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然,半晌,何太守无奈道:“随你们吧。”常怀的主意,他如今不过一个小小太守能置喙些什么?等着得罪端王吗?为了不显得那么丢面,他将气小小撒在何盈水身上,道:“多去施粥铺帮帮你娘!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娘!”
何盈水拖着嗓子回应:“知道了——”
等何太守远去,何盈水凑到乌芽耳边悄声道:“一不顺心就知道找我的事!”
常怀把手里的药包递给乌芽:“还有事叫我就好,我就在润方河旁边看着他们修堤。”
乌芽打开药包,里头不仅有她要的,还多了些常用的药材。医馆里的药材不多,幸好陈家药铺还开着,不然这些病人可就难了。
脏水入口,乌芽挑着些退烧退热,缓解腹痛的药材给他们煎了药。一碗下肚,那些病人吐倒是不吐了,只是额头仍旧热滚滚地退下不下去,呻吟声从发紫的嘴唇间吐出来,还是难受得很。
何盈水端着碗问:“看着好些了又好像还是不大对劲,怎么办啊姐姐?”
乌芽用手背碰了碰学徒浮着层冷汗的脸,道:“可能要吃几天才会好吧,咱们夜里多盯着些。”
何盈水刚应声,就听见接二连三的干呕声,两人双双转头只见几个学徒趴在床边,黄色的胆汁在地上堆积、蜿蜒。
乌芽大惊,忙叫道:“快、快去端点温水来!”
“哎、哎,热水热水……”何盈水着急忙慌地又钻进了药房,”姐姐,没有热水了!”
“快烧点!”乌芽给她提来一桶水。
医馆的动静慢慢平息下来,乌芽的心脏依旧砰砰跳个不停,她回到病床前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去探他们的鼻子——
幸好,幸好,虽然微弱,但起码还有呼吸,短时间里应当不会有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按照喝了脏水的情况处理了吗,怎么还是不见好?当时常怀拉她来医馆的时候,这医馆只剩下几名学徒,常怀告诉乌芽原先的医师死在洪水里,一时没有人看病便找了陈家药铺的掌柜来瞧了眼,那掌柜断言他们是喝了脏水导致的。
此时一想,常怀没有提及究竟是如何发现病因,也许是这症状瞧着像喝了脏水引起的肠胃不适与发热误导了那掌柜的。否则方才那副药不应当没有丝毫效果才对。
乌芽再次细细查看起来,她扒开学徒紧闭的眼皮那眼珠子都快溜到后头了,接着贴着学徒的肚子,明明在呕吐肚子却没什么动静,最后掀开学徒身上的衣服,露出下面的身体。
何盈水端着水,站在远处被乌芽的动作震撼,不自觉开口:“姐姐……”,回过神后连忙背过身去,结结巴巴道:“姐姐,你,你这是干什么呢?快放下来!”
“盈水,你来看这。”
何盈水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挪到病床前,从指缝间望去,见那学徒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一块一块地分散着。
“这是怎么回事?是他的胎记吗?”
乌芽又掀开旁边那名学徒的衣裳,依旧是青紫一片。
乌芽问:“这应当是症状之一,只是被遮在衣裳下头没有显露出来,加上那药铺掌柜应当只是潦草看了看便误诊,以为是吃了脏水。”
何盈水:“那么那口井其实没有问题?”
乌芽放下衣服:“不一定,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吃没吃井水。——我们去看看那口井。”
后院有从润方河上游净水里取来的几桶水,还有便是井水了,这井深得很一眼看去只能瞧见黑黢黢的井水辨不清好坏,于是乌芽握住打井的轱辘,一转,那轱辘就咕噜噜地滚到地上。
乌芽:“……”
她疑惑道:“我力气有这么大吗?”
何盈水忍着笑捡起轱辘按了回去,道:“这轱辘应当是坏了好久还没有修。医馆里定然是没用过井水的——这轱辘都坏了还怎么打井?”
