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气和治疗呼碱同时进行。
前后渡了三口，原绥就可以吸氧了，尽管因为呼碱中毒吸呼都很费力。
原绥觉得他快死了。
头顶的灯光很刺眼，刺的睁不开眼总是看不清完整的那个人或者他其实也不敢看清身上的人。
“怕。”
原绥从不轻易说“害怕”，如果说了想了，那他此刻必然是最脆弱的时候，就像鸟儿没了羽毛，刺猬没了尖刺。
闻言，陆云则纠结着，最终伸手摸了摸原绥的脸似是安慰，他轻声道：“别怕，你会没事，我保证。”
语气温柔，坚信不疑。
原绥又开始一阵一阵的脸颊发热，心中冒出一些不该有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温柔。
温柔到之前，我们是不是不该那样认识，如果可以重来……
原绥心里一阵错愕，他在想什么？
原绥承认他如喜颂想的一样，花费了点时间就喜欢上他，但这基于喜颂是个普通人，是那次雨天送伞的店员小哥，是之后一直陪伴他的阿颂。
而不是夺取阿禧和35条生命和更多的杀人犯。
他无辜的阿禧撞见了你的真实嘴脸，你就要杀人灭口，还波及到这么多无辜的人，34个小朋友…他们身后的父母亲人怎么办！那个司机师傅怎么办！他的父母亲人怎么想他！
也不是利用他，把他扔到陌生时代，只为了他们自己的贪欲，他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是该死的人！
想到这里，原绥生出一丝侥幸。
侥幸他没碰我，纯钓着，因为只是工具，现在用完了，工具什么都没了，曾经生活很久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家了。
陆云则的气息再次迎来，原绥其实能感知到这人也很难为情，毕竟要如此对待一个男人。
等陆云则撒手的空隙，原绥偏头轻声说：“谢谢。”
没听到回答，原绥闭上眼睛。
他们距离极近，陆云则不可能没听见原绥说“谢谢”，不管这人的道谢，是因为陆云则觉得这个人还没有完全好，说“不用谢”应该不是现在。
原绥的呼吸比刚才已经缓和了些，陆云则后面才明白，那种感觉可以叫心慌，随着原绥的恢复陆云则默默跟着舒缓。
有些神奇，他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过一个人还是陌生人。
陆云则有些想停下来琢磨。
可是，知道不是现在。
他再次捂着原绥的下巴，呼气。
原绥的头发有些长，湿漉漉的发丝乱沾在一起，肤色也白，视觉上好像有点撒野的性感。
陆云则不受控制地撩开贴在原绥眼睛周围的头发，原绥几乎全程是闭着眼的，这时他有些感觉。
陆云则看到了两扇睫毛在晃颤，陆云则滚了滚喉结，他的手指往后撤时碰到了原绥鼻尖。
陆云则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做些不该做的举动？
原绥闭着眼睛，这时的其他感官比平常不知放大好几倍，虽然只是被微微的碰了下，但他却非常痒，尤其是心，脑子一抽，原绥揽住了呆住的陆云则后颈。
陆云则一惊，颤声道：“别…乱动。”
这句颤声，搞得原绥的心痒又蔓延到其他地方，原绥半眯开眼，那张脸，五官精致显得清冷性感很是好看。
原绥不受控制地展开笑颜：“你，你长的这么好看，有家室吗？”
陆云则愣了愣：“没有……”
原绥打断说：“那就好。”
说完看着陆云则的眼睛。
陆云则确定原绥难受的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刚想再捂住，结果自己的手被人挡住了。
“嗯？”陆云则问，“怎么了？”
刚问完，陆云则瞳孔瞬间颤抖，身子也直了起来，不过没有弹开大概潜意识里是怕慌乱中踢到这个人，他的语气带有疑惑的冷。
“你干什么？”冷到好像冻住了原绥的眼泪。
刚才的行为原绥是清醒的，亲完后他才觉得他是不是疯了？大脑像是冻住了无法思考。
原绥是情绪稳定的一个人，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可是他刚才就是非常想亲这个人！
亲完后好像……又后悔了。
他在想为什么要亲他？
两人现在僵住了。
原绥心慌慌的一批。
陆云则疑惑的一批。
房间非常安静，原绥偏过头，视线有些失焦，脑子现在挺乱的，他也不说话了，应该很恶心自己吧。
想到‘恶心’，原绥心里就有些难受。
“……对不起。”原绥有些哽咽。
不过另想，这人确实挺好的，没当场撂挑子不干了，让他自生自灭。
“对不起，对不起。”原绥轻声地压着呼吸不畅说了好几遍，“对不起……”
陆云则直愣愣看着身下的人，眼泪又一股一股的涌出来，鼻尖红的好像更透了。
陆云则蹙眉，被占便宜的好像是他吧？怎么他一直在哭？
他俯下身，伸手捏过原绥下巴，只是力度加大了些，停了一秒，才向着柔软的地方又呼了口气。
“！！！”原绥闭上眼睛，攥紧拳头。
