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舟透过那个小洞望进去,还没来得及聚焦视线便猝不及防听到一声呵斥,猛的炸响在他耳边。
幸运的是没有丝毫遮挡物挡住视线,迎面便是床铺,夜月坐在榻边侧身几乎背对着这里,床上棉被里貌似半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青衡仙君没错了。
夜月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药勺正往青衡嘴边送,看到他还含着上一口没咽下去,于是破口大骂:
“青衡,本座已经对你够仁慈的了!连本来要你一口吞的药丸本座都碾成粉末加水泡开再给你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吞了这一颗剩下的全是汤药了,你要是再推三阻四,小心本座用别的法子撬开你的嘴灌进去!”
青衡仙君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静静看着她,药汁从嘴角缓缓流出。
“喂!”,夜月见此情形迅速捂住他的嘴,手上略显慌乱,试图将剩下的汁液给强行塞回去。两人磨磨蹭蹭好一会,青衡总算是好说歹说吞下了半颗药,还有半颗被咬烂呕出来了。弄的夜月一身狼藉,后者气愤的拿过帕子给他擦嘴,手上动作却异常轻柔:“哼!等本座把你的那缕神识弄回来了,到时定要与你好好算这笔账!”
青衡仙君任由她摆弄着,一动不动:“......”
池漓渊站在陆游舟身后半天了,什么也看不到,想不到这家伙连这种鬼鬼祟祟的事都干的这么轻车熟路,该不会以前从事过这一行吧...?!
要是今天晚上能够趁机早点拿到这个境去往下一个地方的钥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眼下更不好打草惊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此刻她几乎全凭听声音判断在发生什么了,也不知道事后问这家伙的时候会不会经过一遍他的自主加工。
那边夜月细细擦拭完青衡仙君的脸庞,将其扶着躺下盖好被子,一切准备就绪后便说:“本座先去沐浴了,你好好睡着替本座暖好床铺便是,不必前来侍奉。”
后者这会子才终于开口一板一眼答道:“是,我的主人。”
一听这话,虽说她已经习以为常,本应该对这种完全的顺从感到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现在胸口里总是闷得慌,起初那种扭曲的兴奋却早已荡然无存了。
夜月眼里蓦地闪过一丝复杂失落之意,不知其中还有没有夹杂着什么别的其他感情,她像是动了动嘴欲对他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转身离开,往紧闭着的寝殿门走去。
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离这边越来越近,夜月的手转眼间就已经搭在了门栓上,眼看就要打开门发现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外边这两人陡然紧张万分但又不敢乱动,正寻思着往哪躲比较好,里边青衡仙君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一样及时给这两人解了围:
“夜月。”
夜月放在门栓上的手陡然震颤了一下,猛的回头:“你...你刚才说什么?!没...没听清....再说一遍!本座命令你再说一遍!”
外头两个人松了口气,但很快意识到此处并非长久之计,于是相视一眼默契的点了个头,窸窸窣窣的趁着夜月情绪激动大喊脑瓜子还转不过来的时候又转移了个地方,腾的一下便到了房顶上,顺着屋脊找了处合适位置半坐着。
不得不说那些怪力孩童的手艺是真一绝,就这么两个大活人在上边折腾几乎都听不见什么明显的声响。
紧接着,池漓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家伙再次轻车熟路的掀开了一块能够不露声色且拥有绝佳视角的瓦片......
床铺上的青衡仙君自己借着旁边的床柱子缓缓坐起身,靠着后面垫子,他看上去貌似恢复了几分人情味,脸上依旧冷冰冰的,但是碍于胸口疼痛难忍还是不免露出几分难耐之色,几个动作额头便沁出汗珠,勉强正色道:“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夜月脸色逐渐化作笑颜,眼神带着久违的疯狂肆意,索性转身复回,脚步轻快了些许,调戏道:
“哈哈哈哈哈好样的,青衡,你终于回来啦!终于...本座等你等得好辛苦~”
青衡面无表情道:“有意思吗?看到我这个样子,就能让你如此开心是吗?”
夜月大笑,此刻已经逼近榻边,抬手便勾起他的下巴,歪歪头道:“有意思,当然有意思!青衡,你不知道折磨你是一件多有意思的事!本座就是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腻!你就别想着离开了啊哈哈哈哈....!”
青衡仙君偏头躲开她勾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一脸厌恶。
这一举动反倒使得夜月愈加兴奋不已,因为这预示着真正的青衡仙君的那份神识是真的回来了,虽然还不清楚是为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
只见夜月笑的愈发张狂,道:“躲?你能躲到哪里去?所有人都以为你死啦!青衡,要是你现在回去,怕不是要被那些人当做诈尸的鬼魄给赶回来吧,啊?到时候无处可去流落天涯,你求本座收留你本座都不一定答应哦,哈哈哈哈...!”
青衡仙君冷静转回来看着她道:“休要坏我道心。终有一日,我会重拾剑术...”
夜月一听这话就来气,火速打断:“我呸!你所谓的道心屁都不是!还坚守那东西有什么鬼用?!那些人在背地里嚼的舌根子有多脏你比本座可清楚的多,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难不成你还想去为着那些无能争斗的蝼蚁丧命?!本座警告你很多遍了,你现在的命是本座的!除了这里,其余你哪也别想去!”
