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热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周遭好像静止了一般。
一个小小的男孩,两只手提着裤子走在路上。
看见目的地,头冒汗珠的小男孩径直走了进去。
“姑姑,我妈妈让我把小猫还回来。”
张琦回到了马秀兰家,对着张女子讲话。
边讲话,张琦边把口袋里的小猫小心翼翼地掏出来。
小奶猫正是调皮的时候。
前面活蹦乱跳疯玩,把全身精力耗完了;现在一个个的都困得不行。
前面来家里看小小猫的张琦,随手拎了两个顺眼的就邀功似的让他妈妈去看。
见张琦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可能是被他妈妈呵斥了。
张女子拿毛巾过来给张琦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把它们放在那个猫窝里,然后我带你去吃饭。”
回家拿东西的张女子,看着张琦把小奶猫放好,便又带着张琦去了农家乐。
家里没有小狸花的踪迹,估计上哪去玩了。
刚开始的小狸花还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奶猫后面,生怕饿着它们。
后来小狸花发现,马秀兰和张女子对待小奶猫比它还上心。
小狸花直接就做起了甩手掌柜。
以致于张女子在外面碰见小狸花的次数,比在家里碰见小狸花的次数要多得多。
到了农家乐,张女子就不在乎小狸花去哪里了。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立大门占吉时的时候有个活动。
这个活动就是阴阳站在大门口,口中念一段颂词。
一般阴阳念颂词的时候,谁是当家的家主,谁就要跪在离大门正对面九步远的地方。
昨天晚上张文强就给张女子说了。今天立大门,要让她跪在这里。
虽然张女子觉得谁跪在这里都可以,但是见爸爸张文强的态度坚决,张女子便点了点头。
“家主跪。”
按照爸爸的指示,张女子在堆满贡品的大门前刚跪下来,就听见阴阳口里念念有词。
“四方土神,……”
仔细听了一下,全是一些神的职位,但是张女子没有记下来。
“兹有江城张洼村张氏三脉张文强长女张女子……”
听见自己的名字,张女子恍然大悟。
阴阳是把一大段颂词写在了纸上。
等到颂词结束,张女子看着阴阳把它们烧成了灰烬。
“长女扣头。”
旁边有人在喊。
张女子听着别人的指示,一步步地做着相应的动作。
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张女子,原本不是很接受这些所谓的“封建糟粕”。
因为“立大门”应该是木匠的事,但主持大局的又是阴阳。
张女子觉得“人通鬼神”这句话简直就是开玩笑。
但其实细细听前面阴阳念的颂词,里面祈求的无非就是:出入平安、六畜兴旺。
等张女子磕头的动作做完,阴阳最后一个举动就会点沸全场。
那就是阴阳手里会捏着核桃花生糖之类的贡品,从高处往下抛。
这些贡品供奉过四方土神,所以一般都带有吉祥祝福的意味。
以前村里有人立大门或者给房屋上梁的时候,张女子也会去凑这个热闹。
俗称沾沾喜气。
村里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她会把捡到的核桃和糖果送给村里的晚辈。
就好像把平安健康等美好的祝愿传递给了小辈一样。
见农家乐门口跪着的是张女子,围观的人纷纷对了个眼神。
有些人面上波澜不惊,比如张贤等人,显然他们早就知道。
还有一些人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
比如张老三。
这些时日,张老三是一刻也没闲着。
不仅要干张贤家的农活,还得干自家的农活。
就这,张老三前几天还被人嘲讽。
“张老三,你今年的梨子卖了多少钱?”
张老三在地里,哼哧哼哧地挖自家种的、可以结果的梨树。
路过的胡文芳,脸上带着笑问。
可能胡文芳也是为了搭讪,但张老三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胡婶子,你说话真搞笑,你觉得我能赚多少钱?我前几天把王丽萍家的梨树给药死了,我现在还得赔人家的梨树。你觉得我今年能赚到钱吗?”
胡文芳路过张老三家的梨树地。
原本就是临时起意问了一嘴,结果被张老三一顿冲。
胡文芳的脸色有点讪讪的。
因为儿子和徐岚离婚这件事情,整个张洼村,吵得沸沸扬扬。
胡文芳就想着与人为善。
没想到向外人示好的第一步就拍到了马屁上。
走在路上的胡文芳越想,越生大女儿的气。
前不久,大女儿张友宁一个电话打过来。
“妈!友安他要离婚吗?为什么我妯娌看见徐岚从离婚登记处的门口出来了。他们俩咋的了?”
那一天,胡文芳还在台阶上晒太阳。听见家里的固定电话响,胡文芳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屋里。
“喂,谁呀?”
刚接到电话,就听见大女儿叽里呱啦的声音沿着电话线传来。
“我不知道呀,我问问友安吧。”
听见张友宁传递过来的消息,胡文芳感觉心里憋着一股火。
这个徐岚,把她的儿媳妇不好好的当。一天尽跟着银巧儿胡整。
银巧儿人家会压面、会烤馍馍,还会做牛筋面。她徐岚能干啥呀?