虎口触碰到原绥的唇瓣，温热的鼻息吹拂着皮肤，有些痒，明明之前这些感觉很轻微，可能是因为那个吻，现在才觉得非常敏感。
陆云则忍耐着，几秒过去他撒开手，没忍住不争气的问：“你真的叫原绥吗？”
不说话。
不回答。
“嗯。”还处于刚才擅自亲人的不自然，原绥声音糯糯的，主要是没底气，“我还是有点难受。”
“坚持一下。”
“……对不起。”
“你老实点。”
这个老实是指不要再向刚才那样。
原绥懂。
“……对不起。”
原绥感觉他把这辈子要说的“对不起”一口气全说完了……
陆云则又呼了一口气。
“对不起。”说完几滴泪再次滑落。
突然原绥听见一声轻笑，他睁开圆眼，表情有些呆。
是陆云则直接气笑了，他把原绥的双手压住：“你只会说对不起吗？”
原绥头有些晕，这话什么意思？不说对不起……他说：“谢谢……”
陆云则不再说什么了。
又重复了一两下后，原绥开始好转，意识却逐渐涣散，最后在陆云则的注视下睡了过去。
“……睡着了？”陆云则没说完。
他纠结的离开沙发，站在沙发侧边，望着这次是真睡觉的原绥。
陆云则重新开口：“你还挺能折腾。”拿起挂在沙发靠背上的黑色大衣，展开轻手地盖在原绥身上。
他睡着的样子和他醒的样子感觉不一样，很安静很……遥远？
陆云则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不正常了，他蹲下身坐在沙发前盯着前面的测谎椅。
脑海中，原绥低着头无声的哭泣，好像还历历在目。
啧……
陆云则起身，他来到门前，犹豫着，最终设置了一道密码，关灯关门离开。
陆云则任职上校后，长年保持两点一线，基地——引层格。
在基地，无论男女下属，在他们眼中的陆上校，世界一等军校优秀毕业生，实力自然有毕业证做担保，而且年轻有为，外貌身材都很卓越，对人没有架子对物细心仔细是个好长官好男人。
但，凡事都有个但是。
陆上校今年已经二十四岁高龄，他记得恋爱没谈过一次，用周小鸾说过的话：“别说谈了，好感的男人女人一个都没见，好歹也是有功晋升的上校。”
陆云则知道自己性格清冷，下属们尊敬他的同时也怕他，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总比远在二千多公里外南郓市新任职的上校方京肴——中央空调体质，上年陆云则去那边做个任务，路途刚好能顺路，他决定看望下他，在确认获得对方允许进入基地权限，他很隐蔽的开到基地，在门口就看到一出好戏。
据说是主动调职过来的林秘书长当众暴打本市上校，而方上校本人好像乐意至极。
这一打一时半会肯定结束不了，一分钟后面无表情，转身，抬步，坐上吉普到吉普发动，扬长而去。
等到太阳落下山，他还在回去的轨道上，他才刚收到一条。
方京肴（独爱四木小霸王）：【你怎么还没来？你是不是戏弄本上校！】
陆云则简单粗暴的发了句冷冷的语音。
“被打的还开心吗？”
方京肴（独爱四木小霸王）：【……】
房间里。
陆云则站在落地窗边，望着外面寂静的夜晚，胸腔里的一种感觉渐渐平静，平息。
转过身望着左边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相框，照片里的女人，身着黑色平肩晚礼服，长相温柔平和，女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抱着皮球，看起来只有五岁多的小男孩，跟女人长的很像。
咔的一声！烟气很快的弥漫，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陆云则若有所思。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排斥反感他，当时的感觉是不可置信居多……
陆云则不需要管理基地所有事务，底下的属下会按照阶层一阶一阶往上提交，轮到陆云则处理的事，有些会超负荷。
某一天，在上校办公室，秘书长敲门进来后，看了眼他后。
“要不要试试抽口烟？”
每次有心事，陆云则才会抽根烟舒缓心情，仿佛吐的烟是他的难事，等烟散了他也不能耗下去，只是这次他貌似过量了。
青烟肆起又消散，直到烟灰缸里的半截烟头还有一星半点的温度。
二根半。
俐勐市的夜晚，在某家院子里的橡树上，停留了一只大乌鸦。
月光映照着，迎面飞来了一只小白鸟，大乌鸦看见了小白鸟，振起翅膀飞到了小白鸟身边。
可橡树的远处，一个屋檐上，有另一只小白鸟，它正歪着头，目光追随着大乌鸦与小白鸟，看它们比翼齐飞，在漫漫黑夜里直到消失不见。
而那只小白鸟，随后向着它们消失不见的反方向飞去。
次日，早上七点，原绥醒来。
原绥习惯性的会翻个身继续睡一二分钟，不过现在嘛结果也很明显。
彭！他摔在地上。
“嘶！”
这下原绥彻底清醒了，看着缠绕在身上的衣服，昨晚的记忆也开始冲刺着大脑。
面无表情只是耳尖泛起了血色。
四周好安静，昨天的那个人好像不在，他叠好大衣放在沙发上。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但确定的是他不能留在这，至少不是现在。