她一顿说完发泄后,片刻想到什么忽然又来了兴趣,换了脸色:“哼!你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本座的一个小小暖床侍从而已,还好意思跟本座谈什么剑术,青衡,本座劝你倒不如把这份心思放在探讨...”
青衡仙君听得她前边那一番话脸上不断变幻,挤了半天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想,都,别,想。”
夜月平静下来不少,无所谓添道:“胡说什么呢,本座想怎样便怎样,本来就没打算征求你的意见。”
青衡仙君一脸黯然失色,自知自己现在在她面前没有什么话语权,于是也不反驳,想想复又提起先前话语:“你说他们都是蝼蚁,但他们的性命也是性命...”
“本座说了,与你无关。”,夜月再次打断,脸上多了一丝愠色,又道:“自然,本座也懒得对他们做些什么,没意思。”
她顿了顿,想想又笑说:“我看我们还是好好探讨一下...”
青衡脑内思绪万千,一点也不想她如此毫无廉耻的提起那等羞愤之事,此刻忽然抬头皱紧眉头激动问:“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呃...!”
话未说完,此人猛的捂住胸口处,明显是因为才刚一清醒过来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心律不齐而抽搐,只见他的衣衫迅速被汗液和血液浸湿晕染一大片,随即便疼的晕过去不省人事,歪倒在床铺上。
夜月脸上刚荡漾出的一抹笑意还未来得及展开,顷刻间便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恐将笑容收了回去:“青衡...?青衡!!!”
待到夜月马不停蹄的立刻为青衡仙君又做了一番悉心调理,以及不要命似的疯狂灌输自己灵力好说歹说保住他那条命等一系列事情后,她高兴的出了寝殿去了她所说的那个浴池沐浴。
随后她回来多披了几件衣服,还顺带给青衡仙君拿了几件叫他明天一早用来穿的,接着整个人几乎就要跪坐在地板上,两只手搭在床沿似乎沉浸在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创作之中,眉眼溢出来的尽是满意之色。
她痴痴望着榻上那个安睡的清冷男人,眼里满是期盼与欣喜,期望等这人醒过来后还能够是那个和她叫板的青衡仙君。
但是结果不尽人意,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此人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早已训话好的呆板听话的傀儡,一板一眼,了无生气。
夜月不知道愣神了多久,彻底瘫坐在地板上,两眼发愣望着前方。
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眼睛又重新明亮起来,于是起身窸窸窣窣很快按动几个床边不知何处的按钮,紧接着从床底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木色机关塔。
屋顶的两个人基本上是成一种对坐的姿势透过瓦片看着里边情况,轮流换岗着看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此时此刻看到这里已经保持着这种姿势快两个时辰了,除了夜月中途出去前去沐浴那一下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其余之后再没怎么动过。
本来池漓渊和陆游舟两个人想趁这女人沐浴的时候进去找找看看那钥匙到底藏在何处,但想到白日里尚且都被困在方寸床铺之间离开不得,更何况是放着一个垂死仙君的自家寝殿呢?
两人思索再三还是放弃,想来想去竟发现除非只有等她自己主动亮出来,否则无论怎样都不保险。
这样不行的话,就只能动用最后的筹码——青衡仙君了,虽然说这样对一个濒死的伤患属实是有些不礼貌......
幸运的是,眼下看样子根本不用到那一步。
池漓渊隐隐感到那机关塔上略有灵流波动,十有**便是了。
他们等的天色都近乎有些许开始发亮,远处花田那边的小山丘好像快要泛起鱼肚白,皎洁明月不知不觉间只剩一个微微发亮的斑驳白色影子,但好在整体来说现在依旧是一个“夜深人静”,适合“偷偷摸摸”的好时候。
陆游舟脑袋上下左右晃来晃去的困得眼皮直打架,此时蓦地一下被对面池漓渊伸手拍拍脸点醒,随即在他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快速比划了一个往下看的手势。
后者一脸懵的看着她不知甚解,后知后觉到方才动作似乎过分亲密,于是瞬间清醒过来,面上飘上一抹绯红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手势是什么意思,接着猛的低下头去按其示意瞄向里边情况。
他只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上有两人正相拥而眠。
再一转眼,瞟见两只脑袋顶上枕头边缘躺着一个和这温馨场面格格不入的机关塔。
夜月不知什么时候也缩进了被窝里,整个人娇小一只侧身靠在青衡仙君温热的怀里,命令他抱住自己睡觉,后者乖乖听话伸开臂弯轻轻一揽。
夜月道:“抱紧一点。”
“是,主人。”,青衡仙君说着手上用了些力气将她靠的离自己更近。
夜月脸埋在他才包扎好的胸膛,闷声道:“再紧一点。”
执行命令的人这下有些犹豫,没有动手:“主人,这样你会...”
“闭嘴。照做就是。”
“是。”,青衡仙君于是彻底将她裹进怀中,用身子完全罩住她,与此同时顺带替她掩好被角。
“放心,本座有办法。”,夜月自顾自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甚至透出几分沙哑。她缓缓说道:
“青衡你坚持住,只要...只要熬过了今晚的危险期,本座一天亮立马就去找他们。”
“你很快就能彻底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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