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男一女都身着一袭浅蓝色外袍,上面还有着十分明显印有水云纹的标记图案,一般是只有外出办事的时候才会特意穿上以便互相易于识别身份,而当家之主则会有所不同,他们的袍子颜色普遍会更深,衣领处也往往会设计的更立体规整,以彰显家主风范。
而眼前那两位正是如此,和池漓渊印象中的他们一般无二。
池漓渊不由自主的喊完那一句之后,也不管其余的人一头雾水或是任何其他反应,自顾自的便往那三人处跑去。
站在旁边的陆游舟看她忽的一下激动跑入那片罪恶的土地,下意识伸手想拉都没来得及拉住,“阿渊!”
于是他也连忙跟上。
“小漓!”,“阿池!”
余下三人本就对这片土地有着诸多忌讳,踌躇再三想到反正是在回忆当中不会出什么乱子最终决定还是留在原地没动了,着急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虽说金紫山当年年纪小并没有参与,但是当时他父亲浑身血迹拖着几个誓死跟随的兄弟残躯回来时那可怖场面他可是真真切切见识过的,这份阴影一直记到现在,就算是给他无数好处他都打死不会再踩进这片地方。
“师父!师父你们要去哪?!”,池漓渊一边跑一边对着前边依旧在走路的人喊道,似乎完全忘了现在正处在别人的回忆当中,再怎么喊都不是绝对不可能迎来回应的。
前面的人果不其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个异时空的人正在与他们对话,自顾自向前走着,而且貌似是为了快点避雨于是三人步履愈发快了。
“师娘!快叫师父停下!再往前就是冰家了!他们会伤害你们的!仙地设下的结界就要彻底完成,到时候你们就回不来了!你们到底要去那做什么啊!”
池漓渊又喊,脚上与此同时也加快进程,此刻也顾不上脚底可能会踩到什么东西了,一个劲的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人背影,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马上,马上就能弄清楚师父他们当年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了,她很快就能带他们一起回家了,池涟也不会一直没有爹娘了,他们就要团聚了,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了...
池漓渊脚底一点踩碎了底下一块早被流水侵蚀了摇摇欲碎的岩块,接着腾的一个飞身便想借力翻身一步转到那三人前面,却没来得及有这个机会。
就在此时,这乱葬岗里翻找的夜月忽然来了句:“青衡,本座终于找到你了。放心,断了的手脚本座会帮你接回去的。”
紧接着便听得她一阵疯魔般的仰天大笑,扶着那人脑袋瘫坐在原地任由天上大雨洗去身上污垢,白雾四起。
池漓渊登时扑了个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骤然消逝,只不过这会子让她一下从刚才的冲动当中抽离了出来,猛的注意到中间那个小孩子的异样,此人穿着素白衣物,头扎了一缬小辫,很明显是个小女孩,唯一让她琢磨不透的一点便是,这小孩子头上竟好像插着一个和叶卿柯常年戴在身上一模一样极为相似的棕色发簪......
但是也仅仅只是那惊鸿一眼,再往下想仔细瞧瞧却立刻没了这个机会。
忽如其来的浓浓白雾彻底遮挡了她的视线,待这些白雾下一刻消散之时已然是在花田,一切发生的太快,导致池漓渊此时还保持着一种将要往前倒去想要抓住前面人的姿势一时间没晃过神来,好在有人从后面及时迅速掰过她的肩膀让其直立稳住。
陆游舟一边摊开手中扇子对着她扇,一边疯狂问题轰击:“阿渊,你怎么样?没事吧?看到什么了?那三个人是谁啊?你怎么忽然这么着急?”
