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眼中泛起泪光，她仰起头，别过脸，不想让程煜看到她眼中的泪意。
自从碰见林睿之后，嫉妒之火就在程煜的心中不断翻涌，即使短暂性地被浇灭，可是它就像被种下的种子，一旦被触发，便开始发芽。不时“嗤”地窜起，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程煜固执地想要从秦蓁那里获得一个准确的答案，仿佛这样才能抚平他内心的焦躁。
可是他没想到秦蓁如此在意他的话，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何况无论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不都是秦蓁，不都是他一直喜欢的人吗？
他想继续寻求一个答案，可是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程煜的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心疼，也跟着难受起来。
到底还是不忍心逼她，程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秦蓁额头，疼惜道：“过去的秦蓁，现在的秦蓁，都是我一直爱的人，别伤心了好不好？”
他的声线温温柔柔，秦蓁满身的刺就这么软了下来，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程煜心疼极了，伸出粗砺的大拇指擦拭着她细嫩的肌肤。他的指腹温热，动作小心翼翼。感受到他的怜惜，秦蓁心中的委屈又多了一份，她拼命地眨眼，才将眼中的泪水憋下去。
程煜上前一步，抬起手轻轻地摸秦蓁的头，温温柔柔地将她按到自己肩上。秦蓁靠在程煜的肩膀上，想着他之前说过的话，温声道：“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将过去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程煜一下又一下地摸着秦蓁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听到她这么说，克制住内心的焦躁说：“好。”
秦蓁听他好脾气地答应她，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下来，重逢以来，她以为程煜会报复她，可是没有，无论她怎么拒绝他，惹怒他，他都极其克制，不伤害她一丝一毫。
想到这，她哽咽地道：“程煜，你知道吗？爱生成了执念，执念变成了爱。它们就像是身体里的骨和血，彼此交融，密不可分，生生不息。”
程煜胸腔一震，他其实已经放弃让秦蓁回答他的问题了，可是没想到她记得，她都记得，只要她爱他，她在他的身边，管它是执念还是什么？程煜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
施渝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看着秦蓁在镜子前打扮，还时不时地问她：“这个口红的颜色好看吗？腮红有没有涂重了？”
秦蓁最近变了，以前她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忧伤，极淡极淡，淡得虚无缥缈，令人抓不住。若不是施渝每日和她朝夕相处，她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但是这两天的秦蓁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就像一朵濒临枯萎的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秦蓁化好妆，走到施渝面前，问道：“好看吗？”
程煜约她出去，秦蓁还是想以一个最好的面貌去见他。
施渝嘴角扯出一个很大的假笑，秦蓁忍不住后退一步，这笑容太诡异了。但是施渝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蓁，问道：“如此容光焕发，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秦蓁心虚地笑了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施渝挑了一下眉毛，示意秦蓁说清楚。
秦蓁垂下眸子，她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关，刚准备好好解释。远处的手机就响了，秦蓁本不想搭理，但是手机响个不停，她便跑过去拿起手机，是特展馆的负责人打过来的。
秦蓁疑惑地接起电话，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负责人道：“是这样的，我们总裁特别想把《晓》买下来，夜雪老师能不能割爱，至于价钱方面，我们程总很大方的。”
程煜要买这么画？为什么呢？
秦蓁虽疑惑，却也委婉拒绝：“不好意思啊，我实在很喜欢这幅画，它对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我并不想将它卖掉。”
“夜雪老师，我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我们总裁特别想买这幅，麻烦您再考虑一下，可以吗？”
对方说话如此客气，秦蓁也不好意思一口拒绝，只能说：“好，我会考虑的，但是请您也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对方连忙表示感谢，临挂电话时，秦蓁想起一件事，急忙问道：“请问你们总裁为什么要一定要买这幅画？”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送给他的女朋友。”
秦蓁的脸蛋有点红，他还没问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了？
只是他买这幅画，是因为她一直看那幅画，所以程煜才想买下来送她的吗？
施渝见秦蓁接完电话之后，就一脸古怪地站在原地，问道：“谁的电话？”
“特展馆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说程煜想买《晓》，让我卖给他。”
“他还不知道你是夜雪吗？”
秦蓁一脸无奈地道：“我告诉过他，但是他不信。对了，施渝姐，之前给你的那张邀请函还在吗？”