乌芽:“那便另有病因。是有老鼠蚊虫咬了,还是有什么病菌?”她一一排开,“老鼠蚊虫应当都被水淹死了,若是病菌不该只在医馆,这会全城人都跑不了才对……这样说来,一般的病因似乎都不大好解释?”
“难道这医馆另有玄妙之处?“何盈水道。
乌芽打量起这小小医馆,似乎也没什么玄妙之处,与别处的医馆没什么差别。
到底是哪里来的病?
夜里乌芽躺在床上思索,翻过身,床吱呀呀地响。今儿她不回何府,独自一人留在医馆守夜,免得病人半夜出了事赶不及。
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鼻子总会格外敏锐些,不知哪来的一股子酸味,难不成是白日里的胆汁没有处理干净,这会儿发出味道来?
乌芽拉起被子盖到鼻子上,盘算着明儿要把整个都打扫一遍才好,不然夜里一股酸了烂了的味道实在不好受。
因着味道有些重,乌芽后半夜才得以睡着,醒来的时候何盈水已经在收拾药柜子了。乌芽揉着眼睛,问:“盈水,你进来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有些酸有些烂的那种。”
何盈水停下手嗅了嗅,“没有啊姐姐,怎么了吗?是医馆里头有药材坏了吗?还是昨儿没打扫干净?那我再打扫一遍好了。”
乌芽也动了动鼻子,不知怎么,那股味道居然真的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医馆里只有隐约的草药苦气。
难不成是昨儿她出了幻觉?否则这味道怎么就自己没了?
乌芽翻身起床,四处走着看着,也仔细观察了一番病床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姐姐?”何盈水迟疑唤道。
乌芽摇摇头:“没事,你去煎药吧,我翻翻医书找找病因。”
何盈水像昨日一样拿了药材走到后院,乌芽拿出娘亲留下的医书,一页页看去。
“有人不!有人不!”
门口传来吵嚷,一群人抬着一个昏迷的女人闯进医馆,只看见乌芽一人坐在台前翻书,问道,“姑娘,医师呢?快叫医师!”
乌芽上前,镇定道:“我就是医师,几位将她放下吧,我来瞧瞧。”
几人手下犹疑,但这医馆出了角落头的病人确实就没有其他人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几人让出位置与乌芽。乌芽蹲下身手背一贴滚烫十分,眼皮也紧紧闭着,她拉开女人手臂上的衣裳,果然有大片青紫!
几人慌张道:“这、这不关我们事啊!我们是见她倒在路上好心送来的,什么都没做,怎么成这样?!”
乌芽道:“我知道与你们无关,这位娘子的病与馆里那几位病人乃是同一种,只是还不知晓病因。”
“那,那将她留在医馆吗?”
乌芽:“你们可有人知晓这位娘子居所在何处?我想去瞧瞧。”
有个瘦弱的男子举起手:“我认得她,她家离我家还算近。”
乌芽回头对刚刚熬好药的何盈水道:“盈水,你来安顿好这位娘子,我去去就回。”
那男子领着乌芽走过一条街,在几堵墙前停下脚步。
乌芽问:“怎么不走了?”
“到了。”男子回答。
到了?乌芽四下张望,这破败的街道根本没有一座称得上完好的屋子,不是孤零零的木柱子就是不知哪儿漂泊来的几根干草,简直萧索得可怕,这么看这几堵墙竟然显得难能可贵。
那男子指向前头那几堵墙,对乌芽说:“这儿就是那位娘子早先的住所,只是现在都被冲走了。”
我要去的是那位娘子现在住的地方。乌芽话到嘴边纠结一番,吞了下去。秉着来都来了的信念,乌芽走进墙里,什么东西都见不着只剩下墙头的一把铲子。
“这是?”乌芽在铲子前抹了一把,上头还带着松软湿润的新泥,应当是不久前被用过。
“哦,”男子道,“这是那位娘子借来埋她丈夫孩子的尸体的。说来可怜,她家里头只剩她一人了!”
