璨夜色时,身旁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很近,混在风里:“很美,对吧。”

“嗯。”我点了点头,目光仍流连在远处。

紧接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平静:“你也很美。”

我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心脏开始在胸腔里不受控制的冲撞,脸颊开始发烫,扶着栏杆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

在来伦敦的这半年里,我也接触到了一些男生,他们也会毫不吝啬的赞美我“很美”,但我从来没有如此触动过。

时间仿佛被猛地拉回那年,在那个喧闹的食堂,我还留着厚重的刘海,刚刚学会摘掉笨重的眼镜,对着镜子描画两笔生硬歪扭的眼线。

他也曾对我说过:“变漂亮了。”

那时候,因为米兰达的存在,因为那份无所适从的自卑,我只觉得尴尬和难堪,最后落荒而逃。

可此刻听着他的赞美,我心底涌上来的,竟是一种纯粹的愉悦。

原来,被他肯定,感觉可以这么好。

我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船舱的玻璃窗上。

那上面清晰地映出我们两人的影子:我画着精致的妆容,卷发被夜风吹得微乱;他静静地伫立在我身侧,身姿挺拔。

灯光勾勒出我们并肩的轮廓。

原来,我和他站在一起,竟可以看起来这么和谐。

不再是那个优秀帅气的“哥哥”,和土里土气的“妹妹”。

而是一对成熟的,男人和女人。

我转过头,抬眼望向他。

他也正静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眸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像藏着漩涡。

船灯的光影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暧昧的斑驳。

我的呼吸无端地开始急促,心跳的鼓点敲得更密了。

“谢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虽然带着一点微颤。但我忽然发现,面对他的赞美,我终于可以不再躲闪,尝试着坦然接受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河面特有的湿冷寒气,瞬间吹乱了我的头发,也让我裸露在外的肩膀和手臂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寒意刺骨,我不由自主地抬手,搂住了肩臂。

下一秒,一阵带着体温的暖意和干净的雪松气息,温柔地包裹住了我的肩膀。

我看到属于周恒的那件深灰色西装外套落在我肩上。

我侧头看去,他只穿着一件单薄挺括的白衬衫,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利落。

比起几年前那个少年,他确实精瘦结实了许多,肩背的线条透着一股力量感。

“你瘦了。”这句话我几乎是脱口出,说出口我才惊觉这句话有些过于亲密和暧昧了。

但周恒好像并不在意。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温和的,甚至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点真实的温度,看着我说:“嗯,你也瘦了。”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抿了抿唇,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一小块侧脸:“我们加个绿泡吧?你好像不用企鹅了。”

我想起那些被我刻意晾在企鹅列表里、最终沉底的未读消息,脸上瞬间有些发烫,一丝赧然爬上心头。

匆忙地从手包里翻出手机,我的指尖甚至有点不听使唤地滑了几下才解锁。

加好微信,就在我把手机收回包里,金属搭扣发出轻微“咔哒”声的瞬间,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混在夜风里:“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用企鹅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一时有些茫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此时船刚好驶入一处桥底的阴影下,浓重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我们,他的表情在暗影里模糊不清。只有他的声音,清晰无比地穿透黑暗,落进我耳朵里:

“对不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时候的我太笨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闷,“我想帮你,想护着你点,但好像……弄巧成拙了。”

一瞬间,我的心里好像下起了雨。

不是倾盆的暴雨,而是那种细细密密、无声无息浸润一切的春雨。一种迟来的、湿漉漉的酸软,悄然从我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的眼眶蓦地开始发酸,鼻尖也堵得难受。

船身轻晃,缓缓驶出了桥底。

光线重新洒落,我看到他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分辨,里面翻滚着清晰的愧疚、歉意,似乎还有一丝紧张。

那一瞬间,过去那些委屈、难堪、自我怀疑,仿佛被这声“对不起”温柔地抚平了褶皱。

河风吹过,带走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跟你没关系。”我轻轻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脸上绽开一个释然的笑容,至少在这个点上,我从未真正怪过他,“是那时候的我太幼稚了,太别扭了。”

是我总在否定自己,总觉得配不上那份好意,才把自己藏得那么深。

是我一直在抗拒他试图伸过来的手,固执地缩在自己的壳里。

他也许,一直站在原地。

此时,游轮缓缓靠岸,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米歇尔不知何时认识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她朝我用力挥挥手,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的眼色,随后便欢快地挽着那个男生的胳膊,汇入了下船的人流。

我无奈地笑着对她摆摆手。米歇尔总是这样,像一阵自由的风,用最轻盈的姿态掠过生活,她的步伐似乎永远只为自己的快乐停留。

周恒静静地站在我身侧,目光也追随着米歇尔离去的方向。

“那是我室友。”我解释道。

“嗯,”周恒收回目光,嘴角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很有活力。”

不知他自己有没有察觉,那语气里,又带上了点久违的、替我把关似的“兄长”意味。

靠岸的地方离我和米歇尔住的公寓很近,步行不过十几分钟。

周恒跟他的朋友简短道别后,很自然地走到我身边:“走吧,送你回去。”

夜更深了,毛毛雨丝不知何时又开始飘洒,无声地濡湿了伦敦的石板路。

我肩头还披着他那件宽大的西装外套,他把西装外套往上拉了拉,盖住我的头顶,轻声道:“别淋雨。”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在英国待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吗?”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这不是雨,”我指了指细密的雨丝,学着他常有的的语气道,“这叫‘Shower’。”

英国人向来如此,只要不是瓢泼大雨,他们便戏称这是一场温柔的“淋浴”。

周恒愣了一下,随即,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夜色里,我们并肩走着,笑声混在细密的雨声里,轻松又畅快。

那些横亘在岁月里的尴尬和疏离,仿佛也被这场小小的“淋浴”悄然洗去。

那天之后,我和他之间那跟断掉的线,似乎又以一种全新的、更松弛的方式连接起来。

我们时常聊天,关于学业,关于伦敦哪家餐厅不错,关于一场都感兴趣的展览。

我们像一对真正成熟起来的旧识,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恰到好处的距离。

只是,当手机屏幕暗下,当我独自走在伦敦潮湿的街道上,心底那片我以为早已风平浪静的湖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松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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