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坠落。
但我很适应坠落,日常飞行给我带来了熟悉度。只要一只手抓着椅背,我就能调整好方向。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的。
我眼前就有一个倒霉蛋,制服勉强挂在一根杆子上,少了一只手,肚子流血,整个人在近乎垂直的火车上摇摇晃晃。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先是疑惑,后是惊恐。
我评估了一下环境。
我掉下去的话,能生还,他不能。
至于他是不是叛徒之类的……不是我好评判的。
“张嘴。”我说。
趁他疑惑的时候,我往他张开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如果摔下去了,在最后两秒再吞。”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可以算出——喂!
不知哪里来的炮火,瞬间把他的支撑物打碎。他的外套本就破破烂烂了,此时又被撕裂,整个人脱离我的手向下坠去。
还好先喂了药……这个念头刚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只见车厢里扑出一个人,险而又险地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几个人像长龙一般手脚相连,我也没时间思考,一把抓住了新八的脚。
我得有八百颗无敌药丸才能保你们这帮人不死……
我的脚被有力的手抓住了,最后我们的一字长龙在空中摇摇晃晃。
“太好了,神乐。现在把我们一股脑地全都拉上去吧!”我对背后的神乐说。
“一……一股脑什么一股脑啊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腐女大姐!我这里能看到你的黑色内裤阿鲁!”神乐咬牙说道,但我听得出她在用力。
土方好像也被接住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运作的。我们最终爬到了平地上的车厢,灰头土脸,满身擦伤。
地上有地上的好处,地上也有地上的敌人。
“我真像落跑的新娘啊,现在。”我从裙子里拔出最后一把小刀。
神乐打开她的伞:“那我就是落难的公主。”
“公主不会偷看别人内裤的颜色。”
“新娘不会穿黑色内裤阿鲁!”
“你又知道新娘些什么啊!”
我也不管什么假装平民的事了,要是死在这里哪怕我真是公主也没什么用。再不济我永远能逃到武州去嘛!眼前的人都砍掉就没有目击者啦!
我和神乐顶在最前面,就是摧枯拉朽。
只是……
“趴下!”我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翻滚躲避,神乐在我旁边瞬间开伞,为她和新八挡住了一波最激烈的枪林弹雨。
完整的火力不到两秒就停歇了,开火的直升机好像被什么重物击中,狠狠往地下砸去。隐隐约约我看到了一抹银发——你又干了些什么夸张的事啊,银时!
神乐把伞拿开,我见到了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
伊东鸭太郎展开他仅剩的一条手臂,挡在真选组三人面前。
他的身上冒出硝烟,他的衣服千疮百孔。他无力地向后坐倒在地上,腹部的血流了一地。如果不是他,这些子弹有半数会打在背后那三个错愣的武士身上,或许他们三个加起来都没有半条命了。
但现在,要死的是他了。
……
不对。
这腹部的伤,难道不是我的小刀造成的?
为什么你们在默哀啊,真选组。
为什么你在假装濒死啊,伊东鸭太郎!刚才的一瞬间,你不是用我的无敌药丸撑过去了吗?
“把他带走。”近藤泪流满面地说。
我刚要开口,却见伊东对着我摇了摇头。他的口型说,谢谢,对不起。
难道你还想假死骗过真选组吗?药可是已经用过了哦!现在就凭你的血肉之躯,只要被刀砍中要害……
哦。不对。
他想死在同伴的刀下。
刚才吞下药丸或许是条件反射。他知道自己的叛变只能以死谢罪,所以事到临头,他想给自己的同伴们减轻一些负担。
毕竟,“帮一个将死的同伴解脱”,和“亲手处死一个叛徒”,想来是前者更轻松一些。
……既然早就准备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还要为你浪费药啊,你这个混蛋!
我怒火中烧。但是当愤怒的对象是一个自愿放弃生命的人,紧随而来的是无力感。救一个不想自救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张微笑着的脸。
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真选组仅存的众人开始列队。他们把受伤的伊东和土方围在中间,简直是要开始决斗的架势。
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伊东气息平稳,血流已经止住了,没有人在乎吗?现在治疗的话,只是缺了一只手臂而已,完全可以生活,甚至可以用右手握剑。一个两个的,说着是同伴,到底有没有人好好看过他一眼啊!
伊东和土方两人大喊着朝对方冲去,互相挥剑。我闭上眼睛不想看。
……咚。
咦?声音不对?