池漓渊摆摆手让他不用对着自己扇,现在的她十分清醒,但内心同时又有些异常混沌起来,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了一部分:“没事。我只是...看到了我师父他们,他们正被一个小孩子带领着要去冰家,一时有些激动罢了。”
陆游舟眼神微不可察的暗了暗,嘴上安慰说:“阿渊你别着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池漓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或是在愣神,一时沉默没有说话,正准备说点什么打破这平静时,其余陆、林、金三人此时刚巧赶了过来“嘘寒问暖”,叽里呱啦一大堆,直到确认池漓渊当真没有出什么问题后,几人又重新复返了之前花草相对稀疏的那片区域,再次接着进行第二轮会议。
今晚无论如何都得想出个解决办法来,要是真等天亮了,他们一群人赤手空拳的怕是奋死抵抗到血流成河了也抵不过那个现在灵力充沛又正在气头上的夜月。
池漓渊和陆游舟事先将夜月和青衡仙君两人的大致情况交代了一下。
“你们说,夜月明摆着就和这个青衡仙君两人有仇,却选择这种方式...”,池漓渊冷静分析着。
“两人都养着这么一大堆会跑会跳的孩子了,还搁这有仇有仇呢!自己男人没照顾好,死了,倒把气撒到我们脑袋上,靠!一对神经病!”,金紫山忍不住吐槽道。
陆玉林出奇的并没有对金紫山这一番打断对其施加惩戒以示警告,一直微微低着头在犹豫着什么,嘴张开又闭上,旁边林远山注意到这一点,索性抄起剑鞘从后边绕过金紫山戳了他几下让他有话就说。
这人磨磨叽叽的不耐烦按住戳自己的那柄剑,最终才开口正色道:“小漓,有一件事,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实不相瞒,这夜月曾是诡域先祖,原身是一只兔妖,也便是她与我们签订两不相犯的条约设下结界互不干扰的,只是这十几年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你边上那个毛头小子得了逞...”
陆游舟挑挑眉,像是来了兴趣,难得没有下意识毒舌挖苦,反倒撑着一只手准备听他继续说下去。
池漓渊及其他人纷纷竖起耳朵静默听着。
“而那个青衡仙君曾经是仙地当中名扬四海的‘天下第一剑仙’,手执云虹剑,号称要杀尽天下奸邪之人或是妖,五行灵也便是他一手所创立的,一直延续至今,建立五行灵之后,他也就慢慢淡出江湖了。
起初一开始还只是夜月独自一人时不时地越界到这边来兴风作浪,挑起的浪花也不大。
于是我们每回都去请仙君出山,交由青衡仙君一手处理,三两下又给打回去了,只是实力旗鼓相当,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打了一百多年,谁也占不了上风,以至于后续众人都没了担惊受怕的心思,将此只作为饭后谈资而已了,只是久而久之慢慢也传出两人可能有着特殊关系的风言风语,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就因为这些谣言,仙地中有些人开始排斥这位为两界带来安宁的仙君并对他嗤之以鼻,分成了激进派和保留派,随着一天天过去队伍逐渐壮大,两方言论愈加闹得不可开交,因而青衡仙君中间费了好长一段时间为自己正名,虽然效果并不佳,但好在也让大家的心勉强稳定下来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天就变了,以夜月为首的诡域里面的所有大小妖物在一夜之间全部出动,接着便发生了十一年前的那场惨剧,我们当时对外知情的人问了都是声称牺牲战死,尸骨无存。
不过真相并非如此,方才你们也都看到了,夜月估计是将青衡仙君的遗骸带走了,之后夜月出面签了协定后,两人全都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听完陆玉林所述,几人这下算是勉强理清了这两人大致关系的来龙去脉了。
沉默片刻,池漓渊问:“只是有一点,方才在乱葬岗的时候夜月明明对青衡仙君说‘这种暴乱来做什么’,说明那次并不是她刻意挑起的战事,而且若是青衡仙君当时参与了这场暴乱,那夜月本身肯定是知情的,又怎么可能在事情结束后去找他残留的骸骨?”
不由分说,陆游舟很快替她答道:“除非有种情况,夜月本身当时自己就没有去现场,这场暴乱都是由手下的大小妖怪自发组织的,她并不知情,而是等到事态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时才发现赶来。”
池漓渊对他的话表示赞同,道:“嗯,有这种可能。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也和我看到的那三个人对上了,夜月绝对不会感知不到当时还有别的人在场,或许...当时她正在参与冰家的什么计划一时间抽不开身,毕竟眼下我们受困于这一境也是冰家一手而为,既然有她,那绝对和那场骚乱脱不了干系。”
陆游舟想想又说:“忘了说,这女人最反感别人碰她的东西,因而下午我才敢一试。阿渊,现在我们倒是可以放心利用这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去向她‘讨要’那样东西了。”
池漓渊简单道:“你说的对。这么一来,我们明天也能有所可以对付的法子了。”
只是,方才那第二个场景当中,师父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还有那根引人遐想的与卿柯头上戴的那只一模一样的棕色发簪...
