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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古历史·将书7

回忆录看完,化身扇贝的宋盏诚被水窝卷了一圈,放射状纹理的扇形外壳微微开阖,升起一连串小气泡。

“你看这是什么?”

宋盏诚看着一条鱼顶着发光的果实,在湍急的水流中顶来顶去。

他收了收贝壳:“不认识的东西,最好不要吃哦。”

“上岸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双壳迅速合闭,宋盏诚借助强大的水流推力窜出数米远,悬浮在浮萍下,尴尬道:“帮我一把。”

“那你可要受得住哦。”满满撩了一下“空气刘海”,神龙摆尾将他扇出水面,自己凭借水的推力跃开浮萍,稳稳落在一张网中。

“诶?!”

燕崽盯着网里面的鱼和扇贝,脑子飞速运转,而身陷囹圄的二人也望着一张丧尸脸当场石化。

“嘣——”

一团云雾散去,可算变回人形。

宋盏诚揉了揉腰杆,疑惑不解:“怎么就你一个?”

燕崽指了指分散在草丛里的丧尸:“我被一群大蜘蛛围攻,误打误撞进了这个村子,还被这帮家伙抓现行,好在我伪装得体,这才蒙混过关。”

这群丧尸貌似和以往所见不同。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着竹篓,面容脏污的丧尸,被几个丧尸堵截,破碎的竹篓里零星掉出几块黑黢黢的东西,宋盏诚小心翼翼地蹲在草丛里,偷偷捡起一小块,看着上面的纹路,应该是菌子一类的东西。

待丧尸走远,三人才进村子一探究竟。

坍塌的房屋,贴着对联的木门碎块,失了生气的枯树枝……

走过一扇弧形拱门,踩在凌乱的石板上,宋盏诚推开满是尘土,咯吱作响的木门,里面尚保存着一丝昔年景象。

天色阴蔽,残云遮日。

山林融成一块墨,仅有幽暗的黄绿色光芒照亮小屋,池水早已干涸,孤零零地躺着几条鲤鱼白化的尸骨。

满满聚起萤火虫微弱的光芒,跟在二人身后,打开梳妆台上的小盒子,仅剩一个尖角的铜镜留下一道深邃的裂纹,将他的双眼分割成不同的情绪。

房梁砸在床榻上,在布枕头旁边的被褥底下,藏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灰尘呛得人干咳,他抽出盒子,上面落着锁。

宋盏诚起身托起桌边的蜡烛托盘,在火光的照耀下细探茅草屋,这里可谓是一穷二白,好在还留有灶台,虽然落了些灰,但擦擦应该还能用。

他惊喜道:“有发现!”

满满第一个跑了过来,满是不解:“这儿都破败成这样了,盒子还保存的好好的。”

“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燕崽擦了处干净地,开口道。

火苗烧的很快,烫伤了宋盏诚的一根手指,这才让他缓过神来,赶忙熄灭了指尖烈火,捂着自己的手指原地蹦哒。

满满从床下的针线筐里取出一枚锈了一半的针,塞进锁孔中,轻轻一转。

“咔哒。”

“你来吧。”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满满暗暗吸气,像是在平复心情:“我害怕。”

宋盏诚用干净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二人的注视下,打开藏在里面十年的秘密。

是一件衣服。

一件补丁很多,十五六岁孩子的衣服。

在衣服的夹层中,塞了一只草编的蚂蚱。

编织蚂蚱的草叶微微发干,颜色没有太大的差异,就像新编好的一样。

衣服底下,藏了许多干花。

“这是什么花?”

燕崽拿在鼻尖嗅了嗅,奈何味觉大减,闻不出什么。

“玉兰。”满满脱口而出,“南空山独有的香述玉兰,有紫色的纹路,像袅袅祥云,每年灯花节只开一夜。”

“所以,村子里枯死的树都是这香述玉兰。”宋盏诚看着他有些朦胧的眼睛,说道。

“对,据传在三百年前,南空山所属腹地群雄割据,流血千里,众多弱小的诸侯国因此销声匿迹,一位女军师以自身为封印化为守城人,结束朝代动荡。”

“百姓为了感念她的恩情,以她的心爱之物——明灯玉兰花发钗定下灯花节,许多人都相信这种特殊图案的玉兰花,就是女军师寄托的灵魂。”

