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带着闫时的话砸在两人心上。
洛白下意识攥紧玉佩,但是暖流似乎也挡不住那句“养邪”带来的刺骨寒意。
他看向沈夜,对方握着桃木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侧脸线条紧绷,显然被“困住你体内的东西”这句话狠狠击中。
“你在撒谎,你别想骗我。”洛白先开了口,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稳,“奶奶说过,钟家血脉世代驱邪,从无例外。”
闫时挑了挑眉,弯腰捡起一块镜子碎片,对着洛白晃了晃:“例外往往藏在最不想承认的地方不是吗?那么你仔细想想,每次你情绪激动时,身边是不是总会有黑影聚集?就像刚才天台上,那些镜像怪物对你的气息格外敏感呢~”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沈夜的剑气打断。
桃木剑的金光擦着他耳边飞过,击碎了身后一块残留的镜片。
“闭嘴!”沈夜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应该知道挑拨离间对我们没用的。”
“呵~是不是挑拨,你们心里难道不比我清楚吗?”闫时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沈夜,你难道敢说自己从来没有梦到过黑色的雾气?洛白你敢保证那块玉佩发烫时,你没有过毁掉一切的冲动?”
两人同时沉默。
沈夜确实做过那样的梦,梦里的黑雾黏稠,总在他意识边缘盘旋,带着吞噬一切的**。
而洛白攥着玉佩的手紧了紧,刚才在地下室看到与自己相似的脸时,他心底确实掠过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仿佛那冰冷的眼神本就属于自己。
“机械音说信物能验真身。”洛白突然开口,将玉佩举到沈夜面前,“所以沈夜你的铜钱也能,对吗?”
沈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他解下脖子上的黄铜钱,与洛白的玉佩轻轻相触。
两物相碰的瞬间,金光与暖红交织,形成一道柔和的光壁,将两人圈在其中。光壁外的闫时脸色微变,往后退了半步。
“你看,光没灭。”洛白看着交相辉映的光芒,眼底的迷茫散了些,“如果我们真的如你所说,受你挑拨。信物不会产生共鸣。”
沈夜的心也定了定。
他想起刚才血脉觉醒时,两人身上的印记相互呼应的瞬间,想起洛白那句“因为你是沈夜”。
信任或许经不起复杂的推敲,但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比任何质疑都更真切。
“看来你们选择相信彼此啊。”闫时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幽深,“可惜了,信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其实不堪一击。”
他突然抬手,指向沈夜,“你体内的东西,是十年前锁魂阵没能彻底困住的邪祟。你父亲因为布阵失败,所以让你成了半人半阵的怪物”
“你放屁,我不是怪物!”沈夜的情绪骤然失控,掌心的残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冷。
黑影从他脚下蔓延开来,顺着光壁攀爬,试图将那片温暖吞噬。
“沈夜!”洛白立刻上前,用玉佩抵住他的手背。
玉佩的暖流涌入,红光像是遇到了克星,迅速退去。
沈夜猛地回神,看着自己险些失控的手,又看向洛白担忧的眼神,喉结滚动:“我……”
“别激动,他就是在激怒你。”洛白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心魔最怕的就是清醒。”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沈夜脑中的混沌。
他看向闫时,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你想让我失控?”沈夜握紧桃木剑,金光重新凝聚,“锁魂阵困的不是邪祟,是心魔。你想让它破封,所以你激怒我。”
闫时的脸色终于变了。
洛白趁机将玉佩贴近沈夜的残印,玉佩的暖光与残印的红光再次相遇,这一次没有冲突,反而像是水融入水,在两人交触的地方形成一个完整的符咒图案。
“奶奶说过,血脉相生相克。”他看向闫时,眼神清明,“钟家血脉能养邪,前提是,先能镇住邪。而沈夜的残印,根本不是锁魂阵的核心,而是钥匙。”
“什么?”沈夜愣住。
“你父亲布的不是困阵,是养阵。”洛白的声音清晰,“他用自己的血脉为引,让你在觉醒时能掌控体内的力量。刚才铜钱认主,桃木剑共鸣,都是在帮你解锁。而闫时。”
他转向笑容彻底消失的闫时“你才是想破阵放邪的人。守门人,不过是你给自己安的假身份。”
机械音恰在此时响起,冰冷无波:“真相碎片已获取。血脉觉醒阶段进阶。”
天台的地面突然震动,三道光柱从三人脚下升起,分别对应着铜钱、桃木剑和玉佩。
光柱中浮现出更多画面,沈父布阵时的决绝,洛母封□□魔的背影,以及闫时十年前在事故现场偷走阵眼碎片的狞笑。
“呵,看来你们选对了呢。”闫时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光柱的力量排斥。
“但游戏还没结束。血脉的代价,你们迟早要付。”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只留下最后一句。
“下一个关卡,轮到你们的长辈了,看你们如何应对便是。”
光柱散去时,天台上的镜片碎片彻底失去了光芒,化作普通的玻璃碴。
沈夜看着掌心完整的符咒,又看向洛白手腕上与玉佩同步发光的印记,终于松了口气。
“所以,我体内没有邪祟对吗?”他确认道。
“只有需要被接纳的心魔。”洛白笑了笑,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就像我血脉里的两面性,关键在于自己选哪一面。”
沈夜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想起初见时洛白冷淡的样子,再对比现在的坦诚,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那我们接下来?”
