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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檐下晴

第九章:檐下晴

自那日雨后采菇,阿水觉着院里的空气似乎都通透了几分。连豆豆被送回来时,那声“阿水叔”都喊得愈发脆亮顺口。杨术依旧话少,但吩咐活计时,语气里那层看不见的冰壳,仿佛被日头晒化了些许。

这日清晨,杨术劈完柴,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出门,而是站在院里,目光扫过屋檐下那几根有些歪斜的椽子,和角落里堆着的一捆新削好的竹篾。

“雨歇了,得把西边屋檐补一补。”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正在晾衣服的阿水听,“上次大雨,有点渗水。”

阿水停下抖开湿衣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处的茅草确实有些稀疏败落,几根椽子也显出不甚牢靠的弯曲。

“哦。”他应了一声,不知该接什么话。修葺房屋是力气和技术活,他自觉帮不上什么忙。

杨术却走了过来,指了指那堆竹篾和靠在墙边的木梯:“你递东西。”

命令简单直接,阿水放下衣物,点了点头。

杨术扛来梯子,架稳了,利索地爬上去,检查檐下的情况。阿水在下面仰头看着,手里捧着几根光滑的竹篾。

“篾刀。”上面传来简短的要求。

阿水忙从工具堆里找出那把刃口雪亮的篾刀,递上去。杨术接过去,开始削砍替换的椽木,木屑簌簌落下,带着新鲜木料的清香。

阳光渐渐升高,晒得人后背发烫。阿水在下面守着,不时根据上面的要求,递上合适的竹篾、榔头、或是一碗清水。

他仰着头,看杨术在高处专注地敲打、捆绑、铺设新茅草。那双握惯了柴刀和锄头的手,做起木工和修缮的活计来,竟也异常沉稳精准。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脖颈滑下,渗进粗布衣衫的领口,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阳光味和草木的清苦气。

阿水看着看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杨术手下那新旧交替的椽木吸引。尤其是那几根新换上的,木质纹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散发着蓬勃的生气。而他手中准备递上去的竹篾,柔韧光滑,自有一种独特的韧性。

他忽然想起自己怀里那几件小工具,和枕头下那截香木。一个念头蠢蠢欲动。

趁着杨术钉牢一根椽子,暂时停手的间隙,阿水小声开口:“那个……要不,我试试编块垫茅草的竹席?能铺在椽子上头,或许……更挡雨些?”他说得有些没底气,声音越说越小。在张家,他提出任何想法,换来的多是斥责和嘲笑。

梯子上的杨术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他一眼。阳光刺眼,阿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短暂的沉默后,上面传来一声:“嗯。需要什么?”

没有质疑,没有嘲讽,只是平静的询问。阿水愣了一下,心头微松,忙道:“就这些竹篾就行,再要点水浸一下,更好编。”

“底下盆里有水。”杨术说完,便又埋头干自己的活去了。

阿水得了准许,立刻行动起来。他找来一个木盆,舀了清水,将挑拣出的长而匀称的竹篾仔细浸入水中软化。然后他坐在院子的木墩上,拿起几根湿润的竹篾,手指灵活地穿梭交织起来。

编竹席的手艺,他还是小时候看村里老篾匠干活时偷偷学的,后来自己摸索着用麦秆、柳条练过,但从没正经用过这么好的竹篾。他编得极其专注,手指翻飞,经纬交错,很快,一小片紧密平整的竹席就在他手下渐渐成型。

杨术从梯子上下来取茅草时,目光在那片初具规模的竹席上停留了一瞬。阿水的手指细长,却异常灵巧,带着一种与田间劳作不同的柔韧力道。竹篾在他手中服服帖帖,交织出整齐细密的纹路。

他没说什么,拿起捆好的茅草又爬了上去。

日头升到头顶,屋檐修补了大半。杨术从梯子上下来,额上全是汗珠。阿水手里的竹席也编好了一小块,致密结实。

“歇会儿。”杨术抹了把汗,走到井边打水冲洗。

阿水放下竹席,去灶房把早上剩的饼子和米汤端出来,又切了一碟咸菜。两人就坐在院子的石墩上,沉默地吃着简单的午饭。

吃完饭,杨术没立刻动手,而是拿起阿水编的那块竹席,仔细看了看边缘的收口和整体的紧实度,用手指捏了捏。

“编得不错。”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正收拾碗筷的阿水动作一顿,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有点痒,又有点暖。

