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禧小小的脸已布满泪痕，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全在哭。
校车在堕落。
徐乐其实不懂，在他心里这场事故只是他运气不好赶上了，他能做些什么呢？不能。
只能在心里害怕，想父母来救他吗？
可以，但看着从来没见过原禧哭成这样子的现在，徐乐停止眼泪，哽咽也咽下。
五岁的时候，徐乐被小区里其他小朋友欺负了无数次，因为他很胖，他们说他是肥猪，不要和他一起玩。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反抗，结果却是他们追到时，他被围着堵起来，被人群嘲笑，变本加厉的捉弄。
他的父母当时都很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一群所谓的同龄人欺负，徐乐也不敢告诉父母。
徐乐哭泣着，他在想谁能救救他……直到有双手推开了雾霾，真的在救他。
小身躯挡在面前，明明他也怕的腿抖：“不怕！我哥哥说了，胆小的人才会抱群，什么……真男人从来都是一对一的！”
那群人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勇敢了第二次，他拉住原禧的手，冲出人群，一直跑，跑到不知道那群人最后是怎么甩掉的。
“谢谢你……你愿意当我的第一个朋友吗？不愿意也……”
“当然啦，以后我保护你。”
“嗯……我叫徐乐！”
“原禧，去我家吗？我教你怎么写我名字，我名字有点难。”
“好。”
孩童时期的友谊，是徐乐至今最大的幸运。
这次，徐乐拉住原禧的手，微笑道：“我陪着你，不怕！”
原禧愣着，现在和当年的情形有些重叠：“嗯。”随后两个稚子相拥。
“哥哥……再见啦！”
M二轨道下的悬崖岸，绽放了最无辜的火云。
原绥咬住的手，已经发红流出鲜血 。
喜颂：“司机有哮喘，何况还有个小手脚。话说那篇，亚星小学三年级二班校车，撞毁M二轨道坠入悬崖，调查结果，是司机失误导致的车祸报道，那群人也是神了哈哈哈。”
卓玛笑嘎嘎的：“真狠心呢。”
“这不是为了计划万无一失吗？你说是吧？卓玛教授。”
“那倒是没错！哈哈哈……”
咚！
卓玛喜颂俩人异口同声：“谁？！”
他们转过身，发现门缓缓打开后，地上躺着的人是原绥。
他的脑袋还在缓缓流出鲜血，趴在地上的脸很是愤怒痛恨。
卓玛喜颂眼神里有些震惊。
黑衣人则非常冷静的汇报：“教授，这个人在门口偷听。”
场面一度沉默。
“……来的还挺快，教授这下怎么办？应该是听见了。”喜颂说。
“那就由不得他了。”
“你的意思是。”
原绥瘫在地上，逐渐听不太清他们的声音，头很痛，血在流，他拼劲全力想撑起身站起来，额头的青筋暴起，腿脚在地上发生痉挛。
“呃……呃！你！你！喜颂！他才八岁！我就这一个亲人了啊！你不是知道吗？！”原绥怒喊着，“你不动他，只是用他威胁我，我会什么都听你的啊！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
喜颂摘下护目镜放进口袋，指了下黑衣人：“……你把他关进去，原绥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这样竟然毫无感觉，原绥不再反抗，他伸直了腿脚呈大字，冷笑了几声。
冷血的东西 。
原绥闭上眼睛，心如死灰，胃如灼烧。
“你不得好死。”
原绥缓缓睁开双眼，眼睛有些胀，头也懵懵的……
来到这里，他们付出了代价，他同样也付出了很多。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离开自己熟知的时代，家，人……这份高兴并不能让他有任何表现形式的情绪……而且现在他可能马上要栽了。
周围静悄悄的，看来那人暂时不在，原绥低头看着他是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铐住，头上还戴着像个头盔的仪器，好几道颜色细长线管连通在椅子侧方。
房间四周墙壁还都是黑色系，显得阴森森的。
这是要审问他？
唉……
抬头看，面前还放着张桌子和沙发，桌子上面明显是电脑。
原绥动了动手脚尝试挣开，结果当然是没什么用，反倒把手腕脚腕弄的隐隐泛红。
他大喊：“人呢？”
没人回答。