乌芽: “尸体埋在哪?”
男子指向不远处的那几亩地,平整的地上是突兀立起的两个小土堆,“那儿,那两个土堆子就是。”
男子跟在乌芽身后来到土堆面前,他象征性拜了两拜,絮絮叨叨道:“哎,去了也好去了也好,否则一个人在这儿多受罪!男人死了日后也没了依靠啊……欸,对了,她男人和孩子的尸体还是医馆里领回来的呢!”
乌芽想起来了,那几日确实有很多人跑到医馆去领亲人的尸体。有人领的就让他们带回家去,没人领的就干脆埋在医馆后头了。
那么说医馆后头也有土堆,这儿也有两个土堆,难道这病和土堆和尸体有关系么?可是,乌芽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想道,这土堆子也不咬人,抓上一把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尸体也不会突然醒来在学徒在那娘子身上咬上一口啊。
此处也就怎么些东西,多纠缠也无益,乌芽对男人颔首:“多谢,那我便先回医馆了。”
坟边顽强地长出一丛野花,乌芽折下一支放在墓前,默道:“安息。”
天色渐晚。
“姐姐,你还是不回府睡吗?”何盈水关门前依旧不死心问道。
“不了,等解决了就好。你回去睡吧,我以前在镇子上经常在医馆睡,不碍事。”
乌芽目送何盈水回去,将床铺整理一下,按例看了眼病人的状态——依旧是昨日的模样,看来普通方子没有用。她拿出灯笼,燃起里面的蜡烛,推开门走入夜里。
街道上空无一人,乌芽又身上单薄,她倒吸一口凉气,匆匆加快步伐。顺着记忆来到那位娘子的住处,那几堵墙总算发挥了微弱的作用,为乌芽挡去夜风。
似乎有酸气在此处堆积,乌芽细细闻过,果然是同医馆一般的味道,如果猜的不错这便是病因,只是料她想不到的是气味居然也能成为病因之一,实在闻所未闻。
乌芽顺着酸气,一步一步摸索到了土堆前,此处是酸气最为浓重的地方。难道是尸体腐烂散发了酸气?可不是已经及时掩埋了吗?乌芽想到一半被气味刺得打了个激灵,抬手捏住鼻子,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什么发现便只好回了医馆。
要是她也得了病可就糟糕了。
“吱呀。”乌芽合上医馆的门,点了盏灯,翻开娘亲留下的医书研究。
林良清年轻时候走南闯北见识匪浅,这本书里记载了不少罕见病,或许能从书里找到一些线索。
一直看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门外缓缓恢复闹市的吵闹声音。乌芽捧着书突然露出笑容,也不顾眼下那比眼睛都要大的黑眼圈,一味兴奋道:“找到了!太好了找到了!”
何盈水正奇怪呢,怎么今儿过来医馆门还紧闭着,一开门就是乌芽状若疯癫地自语,弄得她一头雾水:“怎么了?什么找到了?”
乌芽绕过柜台,噔噔噔跑到何盈水面前,把书怼到她脸上,手指往下滑动,何盈水顺着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尸气”。
“尸气?”何盈水念出口,问道,“尸气是什么?”
乌芽翻过一页书,道:“尸气,被大水浸过的尸体膨大,再遭遇高温与曝晒便有可能发出一股气,闻之酸味、烂味混杂,此为尸气。”
“听着也没什么特别,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何盈水疑惑道。
乌芽也觉得奇怪,细细读下终于在后文找见由来和原因。“这尸气是我娘亲偶过汉中郡——咦,不就是这儿吗?是我娘亲偶过汉中郡遇上一个村庄发过洪水,起了疫病,在村子里呆了些日子才发现。上面写着……原来是汉中郡的土壤有些不同!”乌芽惊喜道,“汉中郡土质地松散,多气孔,易挥发尸气,尤为夜深人静之时最明显,久吸尸气则患病。解决方法是,用草木灰盖于墓堆上,既能遮住气孔,又能吸收尸气。”
“草木灰?草木灰多得很!府里后厨,还有官署厨房,都是草木灰!”何盈水道,“我去问爹爹讨些来!”