“还……还行。”阿水低声道,手下加快了收拾的动作。

下午,修缮继续。阿水编好了足够大小的竹席,杨术将其仔细铺设在修补好的椽子上,再覆盖厚厚的新茅草,用竹篾紧紧捆扎固定。

夕阳西下时,西边的屋檐焕然一新。新茅草闪着金黄色的光,底下衬着青绿色的竹席,整齐又结实。

杨术从梯子上下来,仰头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又看了看旁边同样忙活了一天、额角沾着竹屑的阿水,开口道:“今天做得不错。”

阿水正弯腰收拾散落的工具,闻言直起身,脸上有些发热,不知是被晒的还是别的缘故,只低低“嗯”了一声。

晚饭后,杨术洗了碗,却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屋,而是在院子里那堆木料前蹲了下来,翻拣着什么。

阿水正在油灯下修补豆豆玩闹时扯破的一件小褂子,针脚有些笨拙,但很认真。

过了一会儿,杨术拿着一块尺许见方、寸许厚的木板走过来,放在阿水做针线的小桌上。那木材质地细腻,颜色温润,是很好的榉木料。

“这料子还行。”杨术的语气像是随口一提,“放着也是放着。豆豆那屋里,缺个放零碎小东西的匣子。”

他说完,也不等阿水反应,便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阿水愣愣地看着桌上那块光洁的榉木板,又抬眼望向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那块木头仿佛自带一层柔光,散发着安静的气息。

他放下针线,指尖轻轻抚过木板光滑的表面,触手微凉,但内里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可能。做一个木匣?给豆豆放东西?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他立刻起身,去枕头下拿出自己那几件宝贝工具——刻刀、凿子、小锤、磨石,还有那截被他摩挲得越发温润的香木。

他将油灯拨亮了些,就着昏黄的光线,拿起炭笔,在木板上细细勾勒出匣子的轮廓。他做得极其专注,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笔尖和眼前的木料上。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凭着手感。他尝试着调动起近日来那模糊的感知,闭上眼睛,指尖轻柔地抚过木板的纹理,感受着其间细微的“力”的走向。哪种下刀方式更顺遂木性?哪个角度能避开潜在的结节?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下刀的手似乎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笃定。刻刀划开木料,发出的声音都比往日更流畅悦耳。他小心地开出榫卯结构,每一个接口都力求精准严密。

那截放在手边的香木,散发着清宁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端,让他心神格外沉静专注,手腕稳而不僵。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次呼吸,似乎都隐隐与手中木料的“气息”有着极细微的呼应。雕刻产生的疲乏感也来得慢了许多。

时间在刻刀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窗外月色清亮,虫鸣唧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方正小巧、榫卯严密的木匣雏形在他手中逐渐呈现。盖子尚未完全分离,但已能严丝合缝地盖上。他还特意在盖顶中心,用圆凿细细旋出一个浅浅的凹窝,恰好可以嵌入一枚光滑的鹅卵石或者别的什么小玩意儿。

他长吁一口气,放下工具,才感到脖颈和手腕传来的酸胀。但看着桌上那初具形态的木匣,心里却充满了巨大的满足感。

他拿起那截香木,忍不住将其放在鼻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清冽安宁的气息仿佛能洗去所有疲惫。

就在这时,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轻响。

阿水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把未完成的木匣和工具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

杨术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像是起夜。他目光扫过小桌上那盏亮着的油灯、散落的工具和那个已然成型的木匣,脚步顿了一下。

阿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屏住呼吸。

杨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拿起那个木匣,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那严丝合缝的榫卯和盖子上那个别致的小凹窝。他的手指抚过光滑的木料表面,在那细腻的触感上停留了片刻。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比白日柔和了些许。

“做得不赖。”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比平时似乎少了几分冷硬,“早点睡。”

他将木匣放回桌上,转身走向屋后的茅房,没有再多看阿水一眼。

阿水愣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远去,才缓缓松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胸腔里的心脏却后知后觉地狂跳起来,一下一下,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着桌上那只被杨术评价为“不赖”的木匣,又看看手边那截莹润的香木,一股混杂着欣喜、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安定的暖流,缓缓淌过心田。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沉。梦里不再有冰冷的河水和失去的惶恐,只有温暖的阳光、竹篾的清香,和一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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