“所以这个盒子的主人,是把里面的东西当做灵魂寄托,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死了。”燕崽一拍大腿,推测道,“这两样东西分别代表了两个不同的人,更多的是亲人。”

宋盏诚将抱着盒子,叹息道:“无论如何,先出去再说,谜底很快就会揭开了。”

外面遍布荒芜的废墟,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无数拿着农具的丧尸在夜里游荡,手里的萤火虫灯笼聚焦成一粒模糊的光斑,突然,他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在荒废的水池里,歪歪斜斜倒着废弃的水车,有些地方已经腐烂变形。

【请宿主及时修复非遗水车,请勿使用现代工具。】

首先,他需要大量木料制作新的轴承和水轮。

燕崽自告奋勇去寻找木料,凭借“高超”的隐蔽手段,在丧尸的眼皮子底下搬运货物。

满满从腰带两侧取出短刀,每逢丧尸靠近便把他们驱逐出去。

大部分裸露在外的水轮保存尚可,需要简易修复,每一根辐条和刮板都做过精密的测量,按照基础的榫卯设计,将它们排列组合,安装好水斗,在转轴的作用下,运用水的助力便能自动旋转。

【叮——任务完成。】

强大的气流将众人弹飞,像叠罗汉一样把他压在最下面,眼前赫然出现焦尸现场。

田麦月用精细的小刀割开被封住的焦尸嘴巴,用镊子从口中夹出一块金色的圆形徽章,印在上面的图案依旧清晰可见,是一头威猛的老虎,围绕一圈镶嵌七颗晶莹剔透的星子。

“我没做梦吧!”燕崽惊呼,“这是武修府七星神探的标志,放眼武修府,从没有见过第二个。”

这时一只屎壳郎滚着巨大的粪球从尸体附近路过,前足抬了抬,像是气急了。

宋盏诚蹙眉道:“满满,上工具。”

“还得是你了解我。”满满抽出咸鱼,从鱼尾巴的挂件上抽出两根草,轻轻一吹,便好似活了一样,飞到众人的耳朵上,静静地趴着。

声音也愈发清晰。

“你们什么人?蹲在我家门口做什嘛!让开让开。”

“能沟通么?”燕崽看向满满,询问道。

“能,需要点时间。”满满难得正经。

只见他拿出小木棍轻轻戳了屎壳郎坚硬的外壳,忽然眸光一闪,吓得它声若蚊咛。

“害,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嘿嘿。”

屎壳郎按住耳朵上的叶子,拽出根茎清了清嗓:“我一直本本分分做事的,要说这尸体……还真有点东西,但绝对不是独吞啊,是这东西太脆弱了,放在外面一会儿就坏了,所以我就……留着糊墙了,这……这就拿来给您瞧。”

屎壳郎抛弃粪球一溜烟儿钻进洞穴内,不一会儿扛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奈何味道太冲,燕崽没了嗅觉,倒也不嫌弃。

这一封信,字字珠玑。

掌事亲启

继三年鸿蒙了七时之愿

灾邪作祟实乃人为

仙门迂腐敬贼为神

烧杀掳掠罄竹难书

愤愤血泪染南空

疫病难消恐祸临己身

天榆执念难平

今留一纸书信藏匿半份药方

意携四万六千冤魂讨还血债

只求告慰亡灵

明我心中之路

天榆绝笔

书信到此,尸骨生花,艳红如血的颜色遍布整个南空山。

“这孩子……是宝儿?”

“癫痫怎么会这么容易治好……”

“如果宝儿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个孩子,那她的姐姐,就不可能是玉娘,玉娘又是谁?”

“还有那个不常露面的少东家。”

推开“九分饱”食肆的门扉,玉娘坐在屋内细细品茗,阳光洒进屋内,落在柔软的睫毛上。

“我说过……我是冤枉的吧。”玉娘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一口,全无病态,“很多穿越者受了湿气,我来送些药丸和针灸,不打扰吧?”