得走。
原绥带着悄咪咪的气势，咪到门前推开，四处张望，四下无人，正是开溜的好时候，他来到一处窗户，往下看，大概俩层楼的高度，推开窗户他纵身一跃完美落地。
刚走几步没多久，原绥听见什么动静，他一转身，一个小孩：“哇！”了一声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原绥有点慌。
是……是个小姑娘？
“……臧右！你可算回来了。”
什么？原绥扒拉她的小手，试图把她扯开，但又怕用劲太大伤着小孩。
原绥：“……小，小孩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先把小孩稳住，如果小孩把他引来……就完了！
原绥转眼想到，小孩怎么会把自己认成另一个人？小孩子这个年纪，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不会无缘无故说瞎话，他蹲下来，没控制住自己，手无缝衔接的摸了摸她的头。
他试探性问：“小孩，你看我和以前相比变样了吗？”
“……臧，右你在说什么呀？”说完，小孩抽出身来，原绥也看清了小孩的样子。
蓝色眼睛挺大的，头发不短不长颜色有点偏浅金色，但面容轮廓是中国人，这么看可能是混血，年龄应该五岁左右。
等等……她的眉眼怎么有点像那个人？
小孩说着把手腕上的兔子形状的小手表一亮，按下屏幕，屏幕上方，浮现1:1大小照片。
“云则哥哥。”
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到“云则哥哥”，也就是那人脸上，原绥心里生起一种做坏事的感觉但同时又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是哥哥啊……还有他叫云则？
耳边小孩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不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样。萨娜姐姐，我诺兰，青鸟，谁变得？”小孩自称是诺兰，她边说着人名，边指着相对应的人，而原绥却是逐渐变得一脸懵。
诺兰指到“你”的时候，他以为他看错了……好吧并没有，他竟然和‘臧右’长的一样！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但这是事实！
原绥脑子里有点懵。
缘分？
巧合？
刹那间，原绥想到那句“你是谁？”
原来他当时是把自己错认成臧右了。
原绥想那应该没问题，但那人绑他，肯定是怀疑与他有关系——必须走。
可是，都亲……人家了……
诺兰睁着大眼睛盯着原绥。
原绥发觉，随便说下：“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帅了点…哈哈……”自夸真的好尴尬，“……哥哥有事出去一趟，你不要给你云则哥哥说看到我好不好？需要保密。”
“好。”
原绥捏了捏诺兰白白净净且软呼呼的小脸，心满意足，起身往墙边走，他猛一跳，双手抓着墙板，双腿瞪着墙面发力，他身高腿长，翻的毫不费力。
诺兰声音有些僵：“你……你为什么翻墙啊？”
正蹲着预想对下面的诺兰挥手告别的原绥，听到这么说有些石化，完全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
呃……对呀，他现在不是“臧右”吗？
原绥磕磕绊绊说：“因为我想，练练翻墙。”
转眼原绥想到他和臧右应该差不多高，体态也差不多，不然诺兰要是问他怎么变矮了或者高了，这他可圆不回来。
诺兰：“哦哦。”
小孩子果然天真的可爱，原绥笑了说：“诺兰那我先走了，再见。”说完转身跳下。
诺兰：“……”
骗子。
原绥站起身来，瞅了瞅道路，往前方跑去。
诺兰站在原地眼神阴凉，但注意到窗边的陆云则转眼消逝，接着开口说：“他不是臧右……”
“嗯。”陆云则应了一声。
“臧右从第一次见到我，一直到现在也都只喊我小鬼，而且他没把我甩开，但那人为什么跟臧右长一样？是整容吗？”
诺兰突然想到什么，惊恐道：“难道他是那个地方派来的？”诺兰抬起头，神情一变，这个脸庞和表情像是分裂了般，他是在向那个地方挑衅。
在二楼落地窗前的陆云则说：“上来吧诺兰，我有事要告诉你。”
他转身离开。
什么人吗？应该只是一个迷路的人。
zz：干的好哇！[眼镜]
陆云则/原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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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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