她徐岚给人家银巧儿提鞋,银巧儿人家都嫌她速度慢,都不要她!
这样想着的胡文芳打算去徐岚那里探探口风。
张友安家。
友安上白班还没有回来,胡文芳便在每个房间里转了转。
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胡文芳正打算出门去。
“你在干嘛?”
门帘从外面掀起,露出徐岚警惕的脸。
“我看看我儿子的房子不行吗?”
看着徐岚那张不讨喜的脸,听着她语气里的防备,胡文芳心里也不痛快。
她的潜台词就是这整座院子都是我儿子一个人的,跟你没关系。我想看哪个房间,我就可以看哪个房间。
果然,门外的徐岚听见这句话,脸色都变了。
合着刚嫁到张家下的苦,干的活,都是一场空?
她胡文芳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付出视而不见!
见气到了徐岚,胡文芳趾高气昂的准备出门。
“你儿子的房子?那你就搬进来住上。顺便把你儿子伺候上。”
听懂了徐岚的潜台词,胡文芳气得浑身哆嗦。
想着张友安不在家,胡文芳丢下一句话,就拉着脸出了门。
“我伺候我儿子,那我要你干什么?当摆设吗?”
快走到家门口的胡文芳看见张友安从不远处大步流星地走下来。
胡文芳立即切换了表情。
脸上从生气变成了虚弱,还时不时呻吟一两句。
看见儿子了,胡文芳也不打算往家走,她就站在原地等着张友安。
果不其然,看见老妈站在路边,张友安径直走了过去。
“妈,你不回家去,你站在这干什么?”
胡文芳装作费力的样子,撇了眼张友安。
“外面说太丢人了,你跟我到家去,我给你说。”
一头雾水的张友安跟在胡文芳的身后,去往胡文芳家。
“哎呦。”
一路上,胡文芳时不时呻吟一声。
“我今天听她们说看见徐岚从离婚登记处的门口出来了。我就想着说你知不知道这么个情况?”
听到胡文芳传来的讯息,张友安有一瞬间的惊讶。
看来这个徐岚来真的。
“我不知道。”
张友安在外一直是个比较爱要面子的人。
如果被别人知道是徐岚先去了离婚登记处,那么张友安觉得他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妈,你是不是累的很?你有没有在好好吃药啊?”
胡文芳隔三差五的呻吟声,终于唤起了张友安的言语关心。
“我药一直吃着呢,只不过今天又被徐岚气了一下。”
听见妈妈嘴里提起徐岚,张友安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
“你不要再和她说话了,她就跟个畜牲一样。”
听见儿子对儿媳妇的评价一如既往地不好,胡文芳满意地闭上嘴。
刚刚对着胡文芳一顿不留情地输出,张老三又开始在心里埋怨自己。
当时真跟鬼迷心窍一样。
干着活的张老三思绪也在到处发散。
前面还在埋怨自己,后面已经飘去了接下来要干的事。
前几天银巧儿家的认亲宴刚刚结束。明天还得去张女子家帮忙,因为她家立大门。
在现场的张老三觉得世道真的变了。
以前这个房子可是留给张文强兄弟的儿子的,宅基地什么的都是传男不传女。没想到现在不讲究这些了。
见仪式结束,张老三开始展桌。
就是把从村委会借过来的桌椅板凳摆放好,然后放上筷子和馍馍。
因为现在正是要吃后晌的时候。
阴阳好酒且今天辛苦了,待会还得给阴阳敬个酒。
厨房里帮忙的婶子嫂子也辛苦了,待会也得敬酒。
在外面盖大门的师傅也辛苦了,也得敬酒。
……
这么一圈下来,基本上每个人都得敬酒。
张女子听着张文强的安排,挑了挑眉。
吃完臊子面的张老三开始帮张女子她们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今天忙完,张老三打算明天去趟县城。
去县城买梨树苗。
第二天一早,小鸟站在村口的树上叽叽喳喳。
张老三去银巧儿家的铺子里买了个酥饼,吃到一半,远处公路上大巴车的喇叭声传了过来。
听见声音,张宝儿从银巧儿家的馍馍铺子里离开。
他站在平坦的马路边,向着不远处的大巴车,挥了挥手。
车上,张老三的屁股还没坐稳,老婆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你坐上车了没有?”
电话一接通,王秀芹的声音就从听筒那里传了过来。
“我坐上车了。”
张老三告诉王秀芹。
“你买树苗子,就去经常买的那家,别乱买啊!”
王秀芹有些不放心,特意叮嘱一句。
“嗯嗯,我知道。”
见张老三回答的胸有成竹,王秀芹放心的挂了电话。
不过后来的结果表明,王秀芹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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