明明是很客气的话,却掺杂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麦月姐姐!”玉娘如约而至,香粉撒了一地,雪白的长裙如梦似雾,她稳稳托住即将晕倒的身体,语调轻柔迷惑,“好久不见。”

田麦月应声落座,总感觉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格外清晰与压迫。

“啊嘶……”谢二叔从后厨钻了出来,捂着脖颈上的针眼儿,大笑道,“你们冤枉玉娘啦,她一个弱女子,又整日在药庐看诊照顾宝儿,武修府那边派人回话,没事了。”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坐在凳子上吃着绿豆糕。

“除了妖奴司,还有许多不服管教的妖怪呢。”

玉娘抽出宋盏诚手里的绿豆糕,泡在茶碗里,纤纤玉指抬了抬,众人顺着指引看到了墙面上新帖的犯事妖怪名单,其中一个叫狡目的妖怪包揽了乌远镇近日所有的恶性杀人案。

田麦月捂着脖颈,酸麻胀痛。

玉娘摊开牛皮囊袋,取出一根晶莹剔透的长针刺入穴位,片刻功夫便缓解了病症。

燕崽撩开衣襟,指了指自己:“给我也扎两针,嘿嘿。”

玉娘没有抬眼,只是淡淡说道:“有些疼,姐姐忍着些。”

谢二叔拎着两桶大闸蟹走街串巷,夜幕缀满繁星,连绵不绝的灯笼陆续点燃,门外路过不少货郎。

“好了。”

“嘿嘿,真的好多了,霍!嘿!哈!啊呀……”原本手舞足蹈的燕崽突然倒地不起,浑身发软,“怎么回事……”

田麦月向东边倾倒,被宋盏诚拽了回去,人已经没有意识。

“欢迎回家。”玉娘如往常一样摘下草药凑近鼻子闻,对于二人回来并不意外,只是话里话外,带着警示的意味,“宝儿,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过了十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说得好。”玉娘挎着篮子,里面人眼攒动,血水弄脏了她的裙摆,“你一定……有很多话要问我吧……”

“当年的咸鱼大侠,我的哥哥……究竟是你们三个中的哪一个?”

玉娘抬了抬下巴:“你问他。”

宋盏诚上前一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甜水村的褚天榆在南空山为全村收尸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玉娘,是抢了赌徒粟玉身体的孤魂野鬼吧!”

“少东家缠绵病榻,不知姓名,褚满满时常发病,二人从没一起出现过,所以,他们俩其实就是一个人!”

“不全对。”玉娘扯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胸口,挑衅地笑了,“你应该见过我们这种生物……让我想想,精神病院里的电锯丧尸有印象么?各个纪元里陪着你的少年还有印象么?想来……这部分的记忆应该清空了不少。”

“唉……对你们穿越者真是头疼。”玉娘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这种生物很复杂,从出生起,就注定没有‘面目’活在世上,一张脸,并不是为了美丑,而是有了脸皮,才有命可活。”

“活下来的那个,被称之为‘影’,说白了,主体的分身罢了,像我这样的,成千上百,我们所有的记忆都是共享的,当与脸皮成功融合,会因为各种错乱的记忆导致精神崩溃,分裂出另外的分身,也就是‘暗影’,我只分裂出了少东家,也就是褚天榆,他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撑过三个月,为了与我一争,才不得已以幼体来碍我的眼。”

“我们活下去的目的,就是替主体‘挡灾’,暗影无脸,互相厮杀,有面目的影只需要杀掉碍事的家伙,找到传说中六灵玄晶石碎片,让主体苏醒。”

“但我不喜欢那样……”玉娘捂着自己的脸,“自从有了这张脸,我就被附着在上面的怨气和记忆侵蚀,分不清真假……谁不想做自己呢?”

“眼下倒是轻松多了,只剩我们两个人。”屋内倒了一片,玉娘的银针在指间旋转,针尖划过瓷盘,弹射在木桩里。

“我怎么看不透你呢……”宋盏诚站起身,毫不避讳地看着她,指腹徐徐抚摸白盘子上的划痕,借着巧劲儿掰成两段,也想试一下飞镖。

“随你摔,不会暗器,我可以教你。”

玉娘托腮,挑眉示意。

“呦,九霄青瓷瓶,老古董了。”

宋盏诚抱着瓷器比划两下,选择揣兜。

“你知道吗,这里除了穿越者……几乎没有活口。”玉娘望着窗外,沉吟半晌。

“啊谢谢。”宋盏诚掏出小册子将穿越者加在一起,最终填写在系统上。

【活口总数……正确!】

“噗呲……”玉娘拂过发丝,嗓音温和,“我也看不透你呢。”

香风四起,涂抹蔻丹的玉指刹那间划破脖颈,玉娘绊住他的右腿,一掌击在后背,宋盏诚撑着桌角翻身而起,草鞋掠过银钗,迂回袭过蝴蝶项链……

玉娘抬腿当胸一脚,将他踹翻在门口,门扉突然扣严,宋盏诚拾起地上的碗筷丢了过去,玉娘身形一闪,轻盈踩在凳子上,手里稳稳托着碗筷。

“我该叫你什么呢……玉娘还是满满?”