“在的，我拿给你。”施渝说完，就去找邀请函。
而秦蓁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皱了皱眉头，接了起来：“你好，请问你是谁？”
电话里没有声音，秦蓁说：“不说话，我就挂了。”
“别。”孙思琪的声音响起，秦蓁的手一顿，到底还是没有将电话挂掉。
“秦蓁，我已经向出版社申请出版你的画了，你将作品带过来就行了。”
“孙思琪，我们已经没有交集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秦蓁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疲惫。
对面沉默了一瞬，刚想说话，秦蓁就直接挂了电话。
施渝找到了邀请函，将它拿给秦蓁，顺便问道：“刚刚是谁的电话？”
秦蓁接过邀请函：“孙思琪。”
“行吧。”施渝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秦蓁叹了一口气。她记得以前孙思琪不是这样的啊？她的自尊心很高，像她这般拂她的面子，孙思琪早就不搭理她了。
突然，她的电话又响了，施渝朝她看了两眼，秦蓁实在没耐心了：“不是说我们没有交集了吗？”
对面传来一道戏谑十足声音：“不会吧，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要了？”
秦蓁没想到是林睿，收敛了一下脾气，问道：“打我电话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打吗？”
“挂了。”
“等等。我在楼下咖啡店等你。”林睿急忙说正事。
“我没空。”秦蓁待会还要和程煜约会，根本不想去见林睿。
“没事，我等你。今天等不到，明天继续等。”
秦蓁无奈，恰好程煜刚刚给她发消息，路上比较堵，还要一个小时才到她这里。
她便答应去见林睿。
一早上，秦蓁的手机就响个不停，施渝已经免疫了，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次是谁啊？”
“林睿。”
施渝一惊：“你们什么时候遇见的？”
“去特展馆的那一天。”
秦蓁突然笑眯眯地道：“施渝姐，要不你帮我去见林睿？”
施渝立马退避三舍：“我才不要见那个娘娘腔。”
林睿比较戏精，没个正形，在施渝眼中，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秦蓁没办法，她拿上外套和围巾，直接去咖啡馆。
秦蓁一进咖啡馆，林睿就看到了。她今天化了一个淡淡的妆，面色白皙透红，眼睛又黑又亮。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衬得她整个人修长纤细，飘逸的长发披在肩上，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帽子，看上去俏皮活泼。
可惜这不是为他打扮的，林睿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等到秦蓁走近，他收敛起眼中的情绪，笑道：“这么漂亮，是为了来见我吗？”
秦蓁无语，不想搭理他，直入主题：“说吧，找我什么事？”
“请你喝咖啡。”林睿叫来服务员，帮秦蓁点了一杯咖啡。
“不说我走了。”秦蓁淡淡地道。
“如果是程煜，你还会走吗？”
秦蓁皱起眉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打算严肃地和林睿再谈一谈这个问题。
林睿看到秦蓁板着一张脸，又吊儿郎当起来：“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可惜秦蓁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她直接挑明：“林睿，我们俩是没有可能的。”
林睿：“秦蓁，你知道你这个性格让人又爱又恨吗？”
其实林睿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秦蓁的，可能是她打消他跳海的念头，又或许是看着她一步步地从困境中站起，不抱怨命运，不抱怨生活，一点一点地还清父亲的债，凭着自己的努力在插画的领域站稳脚跟。
又或者是她不喜欢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他，不给他机会，也不给他希望。
喜欢上她，好像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可是得不到结果也很折磨人，所以他走了，他不敢再待下去。但是当他发现她喜欢的人是程煜后，他真的又羡慕又嫉妒。
秦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能保持沉默。
林睿也不指望她回答，继续说：“秦蓁，程煜还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过什么吧？”
秦蓁抬头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为什么不敢将那些事情告诉他？”
秦蓁仿佛被戳到痛楚：“这与你无关。”
林睿：“你不敢将自己的落魄、狼狈告诉程煜，是害怕他会失望吗？原来秦蓁并不闪耀。”
“林睿！”秦蓁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林睿仿佛没感受到她的生气，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见过你的落魄，了解你的创伤，我们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秦蓁的眼眸逐渐变冷：“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走了。”
秦蓁站起身，林睿拉住她的手，嗓音压抑痛苦：“真的不能给一次机会吗？”
秦蓁抽回手，刚准备向前走去，就看到程煜站在咖啡馆的外面。
透过玻璃门，秦蓁和程煜的视线撞倒一起，他的眼眸深沉如潭，她不禁有些心虚，即使她和林睿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来了多久了？看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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