原绥现在想爆粗口，还没想好说些什么，结果下一秒门发出吱嘎一声。
门开了，进来的是陆云则，陆云则一脸平淡的望着原绥，但其实心里是震惊的，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提前醒了。
陆云则刚在沙发坐下，却瞅见对面手腕关节处泛红，抬眸看向那人的眼睛，感觉那双眼睛和臧右不同，他起身离开。
“……什么意思？”原绥一脸懵，“你到底要干么？”
等陆云则又走进来，几步到了原绥身旁，他低下头，一言不发的把纱布塞进原绥的手铐，这个举动双手难免会有不经意的触碰。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原绥本来泛红的肌肤又是雪上加霜红的透透的，心里还多了一阵刺挠感。
而陆云则垫完后发现原绥脚腕也红了，他觉得这人是真不老实，还是睡觉的样子乖些，他蹲下身，动作很轻的把纱布垫进脚铐才起身离开。
陆云则走到沙发边，脱下大衣，开始操作电脑。
键盘敲了没几分钟，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陆云则眼里满是诧异，他抬起眸望向前面的人，此时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满脸怔愣。
他哭了？
房间中的光很亮，也安静的很，他不说话的话，那即使只有一个人在暗暗抽泣，声音也会显得很大。
陆云则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怔愣着表情，他犹豫再三，起身走去声音发自的源头，盯着隔三的一颗颗泪落在衣襟被浸湿，差五的一滴滴落在灰青的瓷砖上有点晃眼。
陆云则问：“你为什么哭？”
那个人没有吱声，还在哭。
他抬起原绥的下巴向上挑起，原绥泛红的眼框眼白里全是血丝，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难道是因为害怕？
下一秒，陆云则盯着空白的手心，心里疑惑的很。
原绥没想到他会哭！真的！那个人刚转过身，泪珠就落下来了，他都懵了！
原绥努力控制不要哭了！
可是……这玩意越哭越来劲！偏偏那个人还没眼力见的过来，面对面的盯着他这个大男人，在这表演什么叫梨花带雨。
好尴尬！想钻地板缝！
原绥其实不爱哭，更讨厌哭，父母出事后，他就更不能哭了，也不可以，他要努力赚钱保护弟弟平安健康的长大，在世间快乐的生活下去。
结果十七岁那年，原禧也出事了。
他哭到应激：“这下，真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的嗓子也断断续续沙哑了半个月。
这回没想到，成年之后第一次哭是被绑在椅子上，面前还有一个男人看着他哭……
不过，现在这样子真有点像，那年在路边看的街头话剧表演。
女人被山贼绑去当压寨夫人，女人哭的梨花带雨，就像现在这样。
女人乞求让大当家的放过自己，于是女人害怕的哭的越来越厉害，大当家却看的越来越喜欢，最后强娶了女人……剧组落幕。
原绥这一想，成功把自己吓到了，完全没脑子正常思考了。
只想决定做点什么，打消这个陆云则根本没想过的念头。
原绥努力从嘴巴中挤出：“你不要误会。”牙一咬心一狠，“我只是突然泪腺失调。”
说完，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原绥：“……”靠，更尬了……
陆云则：“……？”
渐渐的原绥的呼吸频率变得越来越快，接着他感到心口像被噎了一下，一阵阵的胸闷夹杂着发疼。
难道真有哭死的死因？
房间中，原绥紧紧的低下头，能听出来他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而陆云则也越发的感到心中一阵烦躁。
可原绥是个男人，这个点让他很直白的觉得是叫原绥的那人耍的小把戏，判定他哭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自己就消停了。
所以，陆云则直言：“我不会伤害你，问清楚几个问题后就会放了你，你可以不哭了。”
原绥听着，自动翻译后意思就是：你别装了，不信，等问完问题就会没事，可能大概。
呵。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问？难道承认他是异世人？