*
待何盈水赶到官署,还不等他爹说话,张口就是:“爹,快叫人给我些草木灰来!”
从小就金尊玉贵养着的女儿突然开口就是要草木灰这种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捡的东西,何太守大跌眼镜,掏了掏耳朵问:“要什么?”
何盈水提了提声音:“草木灰!姐姐说找到病因了,要草木灰!”
何太守脸上写满了三个大字“不、相、信”,他挥挥手:“去去,你爹忙着呢,别跟着那姑娘胡闹了!”
“这是真的!”何盈水着急道,“医馆的那几个学徒根本没有用井里的水!那井就是坏的!乌芽姐姐另外找到病因了!”
难不成这姑娘真有几分本事?何太守总算正视何盈水:“当真?带我去瞧瞧。”
医馆里,乌芽正按着书上的药方子配了药给病患喂下去,这一副药下去病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些许。见此,何太守也信了大半,不过万事还是得讲个证据。
他上前几步对乌芽道:“姑娘可是差小女来讨了些草木灰?听闻病因似乎是……什么尸气?倒也不是不信任姑娘,只是实在闻所未闻,还望求证一番才好。”
乌芽自然理解,她作了请的手势带着何太守来到后院埋尸处,“就是这儿,到了晚间会散出酸气直漫到前边,这酸气也就是尸气,久闻容易患病。”
何太守指着乌芽手里的药碗:“那这是药方子?”
“是。”乌芽看向病榻上的几人,“喝了药后看起来好了许多,应当没有错误。”
何太守抚过胡须,刚有几分满意,病榻上的病人就开始不住抽搐,吓得他连忙望向乌芽。乌芽也是呆住了,甫一回过神快步上前按住病人。
这是怎么了?药有问题?她想错了?
不过多时,那病人总算安分下来,乌芽松开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再次检查,依旧是好了许多的模样,怎么会突然抽搐?
何太守迟疑道:“这……”
乌芽:“或许是药方子剂量出了差错,我再瞧瞧。”转身再次投入其中,拿着称子研究起来。
何太守本以为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做什么事都不过是一时兴起,医馆里人多混杂,忙起来更是脚不沾地,她怕是不出几天就受不了了。结果出乎意料,她不仅打破所有人理想当然的认知找出了真正的病因,在药方出了问题的时候也无怨无悔地钻研。或许他也可以给这姑娘一些信任,何太守看着乌芽忙碌的背影看她时不时烦恼地挠着头发,心说就像常怀那样信任这姑娘一样。
入夜,何太守照着乌芽所言守在医馆,公务繁多加之近来休息不足,他在草药味中小小打起瞌睡。
鼻尖忽然蹿入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什么东西发酵变酸,还带点腐烂意味。何太守抬手捂住鼻子,那气味却无孔不入般挥之不去,直到将他惊醒。
这就是乌芽所说的尸气了吧。何太守起身顺着气味拐至后院,一路走到那处埋尸地,到这儿气味弄得熏进了脑子,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
这气有毒!他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关紧院门,打开窗户通风换气,这才叫医馆稍稍好受些。
自上任汉中太守修了堤坝,润方河便再没有发过水,迄今已有数十载。这尸气更是从未听说过,也是为难那丫头居然能发现这么个东西,他作为太守那日居然无端呵斥乌芽,实在不该。
*
隔了好些日子,久违地回到了何府,竟然叫乌芽一时认不出来。早先离开的时候院子里还都是东倒西歪的花草,水直漫过脚踝钻进鞋子,这会儿倒又是初来时井井有条的模样。
常怀踏进门的时候见隔壁屋子亮起灯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一摞高高的书,想必是乌芽回来了。
好些日子没见,还真有些恍如隔世,常怀欣喜敲响房门,听见乌芽道“进”才推门进入。乌芽见了常怀也是喜悦非常,她上下端详,笑着说:“你怎么黑了好些?”
