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去世得早,我爸从没跟我提过他的事。”他拿起锦盒,底部刻着一行小字,“丙子年秋,锁魂阵启,以血为引,以身镇邪。”
丙子年,正是十年前。
“这么说来,你爸当年布阵,用的不仅是自己的血诺。”
洛白突然反应过来,将自己的玉佩与玉玦并在一起,断裂处严丝合缝“所以说还有钟家的血脉!这半块玉,难不成是我母亲的?”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
沈夜一把将洛白拉到身后,桃木剑金光乍起,院墙上站着个穿黑袍的人影,兜帽下露出的手,正捏着半块铜镜。
“呦,看来你们找到关键的东西了。”人影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那沈老头藏的东西,果然在这呢。”
“你是谁?”沈夜的铜钱在胸口发烫,预警着强烈的邪气。
黑袍人笑了笑,扔出铜镜碎片。
碎片落地的瞬间,映出的不是两人的影子,而是十年前的画面。
天台上,沈父举着桃木剑刺向黑雾,身边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手里握着与洛白同款的玉佩。
黑雾中伸出无数黑影,卷走了女人手中的半块玉玦。
沈父怒吼着将黄铜钱抛向空中,阵法启动的金光里,女人的身影渐渐透明……
“那是我妈!”洛白失声喊道。
画面里的女人,分明和他合影上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还有我爸。”沈夜的声音发紧,画面最后,沈父跪倒在阵法中央,胸口的残印开始发光,而黑袍人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偷来的阵眼碎片。
“你们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消失吗?”
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沈夜,你父亲用自己的魂魄加固了锁魂阵。而洛白,你母亲为了护玉,被心魔拖进了镜中世界。”
玉佩和玉玦同时剧烈震颤,暖光几乎要将整个房间点燃。
洛白的眼前闪过无数碎片。
母亲抱着他唱童谣的手,玉佩第一次发烫时奶奶含泪的眼,地下室里那个与自己相似的镜像,带着和母亲一样的白裙。
“那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死还是活着?”沈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半活着,一半死了。”黑袍人掂了掂手中的铜镜。
“沈父的魂魄困在阵眼,成了守阵的傀儡。洛母的肉身被心魔吞噬,只剩一缕残魂锁在镜中。你们要是想救他们…”
他突然将铜镜砸向地面。
碎片四溅的瞬间,无数黑影从镜面涌出,为首的那个,竟长着与沈父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双眼空洞,手里握着染血的桃木剑。
“你们就先过了这关。”
黑袍人的身影融入阴影,“记住,如果杀了傀儡,沈父的魂魄就彻底散了。如果打碎了镜像,洛母的残魂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父模样的傀儡已经挥剑刺来,桃木剑的金光带着熟悉的气息,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洛白看着镜中映出的白裙影子,母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小白,玉碎了可以重圆,心要是乱了,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不要伤害他!”沈夜避开傀儡的剑锋,对洛白急声道,“洛白!铜钱在发烫,他还有意识!”
洛白猛地回神,将玉佩贴向傀儡的眉心。
暖光涌入的瞬间,傀儡的动作顿住,空洞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镜中的白裙影子也在此时伸出手,掌心对着洛白的玉佩,像是在呼应。
“沈夜!用玉合阵!”洛白喊道。
沈夜立刻将锦盒里的玉玦抛过去。
两块玉在空中合二为一,爆发出的光芒将傀儡和镜像同时笼罩。
黑影在光中尖叫着消散,傀儡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金光,融入沈夜胸口的残印。
镜中的白裙影子笑了笑,化作暖红流光,钻进洛白的玉佩。
院子里恢复寂静,只有石桌上的照片背面,多了一行新的字迹:“守阵者非傀儡,镜中人是归魂。”
机械音在这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亲情线碎片已收集。下一阶段:真相局开启。”
“规则:找到十年前的阵眼,唤醒守阵人。”
“提示:所谓心魔,本就是未完成的执念。”
洛白握紧重圆的玉佩,暖流里似乎多了一丝温柔的触感,像是母亲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沈夜摸了摸胸口发烫的残印,那里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的邪气,而是与桃木剑同源的暖意。
“我们现在去阵眼。”沈夜拿起照片,指尖划过父亲模糊的笑脸,“不管是执念还是心魔,我们都该有个了结了。”
洛白点头,看向院门的方向。
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明亮,照亮了胡同尽头的路。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关卡,在晨曦中悄然拉开序幕。
天边的鱼肚白渐次染上暖橙,老城区胡同里的青石板路被晨光浸得发亮。
沈夜将那张泛黄的照片塞进背包,指尖触到黄铜钱时,胸口的残印仍在微微发烫,像是父亲残留的气息在无声指引。
洛白握紧重圆的玉佩,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
