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能庇佑世人,也不能预言,没有好处的神灵,镇民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屠长卿通过镜姬的协助,寻找错误,把所有出问题的人都安排妥当,确认他们不会再犯傻,事情告一段落。
庙祝奶奶是最倒霉的,还在床上起不来,镜姬附身的时候神志不太清醒,她感到愧疚,奈何身无长物,就托屠长卿把白玉宫里的祝女娘娘雕像送给庙祝做赔礼。
这个雕像是祝女娘娘留给她的信物,已经失去用处,但带着火焰的气息,有镇邪效果,还是上古遗物。
庙祝乐疯了,差点忘了伤势要从床上蹦起来,想把神灵雕像供奉去庙里。
屠长卿又找来工匠,搭建平台,把失去镜阁的洞窟洞口封了,防止顽童不小心掉进里面,又在洞口重新立了石碑,屠长卿亲手雕刻,镜姬用上古文字将镜阁的来龙去脉和历史真相写下,留给后人研究。
宋宣第一次出远门,兄弟姐妹们都在给她践行,一践二践,践完再践,她忙着到处聚餐,今天吃陈明轩的,明天吃谷文林的,后天吃珍珠姐的,东奔西跑,吃得不亦乐乎……
…
两人原定的出发时间改了又改,事情太多,整整拖了七天,宋医师帮女儿收拾了好几遍行李,因为买不起贵重的储物法器,也怕女儿对生活太随意,就把大部分行李放在屠长卿那里。
临行前,他守在妻子牌位前,流了半宿泪,终于下定决心。次日清早,他带着憔悴来到女儿房前,来回徘徊,犹犹豫豫,抬手数次想敲门,又把手放下,一副有话难说的模样。
宋宣听到动静,早就醒了。
她猛地拉开门,把父亲吓了一大跳,爽快道:“爹,有话就说吧。就咱们父女的关系,有什么事情说不得?”
宋医师扭着袖子,支支吾吾半天,小声道:“你的亲奶奶,就在熔山,是宋家人……”
宋医师原本姓李,只是母亲早逝,父亲娶了后母,和他不亲近,他测出医道根骨后,就被父亲送给医修门派做学徒了,再不回家。
他和宋金刀婚后,暂居中州,两人都想要个孩子,但身边总有好事者说闲话,他听着嫌烦,金刀揍得也心烦,他就想了个机灵的办法,把自己的姓改成宋,这样孩子随母姓,就不会有闲言碎语了。
“你娘怕我难过,总是不肯说家里的事,但我与她夫妻同心,也能猜得到,”宋医师红着眼睛,难以启齿,“宋家不喜欢我,不准她和我在一起,不肯认她和我的孩子,你娘怕我们受委屈,和家里闹翻,不再往来,很少提家里的事。但我知道,她很想家……”
宋宣不服:“我爹那么好,是宋家没眼光。”
宋医师苦笑道:“宋家在西州,男男女女皆习武,掌管军营,乃一方望族。宋家女儿择偶……只要高大威武,身强体健的西州男人。我是中州人,身体柔弱,还有眼睛的问题,在宋家的眼里是极差的对象……你娘和我玩玩没事,但你娘动真格要和我在一起,就绝无可能……我写了好多信,诉说金刀和你的事,都没有回音。”
“我想……他们恨我无用,拖累金刀性命,他们不喜我,也不喜我养的孩子,认为你的性子会随我,爱哭软弱。我有些担心,此去西州,她们会给你脸色看……”
宋医师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眼泪了。
宋宣暴怒:“爹爹放心,他们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我会上门砸了宋家牌匾,让那群混蛋看看,谁养的孩子更有种!”
“万万不可,宋家守旧,循规蹈矩,你奶奶不同意婚事,也是按家规行事……她除了不准我进门,不认我和金刀的孩子,也没做什么下作的事情,偶尔还是会和你娘通信的,可惜关系缓和时你娘没了,她心生怨恨,彻底断了联系……”宋医师赶紧拒绝。
又继续道:“你娘对宋家,对亲人还是有感情的,如今,你和屠家有结亲的关系,宋家总会给屠家几分面子,不至于太为难你,我想让你去托屠家说合,好好解释,再去祠堂看看你娘的牌位。而且,宣儿除了相貌都不像我,样样都像你娘,性格也有宋家女子的骁勇,出类拔萃,我希望宋家承认你,让你入宋家族谱。”
宋宣不乐意:“什么破宋家,我才不稀罕。”
宋医师低声道:“我知道此事为难,可是,你娘得回家……”
西州人死后需要回故土,将尸体焚化,骨灰葬在熔山,他们坚信这样才能得到火神的祝福,让灵魂回归母亲的怀抱。
宋医师分析道:“你是女子,若上了族谱,就有在族里说话的权力,他们怎么看爹不重要,最重要是让宋家原谅你娘,同意让你把你娘的骨灰带回去,葬进熔山祖坟。”
宋宣问:“爹,我娘回去,你呢?”