常怀摸着自己的脸:“不好看了吗?这几日都在河堤旁边晒着,难免有些黑了。”
乌芽道:“没有,你长得就好看,黑的白的都好看!”
常怀越过乌芽的身影,见她书桌上摊了本书,旁边还有张纸写写画画塞满了东西:“这是在做什么?医馆出了事吗?”
常怀这些日子出门就是河堤,回府就是休息,忙得脚不沾地,只以为那些学徒是吃错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止。
“嗯。”乌芽道,“本以为是水有问题,后来发现是个罕见的病因。今儿试着书上的方子给他们吃药,似乎有点不大对的,得看看是哪儿出了问题。”
常怀看着乌芽再次投入其中,问:“如果你最后选择留在长京,会想开一家医馆吗?”
乌芽有点惊讶,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乌芽笑道:“我很喜欢当医师,而且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能安身立命的了,如果留在长京的话开一家医馆似乎不错。”
“若是你外祖家不同意,你来找我,我一定会为你安排妥当。“常怀承诺道。
隔壁院子的灯火熄下,乌芽一笔一画写完最后的几个字,让风将墨水吹干。她提起纸,上面是她重新分配的药材数量。母亲记下的药材没有差错,大部分都是用以中和酸气的,只是数量都多了些。白日里恐怕伤了病患的肠胃,才导致抽搐不止。
用石砚压住纸,乌芽熄灯准备休息,脑子里忽的窜出常怀的话“会想开一家医馆吗”。在长京开家医馆,救病治人,变成闻名的医师,似乎很不错,乌芽蒙着被子偷偷笑出声。幻想过后她平复心情缓缓睡去。
翌日医馆,乌芽照着自己的方子抓了药,心情忐忑地给病人喝下。片刻,那病人青紫的面庞渐渐恢复些红润,眼皮子颤动几下半睁开来,虽然下一秒就闭上了但也好了不少,连呼吸都顺畅许多。
何盈水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姐姐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找到方子了!”
何太守也是激动非常:“乌姑娘,那天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一手医术实在前途无量!”
乌芽不好意思挠挠头:“没有没有。”她红着脸装作忙碌,“把药材都找出来吧,煮好了给他们都端去拖久了可不好。”
欸?乌芽翻了翻药柜子,声响有些大,引起何盈水注意。何盈水问:“姐姐怎么了么?”
乌芽蹲下身一面翻找一面回:“当归好像没了,医馆里还有吗?不然明天的药要煎不了了。”
何盈水这才想起来医馆里有些药是少了,那日她还想着得跟姐姐说一声呢,结果后来不知怎么的忙忘了。她一拍脑袋懊恼道:“怪我怪我,我给忘了,现在我去买些来。”
何盈水揣起银子往陈家药铺去。乌芽看着手头上的药,称了称应当还够今日的算是幸运,便自个拿进药房煎。她寻思,等何盈水买些当归回来明儿也有了着落,过不了几天这些病人应当就好痊愈了。
待何盈水匆匆回来,只见她两手空空。乌芽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何盈水“哐当”将银袋子丢到桌子上气道:“那陈家药铺居然关门了!我问了街上的人,都说陈家药铺早两天就关门再不卖药,这会儿有点什么病要么忍着要么就往咱们医馆跑!我说怎么这几日这么热闹呢!要不是这,药材怎么会少这么快?”
这确实有些缺德了。天灾刚过,什么病啊害的都趁着时候一股脑冒呢,城里大病小病不少急着用药的时候药铺居然关了,这瞧着陈郡长竟然是完全不顾百姓的意思了?
乌芽沉吟道:“陈家药铺这么匆匆关门,里头的东西定然是全的,只是不肯卖给咱们或者说整个川泽城的百姓。——陈郡长要留着保命呢!”
“那该如何?”何盈水问。
乌芽冷笑一声:“自然是逼他干郡长该干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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