原绥被急促的呼吸占了嗓腔，没法告诉陆云则：他不是装的！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原绥眼泪不仅没停，还在不停的掉豆大的泪珠子，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时不时沉闷的喘气声，原绥的手指死死的攥紧，指关节泛白，手心里也都是捂的汗。
这些都很丢人原绥知道——不过好在他不会哭的鼻涕直流，想到这不襟感叹，庆幸他为自己保留了为数不多的脸面。
泪花婆娑下，原绥的视线早已模糊，只不过，静止模糊的场景好像有个身影动了。
陆云则后撤几步跨到沙发旁，三两下敲着键盘，他终于觉得原绥不是装的，好像这个人下一刻会哭到窒息。
咔嚓一声，铁铐同时打开。
折返后，陆云则环住原绥的腰将他再次公主抱起：“青鸟，全身扫描。”走到沙发旁把原绥轻放，让他躺在沙发上。
“是。”机械声响起。
顷刻，从陆云则的上衣口袋里飞出一个圆形机械器，飞去原绥额头上方定住，弧形蓝光一一扫过。
“扫描结果为：呼吸性碱中毒。”青鸟转口道，“小云则你怎么搞得？
“我不知道他会哭到中毒。”
陆云则眉头紧锁，他知道治疗呼碱最简单快速的方法，但同样他有点排斥这个方法。
可沙发上的人，哭的不成样子。
陆云则只好分开跪在原绥小腿边的两侧，他低下眸望着身下的人，伸出手捂住原绥的嘴巴，一秒后，向身下人的嘴里呼了一口很沉的气。
原绥还有意识啊！刚才被抱起来就算了，现在又闹哪出！他刚想挣扎，结果听见身上的人说了一句。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原绥还未做出回应，耳朵却红了，像红色蘑菇，还是两只。
陆云则低头靠近，继续对着他嘴里哈气，房间中的灯光很亮，陆云则也注意到原绥的脸色，他倒是脸皮薄。
手心再次捂住，这几个动作需要重复到原绥呼吸正常。
在陆云则撒手的间隙里，原绥硬是羞到吐几个字，发音还算清楚，只是嗓子沙哑的厉害：“你……干什么？”
陆云则听清楚原绥说的话，眉一蹙，嘴角微抿成条直线，他不知道自己哭的这么厉害是中毒了吗？
“你呼碱中毒了。”陆云则说完怕原绥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别怕，你会没事的。”
闻言的瞬间，原绥心跳加速，胸口还麻麻的。
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喜颂，不过不是爱恋是悔恨。
喜颂说他只是一个工具……时。
绝望，痛恨，厌恶，仿佛全身皮开肉绽，仿佛被人鞭策折磨，这些最终汇成罪责感，原禧是因为他死的，那三十五位人命是因为他没的。
如此，好几道杂味冲刺在心口乱撞。
原绥心里想着陆云则不知道的，情绪孑然失控，他的口鼻像是被水泥堵住了。
陆云则注意到原绥本该逐渐好转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突然加重了。
他从原绥身上下来，手指探在口鼻处。
陆云则有些茫然。
沙发上的人头发湿答答的，有几小股贴住了额头，唇色也发白了许多，他难受到发出呜咽。
这难堪的模样，原绥不可能察觉不到，所以一瞬间，他死死的咬住下唇，手指扣紧沙发皮，抓出了一片褶皱，感觉再攥下去，沙发该被他撕烂了。
看到这个人这副模样，陆云则心里有一种叫难受的滋味，他不好受。
这一切不过一两分钟。
可时间好像被压缩了快慢，被存放在这间房间。
他不想。
可是。
心软还是妥协，陆云则不知道。
他捏住原绥的下巴，单方面的气息徘徊在绯红的脸颊周围，他们的唇相交贴合。
原绥感知到这股气，手指微颤的想把陆云则推开。
陆云则贴在原绥耳边说：“你如果不想我这样做，我可以不做，但是需要你自己重新吸氧，不然为了你的性命我会强迫你，就算我也非心甘情愿。”
语气相比之前，语气温和了许多，他还是心软了。
zz：大家下班吧，有机会下次再找你们哦！
众人：“[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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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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