“我们去找剩下的人。”洛白将玉佩重新挂回颈间,“机械音说存活人数还是86,说明其他人也在经历考验。我们得搞清楚,这场游戏到底是谁在操控。”
沈夜点头,收起桃木剑:“咱们先去汇合,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暂时避开镜像的追踪。”
两人并肩走向楼梯间,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沈夜侧头看了眼洛白,对方似乎察觉到,转头对他笑了笑。
信任或许不能一劳永逸,但此刻握紧的信物,和并肩前行的脚步,已经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远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信任线已确认。下一阶段:亲情局开启。”
“规则:揭开长辈的秘密,或被秘密吞噬。”
“提示:有些守护,藏在谎言里。”
避开镜像追踪的地方,是沈夜幼时住过的老城区胡同。
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光,两侧的四合院都还挂着褪色的门帘,只有最深处那扇朱漆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绿锈迹斑斑整的跟古董似的。
“这里是?”洛白看着门楣上模糊的“沈府”二字,脚步顿了顿。
玉佩在这时微微发烫,比在天台上时更甚,像是在回应某种熟悉的气息。
“这里是我爷爷以前的住处。”沈夜推开门,吱呀声划破寂静“锁魂阵的古籍原本藏是在这里的,后来我爸移走了。
但这里的结界是爷爷亲手布的,镜像进不来。”
院子里的石榴树逐渐枯萎落下了一地的枯叶,石桌上还摆着半盏残茶,像是主人刚离开不久。
洛白走到东厢房门口,指尖触到门板时,玉佩突然灼热起来,烫得他低呼一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沈夜立刻上前抓住洛白的手。
“这里面有东西。”洛白盯着门板上一道细微的裂缝,“和玉佩的气息很像。”
沈夜抽出桃木剑,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有着薄薄一尘灰,迎门的八仙桌上摆着个褪色的相框,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中山装,眉眼竟与沈夜有七分相似,只是笑容更温和些。
相框旁,静静躺着一个暗红色的锦盒。
洛白的玉佩烫得几乎要脱手,他走过去打开锦盒,里面铺着的黄绸里放着半块断裂的玉玦,纹路竟与他的玉佩完全吻合。
两物隔空相对的瞬间,刺眼的光晕同时炸开,在墙上投出重叠的影子,那影子分明是个梳着发髻的女子,怀里抱着个襁褓,正对着照片里的男人笑。
“这是?”沈夜凑过来,瞳孔骤缩“洛白,照片背面有字!”
洛白翻过高脚相框,背面的钢笔字已经被磋磨掉了一点,但却仍能辨认:“钟家女,沈门媳,玉分两半,阵合阴阳。”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钟家女?洛白的奶奶是钟家最后的传人,难道说?
“刚刚那个机械音说咱们的下一阶段是亲情局。”
洛白指尖划过断裂的玉玦“我在想,这半块玉,会不会和我爸妈有关?”
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父母的样子只存在于一张泛黄的合影里,奶奶总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沈夜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男人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串与他脖子上同款的黄铜钱,只是数量更多罢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