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众人都默许了这件事,但人鱼被治疗的前提就是得出这个水族箱。
沐汐望着在生态舱里游弋的人鱼:“本来我想到的为他注射鱼类专用麻醉剂,但是很显然我们无法承受进入生态舱的风险,所以,我建议采用电麻醉的方式,就按人体所能承受的来,既能把他电昏也不至于致死。”
大家都面面相觑,显然对沐汐的这个大胆而疯狂的提议给震惊到了。
“不用这样看我,这在生物科研和救助中非常常见,可以降低操作难度和对鱼类的物理损伤。”沐汐平淡的口吻像是在谈论今天早上吃什么,“张组长,麻烦你去拿一下鱼类电麻醉仪并调试好设备。”
“郑小倩,去二楼将生态舱顶部的换水装置打开,等会将麻醉仪放进去。”
“司洛,麻烦你在人鱼晕了之后放水把他捞出来并用尼龙网抬到旁边的医疗实验室,然后用软质束缚带把他的腕部,颈部和尾部绑在实验台,让他的背部朝上。但是你们的速度得快点,过不了不久他就会醒。”
话落,沐汐便离开了实验室,去旁边的医疗实验室准备工具去了。一堆人原地静默了几秒,然后便按照她的指令迅速行动了起来。
只见生态舱中电光一闪,人鱼猛地抽搐了一下后就慢慢沉了下去,漂亮的扇形鱼尾无力地摆动了一下后便不动了。水被放了出去,司洛带着几个探查组的组员合力用高强度的尼龙网担架把他抬了出来,带到实验室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和海水的咸腥,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医院。
人鱼被固定好了之后,沐汐早已戴上了橡胶手套在旁边等候良久。大家都围在他他边,再一次对近距离观察到的人鱼而惊叹。
她熟练地用镊子轻轻撑开伤口边缘,让生理盐水缓慢地冲洗伤口的血污,然后用无菌棉签蘸取了碘伏,以伤口为中心,由内向外螺旋式擦拭周围皮肤。沐汐发现,人鱼的表面皮肤有一层不易察觉的透明黏膜,很滑很凉,应该是用于保湿,不会像人类那样在水里泡一会皮肤就会发皱。
在清创后,因为伤口过深过长,沐汐便打算进行缝合来关闭组织间隙。刚拿出麻醉药物配好剂量,她的余光就发现那人鱼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然后突然对围观着的人大喊:“都退后!”
话音刚落,整张实验床就猛地晃动了起来,随后,布帛撕裂声“咔嚓”一下响起,沐汐的呼吸一滞。
人鱼骤然暴起!没有预兆,没有嘶吼,只有纯粹的,属于深海顶级掠食者的冰冷暴戾。他像一道撕裂平静的闪电,强健的鱼尾带着千钧之力猛得甩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鱼尾就缠上了她的腰,细密的鳞片刮过她的白大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沐汐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她整个人被一股野蛮的力量狠狠拽离地面,手腕被迫松开,麻醉注射器“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紧接着她脖子上一凉,仿佛被什么利物划过。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金属质实验台上,眼前瞬间黑了一刻。
白泽的身体紧随而至,带着湿漉漉的海水气息和滚烫的体温。沐汐睁开眼便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脸——苍白的皮肤在冷光下泛着深海生物特有的冷调,惊为天人的脸没有丝毫表情,浅淡如水的眼睛中央,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让她想起了某种野兽。
一只指间有蹼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咽喉,沐汐的呼吸瞬间被夺走,窒息感涌上心头,如海啸般冲击着她。
白泽俯视着她,湿透的墨发有几缕垂落,水滴沿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滴落在沐汐的脖颈处,冰凉又刺骨,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人类在看小猫小狗。
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反应,多年来与噩梦对抗淬炼出的意志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沐汐猛地抬膝,撞向了他的腰腹。趁着他微微向后的瞬间,她垂落在身侧的腕部微动,白大褂的袖管里便滑落出一柄手术刀,下一秒,她的手指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锋利的刀尖闪着寒光,准确无误地横在了白泽的颈动脉上。
旁边的人群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传来阵阵惊呼,纷纷注视着这惊险的一幕,但无人敢上前,恐怕激怒了这条人鱼。司洛的目光担忧而复杂,但他知道这时候上前除了分担火力就是帮倒忙,反而会因为吸引了人鱼的注意力使沐汐置于危险之中。
实验室陷入死寂,仿佛时间凝固在这一刹那。
“放开,白,泽。”沐汐的脸色因缺氧而泛红,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锁住他接近水色的瞳眸。她的声音因咽喉被扼而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威胁,“不想死,就让,我来,帮你。”
白泽的喉结滚动,表皮被刀尖微微擦出了一点血珠,但他的眼中既没有被死亡笼罩的恐惧,又没有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犹豫,他们只是这样静静地僵持着。
几秒过后,白泽喉间发出低频震动,然后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嗓音带着磁性和一股奇异的腔调,但吐出来的字眼却清晰无比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朵。“求饶的句式,需要我来教你吗?科学家。”
他张开了唇,与人类不一样的三角形尖齿更显得他妖异至极,“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可以掌控我的生命,愚蠢的人类。”
在场所有人除了沐汐之外全都在倒吸凉气,因为出现了他们一个不愿意相信可现实却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就是与人类外观长相别无二致的人鱼,甚至拥有着比人类更甚的语言学习能力和智商。
“赐予我名字,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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