说起来,之前女人城的时候那些人的城主便和叶卿柯长相一般无二,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惊异非常,难不成....?
想到此处,池漓渊猛的发现自己脑海里竟不由自主开始怀疑起自己人了,顿时心中咯噔一声,赶紧挥去一大片乱七八糟的天马行空,强逼自己回到现下情况决议不再多想了。
经过两人的一顿分析,陆、林两个人才觉察当年那场战事似乎事另有因,而并非单单只是妖怪和冰家结盟的普通寻滋挑事,貌似听上去这事还和夜月没多大关系,这女人像是被利用了一样。
“陆叔叔,你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啊,你这分明不是瞒着阿池,明明连我也不知道啊?”,金紫山忽然出声带着几分埋怨问,话语间总算是练就了一些礼貌用词。“口风也太好了吧,这么些年,一点走漏风声的消息都没有。”
“对啊陆盟主,你这样说话,倒是叫人容易误会,到时候弄出什么事就不好了。”,陆游舟附加道。
金紫山虽然很不爽这蠢妖怪接他的话,但话又说回来,终归人家并没有反驳挑刺,更重要的是阿池和其他叔叔都在场不好发作,他于是也就没吭声,下意识听到他声音要骂出去的话又收了回来。
“这不也都是些无奈之举吗,怕你们这些年轻人知道了容易冲动行事。”,陆玉林叹了口气,坐正了些,继续说:“没想到还是拦不住,该来的总会来,我就想着既然堵不住不如干脆疏通算了,尤其是对于小漓你。”
池漓渊听到自己被点名,急忙道:“陆前辈...其实我...”
“你不用解释,小漓。你对你师父的执念太深了,甚至远超我们这些和他一起共事几十年的老朋友,其实不光是你,我们又何尝不想把他带回来,要是成功了哪会有现在这样人是死是活都不明了的尴尬境地。我们也试过很多次,想过很多办法,但无法承担起用所有人的性命作为代价。不过,眼下看来,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因此我决计还是尽力推你一把,但是小漓你万不可逞强。”
陆玉林好说歹说还是将心中所想全都袒露了出来,虽说还多了只威胁性的妖怪在场,不过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所举动,暂时还是勉强信一下。
陆玉林一向给她的感觉都是经常处于中立态度加刻板印象的那种长辈,现在忽然敞开心扉,池漓渊一下反倒不知如何开口,正要说些煽情话,被人立刻打断了。
“老好人都帮了,那我也帮到底。”,林远山赶紧附加道。
陆玉林立刻皱眉道:“嘿!我说你这老头儿,怎么老是跟在别人话头后边当跟屁虫呢?!自己不会说话哑巴吗!”
林远山一边站起身来往古庙处方向走,一边耸耸肩摊手咧嘴笑:“谁让你比较厉害嘛,毕竟老好人你不是还今天当了人孩子一天的老娘?嗐,像我就不行咯,粗愣大老爷们儿一个。”
陆玉林登时大怒,拿剑便要追:“林远山你有本事站住别跑,我们打一架!老子早看你不爽了!”
金紫山在原地挠挠头想半天没明白:“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没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陆玉林那边没发完脾气又得顾及这边,喝道:“闭嘴小兔崽子!你知道不知道有什么两样!还有,以后别大嘴巴一张把这事到处乱说听见没有?!”
有了林远山作死在前,金紫山莫名也来了胆子,不屑道:“切,屁大点事至于吗,不就是两人爱来恨去那点事....”
话未说完,被陆玉林一把揪住一边耳朵和池漓渊吱了声先行一步后,将其就这个姿势往庙处带,一边嘴中嚷嚷着回去让他爹如何如何处置。
金爹大名一出,后者蓦地怂了,慌乱求饶痛得要死又不敢挣开被揪住的耳朵。
陆游舟起初还对这场景有点懵呆呆看着全程,现在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后憋不住笑出声来:“噗哈哈哈...阿渊你们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哈哈哈哈哈......”
池漓渊扶额。
这一堆男人果然还是那副老样子一点没变,真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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