方才镜中母亲的笑容犹在眼前,那道化作流光钻进玉佩的残魂,让玉身多了层温润的光晕,仿佛有了生命般轻轻搏动。
“沈夜,十年前的锁魂阵,你知道在哪吗?”洛白踢开脚边的枯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从未想过,父母的“远行”竟藏着这样的惊心动魄,而自己佩戴了二十多年的玉佩,竟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沈夜沿着石榴树的阴影走到院门口,抬头望向胡同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树身缠着几圈褪色的红绳,树干上有个模糊的刻痕,像极了他脖子上黄铜钱的纹路。
“我爸以前带我来过城郊的废弃工厂,他说那里是爷爷当年炼法器的地方。”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洛白。
“那个机械音说阵眼是需要唤醒的,而我爷爷的法器里,只有镇魂钟能震荡魂魄。”
话音刚落,洛白的玉佩突然指向胡同东侧。
两人对视一眼,顺着玉佩指引的方向快步走去。
越往东走,周遭的建筑越发破败,墙壁上爬满枯藤,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老城区中心的烟火气判若两地。
转过街角,一座被高墙围起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铁锈斑驳的大门上挂着把铜锁,锁孔里长满绿锈,门楣上“沈家工坊”四个大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轮廓。
沈夜试着推了推门,门板纹丝不动,却在他抬手时,胸口的残印突然爆发出金光,铜锁“咔哒”一声自动弹开。
“这是沈家人的血脉。”洛白看着门内丛生的杂草,玉佩的暖意愈发明显,“沈夜,你爷爷的结界,只认自己人。”
院子里的景象比外面更显荒凉。
西厢房的屋顶塌了一半,露出黢黑的椽子。
北屋的窗纸早已烂成碎片,风一吹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唯有正房门前的石阶干干净净,像是常有人走动。
沈夜的桃木剑在这时微微震颤,剑身上的纹路亮起淡金色的光。
他走到正房门口,指尖刚碰到门板,屋内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地面。
“那里面有东西!”洛白按住发烫的玉佩,“气息很杂,有邪气,还有,和我妈相似的波动。”
沈夜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房门。
灰尘在光柱中飞舞,迎门的香案上摆着尊落满蛛网的三清像,而香案前的地面上,蜷缩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用枯瘦的手指在青砖上画着什么。
听到动静,老者缓缓转过头。
他的脸深陷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浑浊的瞳孔里布满血丝,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沈家的娃娃,你终于来了啊。”
“你是谁?”沈夜举起桃木剑,注意到老者的手腕上戴着串发黑的铜钱,款式与他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香案下的暗格。
洛白走过去,发现暗格上刻着与锦盒底部相同的字迹:丙子年秋,锁魂阵启。
他伸手拉开暗格,里面放着个青铜铸就的小钟,钟身上刻满云纹,钟口镶着圈朱砂,正是沈夜提到的镇魂钟。
拿起镇魂钟的瞬间,玉佩突然剧烈跳动,钟身也随之发出嗡鸣。
老者的笑声突然变得尖利:“钟家的血脉也来了!好,好得很!真是太棒了!”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十年了,总算能凑齐钥匙了。”
沈夜这才看清,老者的后心插着半截桃木钉,钉身已经发黑,周围的衣服被血渍浸透,变成深褐色。
“你是我爷爷的亲传弟子?”他想起父亲偶尔提过的旧事,爷爷晚年收过个关门弟子,负责看守工坊。
老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洛白手中的镇魂钟:“锁魂阵的阵眼,就在钟里。当年沈老先生布下三重大阵,外阵镇邪,中阵锁魂,内阵藏心。”
“而你父亲用魂魄加固的,是外阵。你母亲的残魂守着的,是中阵。而内阵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青砖上,“藏着启动阵法的真正钥匙。”
洛白的玉佩贴在镇魂钟上,暖光顺着钟身的纹路游走,在钟底映出个模糊的印记,那印记竟与他掌纹的走势完全吻合。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所以,钥匙是我?”他愣住了,奶奶临终前曾说过,钟家血脉是打开某样东西的钥匙,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胡话。
“是钟家的血脉,也是沈家人的执念。”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是换了个人。
“沈老头当年算到丙子年会有大劫,特意将玉分两半,一半给沈家儿媳,一半留给钟家后人。他说,阴阳相济,方能破局。”
沈夜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爷爷的笔记里可从没提过玉玦的事。”
老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因为我就是当年守阵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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