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暗自神伤许久,秦鹤川放下手中的碟子微微转身看向谢与,并未出声,只是这样默默看着他。
秦鹤川不知谢与此时在想些什么,却莫名觉得他在难过。
“督公这是什么了?可有明白这女子为何这般?”
谢与回过神来,缓缓转头看向秦鹤川,伺候殿下时他总是躬着身子垂着头,即便是站着看上去也没有比秦鹤川高多少。
秦鹤川没有抬头看人的习惯,视线只落在谢与下颌处,便不再抬眼,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谢与此时的神情。
“殿下,奴婢... ...”
谢与知道自己应该说不知道,可是,当他的目光停留在秦鹤川低垂的眼眸时,他却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至少告诉殿下一点点他那见不得人的,隐晦的心思。
谢与在放肆,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他应该说的,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对着他的殿下表达不能说出口的情意。
“奴婢想,也许是那女子觉得自己久在勾栏,身子污秽,自觉不配吧... ...”
“既然早知自己不配,为何还要相爱。”
秦鹤川吃着饭也觉得有点食不知味,只是闲来无聊的翻着看看的书,方才一问不过是随口说说,只是不知为何谢与却有如此反应,不觉多了几分兴趣。
秦鹤川感觉得到谢与有话未曾说尽引着他想让他多说几句。
“... ...哪怕触不可及,可心里总还是有几分妄念... ...”
爱这个字,可要他怎么克制呢。
秦鹤川一手撑着脑袋,侧身看了看谢与,想要说些什么,还未来及开口便被打断。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林白在屋外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秦鹤川停留在谢与身上的目光不过一刻,便有被分散开了。
“进来。”
看着自家主子也不太怎么避着谢与,林白看了眼秦鹤川,见人轻点了下头便开了口。
“主子,林将军又派人来了,问您何时回去。”
“知道啦。”
催的这么紧,想必是有正事。
方才还在心思还在谢与身上的秦鹤川就转眼便抛之脑后。
虽然秦鹤川什么都没说,但谢与极有眼色的垂眸退下,还亲自动手把餐盘收拾好,一起带出去。
直到林白的确感觉不到谢与的气息后,才凑近秦鹤川身边说了几句。
福祯就在不远处等着谢与,见人来了直接把谢与手里的餐盘给接了过来,还往后看了一眼。
“师父,这林白找殿下是有什么急事吗?”
谢与眼眸一暗,低声吩咐道:“去查查宫里最近有什么异样... ...尤其是太后那边。”
“是,奴婢知道啦。”
谢与知道,在这宫里要说殿下还有什么牵挂,怕也只有太后了。
只是可惜太后从前虽然对殿下诸多怜爱,太后慈心,殿下幼年之时若不是太后偶尔照拂,恐没有今日。
可宫中皇后势大,又有母家撑腰,太后病重,时不时便糊涂了,母族败落,与陛下也不甚亲厚,如今年迈,皇后统管后宫,太后的安危康健都在皇后掌控之中。
秦鹤川虽然时不时会去看看,但毕竟已经出宫开府,出入宫门没有那么方便,大多时候都是谢与多去走动。
可谢与对太后那边很是上心,若是太后那边出的事,那他也应该会早早接到密报,何至于殿下都收到了消息,自己这边却杳无音信。
谢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为保万全还是让人去调查清楚。
而在房内的秦鹤川正听着林白的禀报,思绪流转到了从前。
那时候的秦鹤川还没有遇到谢与,秦璟川比他大些,也更聪明些,早早被皇后接去扶养,而秦鹤川却无人问津,也没人愿意管他。
在他的印象中,其实对于幼年的回忆秦鹤川已经不甚清楚了,只是脑海中依稀还记得皇祖母抱着他,喂他吃糖的画面,仅此而已了。
后来太后身体不太好了,三不五时缠绵病塌,偶尔能见上一面的时候,皇祖母都会拿出一颗糖来,送给他。
“殿下,殿下?”
林白还躬身低头等着吩咐。
“... ...没事,下去吧。”
秦鹤川转手去拿那本被放在一旁的话本,等了片刻,秦鹤川半倚在塌上,翻了翻,林白却还没退下。
“怎么?还有事?”
林白低着头暗自转了转眼神,嘴巴翕合犹豫,还是开口。
“殿下,对谢督公是否还... ...心有怜惜?”
“怜惜”这个词林白自己也知道形容的不太合适,只是殿下刚从南国回来就被林家派来跟着他,自然知道后来自家主子跟谢督公那点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关系变得尴尬生分了许多。
在旁人眼中看来指不定还觉得他们之间相处过于暧昧,可林白却瞧得出来,其实两人貌合神离。
“怎么?对我的私事这么感兴趣?”