宋盏诚被麻绳倒吊在房梁上,疼的龇牙咧嘴。

“或者……少东家。”

玉娘放下碗筷,托着下巴,露出危险的笑:“怎么都可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

“宋盏诚,我很欣赏你,只要你不再碍事。”

“如果我偏不呢?”

“那你就是在……作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玉娘的速度甚至比上官冬朗还要快,自己还没有看到她的出招,就已经中了数掌,胸腔闷了一口气,血水喷涌而出,呛得他说不出话。

“呵~宋盏诚,连我都打不过,以后怎么办呢?”玉娘踩在他胸口,狠狠地压了下去,“只有我对你手下留情,你就应该夹好尾巴,老实看戏。”

说罢便敲晕了宋盏诚。

田麦月昏昏沉沉地倒在一边,肩膀处冷冰冰的,硌得生疼,鼻尖萦绕着木漆的味道,像是新安置的藤椅,她垂下手臂强撑,意识尚存一丝清明,她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水红的纱幔一层叠着一层,越靠近内室,纱幔的颜色越接近人体肤色,顿时感到呼吸不畅,纱幔漂浮,她看到一把剔骨刀的银辉朝她逼近。

“麻沸散,姐姐不会太痛苦的……”

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玉娘伏在她身侧,仔细端详她的容貌,这个生活在土匪寨的女子,整日狩猎打架,饱经风吹日晒,却没有任何晒伤和刀疤,接近小麦色的皮肤透着红润,气血很足的样子。

冰凉的刀刃擦过那张眼神迷离的脸,玉娘有些兴奋,貌似有了新的想法:“你说……我把你整张皮剥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就可以变成你呢?”

“做玉娘,让你很痛苦么?”

像是被这句话问住,玉娘难得愠怒。

“你当然不懂。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少胥,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深爱一个人,可我脑子里,一直浮现的,都是上官冬朗的样子,我知道是这张脸影响了我的判断,他们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可伤人心的手法,却如出一辙。”

田麦月趁机拖延时间:“那宝儿呢,你这么做,不会让她寒心么?”

“她还小,什么也不懂。”

田麦月趁机握住那把划破她耳垂的刀身,刺痛让血液沸腾,热乎乎的血水流到手腕,像两滴血泪,她突然坐了起来,一只手擒住了玉娘的脖子,看到了半张腐烂成骷髅的脸,纤瘦的脖颈脆弱得像一根筷子,面无血色,人皮紧贴着骨头,青紫色的血管甚至比那双空洞的眼睛更令人心惊。

“你怎么了?”田麦月适时收手,皱紧眉头。

“如姐姐所见,这副身子快保不住了……而我也被困在这里面。”玉娘抽出那把带血的刀,舔了上面的血迹,眼睛有了光亮,“待它烂光,就只剩一具骨头架子,想要重塑身躯,只能一片一片地割人肉填补空缺。”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保住这张皮。”她转身跪在田麦月脚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痴迷地望着她,“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人肉、筋膜……一切东西都不会让你烦心的,都交给我……我真的,好喜欢你的身体。”

“麻沸汤还要煮一会儿,待我处理好那些麻烦,再来看你。”

河岸两边的荷花灯载着人们的思念与祈祷顺着流水传递给远方的亲人,幽暗的倒影在波澜的水面上泛起涟漪,明黄色的灯光从灯罩中渗入池中。

玉娘浅蓝色的衣袖拂开虚掩的门扉,脚步轻若柳絮,提灯进了沾满血腥气的药庐,后院熬煮汤药的瓦罐藏了一双眼睛,她先是一怔,忐忑地捏着帕子,走到临时搭建的停尸室,七大块碎肉按照器官摆设,看不出人样。

在一块疑似人体手臂的尸块上,她看到一道熟悉的烫疤。

身后的窗户被风吹开,她颤着嗓音呢喃道:

“三年前的爆竹贩出售劣质烟花,他为了保护宝儿,后背、手臂……都留下了明显的烫疤。”

“……”

“你不是说他发现了我的秘密,害怕地跑掉了么?”