我再次睁开眼睛,见伊东倒在地上。本应被血液浸透的地上非常干净,连土方的刀上也是。
他用的是刀背。
“收队。”土方十四郎收起刀,头也不回地走了。真选组队员们跟在他身后,近藤多回头看了几眼。
啊啊。
伊东和土方的话,果然还得土方是1呢。
-
“别编了,我知道你有车。”我对着电话说。
“哈啊?这种时候不帮忙?我真是错付了,奈奈美。”我对着电话说。
“是帅哥啊,捡回去的话应该会对你一见钟情哦。”我对着电话说。
我挂了电话:“她在路上了。”
银时坐在昏倒的伊东旁边,边查看他的伤势边骂土方十四郎:“那家伙就是仗着我们不会不管。今天的事要收他三倍的费用。”
“或许让他在床上还回来?”
银时的死鱼眼瞪着我:“你的诅咒应该差不多过了吧?”
抱歉,习惯了之后发现这样犯贱还挺好玩的。
银时身上有很多道血痕,看得我心里很不爽。因为我一直在火车上,所以只是瞥见了他们那边的战斗,好像有那个弹三味线的危险家伙,河上万齐。
他是鬼兵队的人,也就是高杉的人。
我警告过高杉,江户不仅是他的猎场……但看起来只是说说的话,印象还不够深刻呢。
“喂,”银时在我面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呢?露出了不得了的表情哦。”
我笑笑:“在想真选组这么多死傲娇,猩猩也很不容易呢。”
银时露出夸张的表情:“哇,你这个死傲娇在说别人死傲娇啊!”
“我哪有!”
神乐和新八居然点头同意了!
“我不是!我哪有!我……”这种东西就和别人说你是0一样,相当百口莫辩。
神乐笑着靠到我身上。她应该是有点累了,头上都是汗臭味,像个脏兮兮的小屁孩。
不远处,一辆粉红色的车缓缓停下。
“哦对了,”我转过头对新八说,“等下遇到我们的司机,你忍住别动手哦!”
奈奈美穿着超短裙,带着墨镜,优雅地从车上下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哪怕相对于你的品味来说,这条裙子也有点糟糕了,可可酱。”
“新八,”我平静地说,“你要动手也可以。”
“怎么是你这只贼猫啊啊啊啊啊!”新八一个飞踢过去了。
-
我把预售的裙子退了。定金退不了,又心痛了两秒。
本子和吧唧打包卖掉了,但那条红裙子还是留着。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收好,这就是我私人衣橱唯一的颜色。
这个月真是大超预算啊……
我坐在“丸子女孩”店铺前,蹭银时买给神乐的便宜丸子吃。
“我一直想问呢,这俩孩子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要给你的食物买单啊。”银时很不满的样子。
我嘟起嘴。
背后推过来一个盘子:“可以吃我的,可可小姐。”
我看着上面满满的蛋黄酱犯难。
为了尽量自然地拒绝吃狗食,我转移话题问土方:“土方先生身体怎么样了?”
土方叹了一口气:“还是离不开这把妖刀。”
“我可以找人帮你在刀柄上装上LED灯,好像是可以削弱诅咒的。”
“真的可以吗……”
神乐偷偷把土方碗里的丸子吃掉,然后把签子塞在我手里假装是我吃的。
我瞪了她一眼。
“说起来,可可桑认识不少有意思的人呢。”土方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说起来这说起来那的,副长你打探消息太刻意了。不如你们队里的那个谁,那个山崎退。是不是最近死掉了来着?
我咳嗽了一声:“是啊。我很受欢迎的。”
银时翻了个白眼。
土方笑了两声:“可可小姐很神秘呢。”
“神秘是女人的魅力阿鲁。”
“哪里学来的台词啊神乐!”我把竹签再次塞回神乐怀里。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只要我出手,就会招来怀疑,作为神偷我有这个觉悟。
“不过……真选组真是欠了你们很多人情。”土方背对着我们,站起来,“没有你们,或许现在已经分崩离析了。”
他点了一根烟,慢慢走远:“谢谢喽!”
言下之意就是什么秘密,什么身份,他都不追究了吧。
我们四个目送他面对着夕阳离去。
“……”
“……他是不是只感谢了我们,没有付钱呢?”神乐提出了这个萦绕在我们心中的问题。
反正这是万事屋的流水,也和我没关系。于是我嘲笑了银时一番,挥挥手准备离开。
“喂,”银时叫住我,“你干嘛去?”
我学着土方的样子,潇洒地摆手,头也不回。
“装啥啊!你别搞事情啊!”
嗯。
要不说银时还是了解我呢。
两小时后,我撞开高杉晋助的门,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我警告过你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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