宋医师早有成算,很有心机地说:“我又没让你现在带,你不用急着迁坟,先让你娘再陪陪爹,过个几十年,爹去见你娘了,你就把爹的骨灰和娘的混在一起带回去,他们还能分出来?”
宋宣惊道:“爹,还能这样?”
宋医师摆摆手,自信道:“只要能和你娘葬在一起,其他小事都不重要。何况……以我女儿的本事,如宝玉明月璀璨,总会被大家看到的。届时你光宗耀祖,人人夸赞,宋家就没脸说我的种不行了,说不定爹能沾你光,光明正大地陪你娘进祠堂。”
宋宣恍然大悟,转转眼珠子,拍着胸脯保证:“爹,放心吧,我肯定行。”
她爹是好脾气的性子,她的脾气可不好。
此去西州,她一定会好好干大事,干惊天动地的大事!仔细筹谋,好好折腾,非逼着宋家赔礼认错,反省检讨,把爹娘恭恭敬敬地迎回去!
宋医师大喜,又怕女儿闯祸,再三叮嘱,勒令她注意安全,好好保护屠长卿,万万不要让人出事。
宋宣一一答应,她检查好行囊,腰间佩着从燕无双处坑来的短刀,背上背着紫金烈焰锤,拖着屠长卿向父亲辞行。
宋医师叮嘱:“你记得给爹多多写信,汇报行程和路上遇到的趣事。”
宋宣脸垮了:“还要写信啊?”
宋医师懂自家女儿的德性,根本不指望写字,他双目含泪,温柔地抓住屠长卿的手,殷殷叮嘱:“长卿,宣儿就麻烦你了,女行万里爹牵挂,你们万万要平安。”
屠长卿懂了:“我帮她写信。”
准女婿做事靠谱,宋医师安心了。
宋宣拍着他肩膀道:“好兄弟,够义气,你帮我写信,我请你吃饭!”
屠长卿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宋医师依依不舍地送行到码头边,宋宣东张西望,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去丹城的客船即将出发前,刘大勇气喘呼呼地跑过来,将一本崭新的书册丢给她:“老大,幸好来得及,我给你抢到了!”
宋宣飞身接过书,高兴地朝刘大勇拱拱手:“兄弟谢了,帮我抢到闯荡江湖,出门必备的东西。”
屠长卿好奇:“是地图吗?我有。”
宋宣笑嘻嘻:“一本画册罢了。”
屠长卿没见过:“有趣吗。”
宋宣推脱:“是你没兴趣的玩意。”
风吹过书页,卷起纸张,屠长卿不经意瞄了眼,发现印刷粗糙,似乎是些丑陋的人像图,文字不多,毫无趣味,顿时就不感兴趣了。
宋宣满不在乎地把书翻了翻,揣入怀里,坐在船尾,和艄公闲扯瞎聊,打听丹城的新鲜事。
风急浪大,船小颠簸。很多去丹城的镇民带着鸡鸭鹅,吵闹难闻。
屠长卿有点难受,想吐,悄悄在舌下含了颗清凉丹药方略好些。他在来时硬赌着一口气,小心翼翼,躲躲藏藏,还能忍受这些不便。
如今,事情已了,不忍了。
丹城是小地方,不够富裕,没有飞行法器租借,不管去什么地方,都需要坐船,而且宋医师已去信禀报屠家行程,得到允许后,给了他们一张长长的药材清单,需要沿途采购,他还想研究的历史古迹,有不少在偏僻处,还是用寻常交通,慢慢走比较方便。
屠家小公子娇气,口袋里有得是钱。他悄悄和宋宣商量,问她去哪里可以单独包下一条干净舒服的大船,多买些新鲜食材,雇个厨子,舒舒服服地走。
宋宣睁大眼睛,偷偷摸了把口袋里的银子和灵石。
父亲把家里的全部家当都给她了,让她出门大方点,别抠搜,若是坚持退婚,就不能事事都让朋友出钱,她觉得挺有道理,至少自己的路费应自己掏吧?然而,屠小公子对钱没什么感觉,不是一般的能花钱……
屠长卿兴致勃勃:“咱们先去丹城最好的客栈,订两间上房。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在书上看见,丹城的洪楼有金丝莲子和莲藕做的点心,就连美食家张先生都夸赞不已。”
金丝莲的莲子和莲藕都是珍贵灵草,一颗灵石一道菜。
屠小公子觉得挺便宜,体贴地表示,他不需要贵重的饭菜招待,太破费了,洪楼吃几道地方特色菜就好。
宋宣从未遇到这样的危机。
她没钱,真没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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