“你不是说他功成名就,娶了太师的女儿,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么?”

“可他却在三年后死在了我的药庐里,遭人分尸、煮烂了肠胃,外面的草席还有他的血……”

玉娘揪着上官冬朗的脖领,红着眼质问道:“尸体上都是刀伤,刀刀凌厉……像鱼鳞一样,即便沸水消除了一些痕迹,却也暴露了更多的证据……”

她用力推开上官冬朗,怒吼道:“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不……你不屑折磨一个普通人,你这么做,是在跟我示威么?”

“是!”上官冬朗深吸一口气,抓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眼神却很疏离,“他不在的时候,即便你我貌合神离,也总有些情分在的……可他一出现,全都变了样子……”

“情分……”玉娘只觉得可笑,“是和先夫人吧……”

“我在妖奴司受苦时不见你来……我被师父火焚的时候不见你在……我为了一口饼子去妓院洗衣挑柴……你倒是左拥右抱,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实话告诉你,我这张脸……是别人给的。”玉娘抚摸着脸颊,神色忧伤,“所以我常常在想……当初的海誓山盟,会不会也是因为这张脸?”

上官冬朗语气冰冷:“无论如何,为了宝儿,你也要把这场戏演下去。”

“事到如今,还敢拿宝儿威胁我?”

花藤架子忽然震颤,悬在剑鞘中的铁剑受力弹出,天青色的衣袖挥出,白嫩的手握住祥云剑柄,刀身翻转,映着一双坚毅的眼睛。

鞋底踏过晃动的秋千,姹紫嫣红的花瓣纷纷飘落,体态轻盈,耳畔的玉石坠子摇曳生姿。

长剑挥出直扫门面,上官东朗仰面闪避,剑刃沿左脸划破耳垂,一道醒目的红色刀伤缓缓渗血。

手中弯刀相抵,一条腿半跪着在青石路上滑行,刀剑摩擦出炙热的火花,抬脚踹向玉娘下盘,反被借力踩在脚下,宛若一副马踏飞燕。

力量之大,震得人手抖。

弯刀夹断利剑,玉娘腾空后翻,双刀在指尖旋转,自她腰带旁擦过,砍碎几段,撞破身后的木门,弯刀呈弧形轨迹划过脖领,落在上官冬朗手中。

“你对、她们……心慈手软,却、对我……下狠手!”

“我杀了你么?难道不是你要联合外人想杀我在先?”玉娘发簪凌乱,她扯下簪子,乌黑的头发散落,披散在后腰,拧成一股绳,剪短一半,“这出戏,我不陪你演下去了。”

她抬脚踢飞上官冬朗掌心弯刀,划破他的衣衫,红色的布条散落,她抽出其中一根脱簪束发,艳红的发带藏进黑发,垂落天青色的衣衫背后。

“当年我和少胥,不是被你拆散的么?”

玉娘眺望夜晚的南空山,眼里有火在烧。

“结界……被打开了!”粟玉一身素色布衣,抱着浑身鲜血的苏少胥,“谁把你伤成这样?”

“是我。”

粟玉抬眸,恶狠狠道:“上官冬朗,你凭什么?!”

“戴上那张脸,和我在一起。”上官冬朗语气森冷,“否则,下次你看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呵~”

玉娘睁开眼,不屑地看倒地不起的人。

“你不是想困住我一辈子么?”

“那你就成为他吧,互为替身,谁又比谁干净呢?”

“从今天起,再没什么玉娘,我叫——褚天榆!”

“好大的火气。”一道黑影将她缠绕,挑衅道,“当心脸上的皮炸开。”

“我换皮还不是你害的!”玉娘掖了掖袍子,“你抢了我的本体,还来指责我的不是。”

“说到这个我可比不上你。”少东家句句扎在她的心口,“主体分给你个影子的身份,不利用这个机会猎杀其他影子增强实力,反而被什么情啊爱啊束手束脚,好好的男人不做,做娇妻?”

“你……”

“期起初我还纳闷,为何那帮影子专来找我的麻烦,如今明了,前一个探花,后一个刺客,姐姐真是不得闲啊。”

“嘴真贱,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主体吞噬,你算个什么东西?”玉娘怒斥道,“我好端端的做自己,若非你多事,引来武修府和众多穿越者,当着他们的面拆我的台,事情才不会乱成一锅粥!”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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