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雾总带着一股湿冷的黏腻，把星港市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浸得发亮。林漾蹲在花店门口，用抹布擦着积了薄霜的玻璃门，指腹蹭过“漾光花店”四个字时，指尖传来细碎的凉意。
“早啊，小林老板。”隔壁修鞋铺的张叔探出头，“今天雾大，生意怕是不好做喽。”
林漾直起身，露出一截被围裙勒得紧实的腰线，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的梨涡：“雾散了就好了，花儿不怕等。”
他刚把最后一盆雏菊摆到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就碾着雾气停在路边，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刺耳。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轮廓冷硬的脸，鼻梁高挺，唇线紧绷，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
“这里是‘望宁里’37号吗？”男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没什么温度。
林漾点点头，目光注意到他胸前挂着的工作证——“沈砚川，星港建筑设计研究院”。最近老城区里总晃悠着戴这种证的人，他们说，这片楼要拆了。
“有事吗？”林漾抱起胳膊，下意识地挡在花店门口，不让沈砚川进入到花店里，像只护巢的小兽。
沈砚川没回答，视线扫过斑驳的墙面、吱呀作响的木窗，目光落在门楣上那块褪色的木雕花纹上，随后又迅速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图纸上：“规划图上，这里属于拆除范围。”
林漾的心猛地一沉。他早有预感，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直接。他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房子民国时就有了，我爷爷传下来的，拆不得。”
沈砚川终于正眼看他，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顿了两秒，递过一份文件：“下周一开始测绘，有异议可以联系项目部。”
文件上的“拆迁”二字格外刺眼。林漾没接，转身回了店，“砰”地关上玻璃门，把那道冰冷的视线和深秋的雾气，都隔在了外面。
沈砚川站在原地，看着门上倒映出的自己——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像个闯入旧时光的异类。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又抬头望向花店窗口探出的那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雾里固执地亮着。
他忽然想起童年时住过的老房子，窗台上也有这样一束花，是母亲临走前插上去的。
雾慢慢散了，阳光刺破云层，落在沈砚的手背上，他却觉得那点温度，远不及刚才那束向日葵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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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雾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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