秦鹤川没有直接回答林白的问题,反而漫不经心地咧嘴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冷。
“属下不敢,只是下面线人来报说,在太后宫里发现几个宫人,似乎是谢督公手下的,不知殿下是否也派了谢督公看顾太后。”
林白垂眸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知道了,他的事你不用管,看着点就行。”
林白到底也没问到一句准话,只是退离房间后把自己挂在房顶上守夜时,想着殿下那句“私事”看来还是很在意谢督公的。
夜深霜重,谢与不方便再去打扰殿下了,只得回了自己房间。
清晨的钟声在古寺中回响,小鸟在屋檐上停留着,在诵经声中沐浴日光。
谢与早起安排好马车,连茶盏,桌垫,毯子之类的都让福祯准备了不少,生怕殿下再路上受到一点颠簸,只是还没等到殿下就看到吴约带着带着身边的随从往这里走。
谢与的好脸色从来都只给秦鹤川一个人,此刻没有转脸就走,实在是因为这人是殿下选中的,多少给两分颜面。
“督公好早,殿下马上就整理好了,在下跟您一起等等吧。”
吴约边走边给谢与俯身作揖,言语间并无半分不妥之处,可这话在谢与耳朵里却只觉得讨厌得紧。
看着福祯将马车行李都备好,谢与才勉强分给身边人一个眼神,从上到下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眼神跟带着倒刺的刀子似的,每划拉一下就恨不得扒下一层皮肉来。
“师父,都整备好了,可以随时启程,要不去催催殿下?”
福祯看着这督公的眼神随时都能跟吴约公子吵起来的架势,想着打个岔,想着把两人分开,没想到反而惹着自家督公不快了。
哼,怎么着,不过区区一个吴约也配让咱家退避,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殿下乐意瞧上他两眼罢了,凭什么要让自己退让,他也配?
话自然没能说出口,只是咱督公心里可说了不下百八十遍了。
“吴约小公子陪殿下游玩有些日子了吧?”
谢与心里就是再有不满,却也面上不显,聊起来也是轻描淡写,仿若真的只是闲聊两句。
“督公过誉了,我只是偶然有幸得了殿下的青眼,殿下说近日多读史书因而让我作陪,不过三五日的功夫,虽然在殿下身边时日不长,却也常听到殿下对督公多有赞誉,办事妥帖,在下应当多多向督公讨教才是。”
吴约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不过顷刻便让谢与对他的态度转变了一些。
别说是世家的公子哥,就算是街头巷尾的茶馆也无人不知三殿下与谢与纠缠不清的暧昧关系。
吴约也不是傻子,昨天谢督公傍晚时分才到,想必是听闻了三殿下的消息赶来的,开门那一刻谢督公的眼神落在三殿下身上时是那样难以言表,他就站在一旁将着一切都看在眼里,就是猜也能猜到两分了。
更遑论谢督公来到这后对自己态度与其说是不冷不热,不如说是更添了几分厌烦,他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上谢与。
福祯就算再不聪明,眼力见也是极好的,看得出来自家督公情绪缓了不少,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史书?殿下是在看书,只是昨晚看的也只是些话本... ...难不成殿下是觉得自己胸无点墨,才只与自己说话本的... ...
罢了。
“既然殿下喜欢,那吴小公子更要尽己所能,好好陪着殿下才是。”
谢与咬了咬牙有些笑不出来。
“殿下您来了,这边请,一路上都已安排妥帖,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谢与就是心里再膈应,在看到秦鹤川的那一刻却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躬着身跟着殿下侧后方,秦鹤川阔步向前时会有一片衣角偶尔擦过他的手臂。
每当有机会能与殿下同行时,谢与总是垂着头,期待着那片衣角拂过他手臂的感觉。
“没什么,走吧,吴约跟上。”
谢与扬着的嘴角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僵住了一瞬,他眼睁睁地看着吴约抬脚上了殿下的马车。
在帘子落下的那一刻,看到了摆在桌边的昨晚的那个话本,只是话本上面压了一本史论通鉴。
谢与的眼神不过在那上面停留了一秒便已觉得心脏酸涩的发疼,方才那点衣角的轻抚所带来的丝丝甜意已经被疯狂的腐坏的妒意所淹没。
而那挂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了形,帘子落下,车轮轻动,只有谢与仍然留在原地,望着他的殿下,自己被扔进了寞落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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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安排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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