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莎奶奶,主城干道面包房的主人,被邻居们送回了家,身上全是血。
她不明白,怎么会呢?她的小杰克,她最最乖巧懂事的小孙子,怎么会当街刺杀梅特涅夫人呢?他最喜欢梅特涅夫人了,不是吗?上次她用梅特涅夫人给的那枚银币去给小杰克买了一双新皮鞋和木马,他可高兴了,“耶!致敬最伟大的领主大人!”,她到现在都记得杰克手舞足蹈的样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昨天还在拿着风车、穿着皮鞋在街上疯跑的孩子,今天怎么就拿着匕首刺杀梅特涅夫人、然后又变成了一具尸体呢?
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她,一直不停地说安慰的话,包括总是和她吵架的酒馆老板。
“我就说,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总是惹来祸事。”
“……太可怕了……眼睛都……太异常了……红发……像魔鬼一样……”
“……诅咒?……发狂……天火……”
泰莎奶奶没有继续听,她太难过了,从前,面包、蜂蜜和杰克总是带给她快乐,现在,杰克走了,面包和蜂蜜也不再香甜了。
泰莎奶奶坐在小杰克的床上,抱着他的衣服和玩偶,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阳光照在了她冰冷的尸体上。
在这之后,主城又发生了好几起孩童暴起伤人事件。由于每次伤人事件都十分突然,应对措施有限,有许多孩子在被当场反制的时候重伤甚至死亡。
阴影笼罩着整个城市。人们渐渐开始传言,这些突然发狂的孩子,浑身发热,眼神发直,就像天火入体。
这是领土上人人讳莫如深的话题。传说,梅特涅最早就是因为躲避天火来到这里的。
恐惧蔓延的同时民众愤怒的情绪也日渐增长。越来越多孩子不明不白地死去了。甚至有传言开始说,梅特涅的权杖被外人染指,灾难也随之降临。
萨莉娅有点烦躁,她最初只是拿了一朵杜林从南部带回来的火心花,想让拉车的马匹发狂,或是让一些对她的统治不满的群众冲她扔石头,没想到竟是一个孩子冲了出来。
萨莉娅敏锐地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正在逐渐偏离脱离她的掌控,有人想将她赶出领主府。
这个人到底是谁?
萨莉娅的手捏紧,如果不是确信她和杜林之间绝对牢固的共生关系,她几乎都要怀疑他了。
希尔坐在角落,身形几乎透明,他变得更加沉默了,总是用沉沉的目光看着萨莉娅,一眨不眨地,不知在想什么。
萨莉娅并没有费心思去猜希尔在想什么,不管他在思考什么,只要他的感情还牢牢掌握在她手里就行。她总归是要杀了他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或许是寒风入户发出的呼啸声过于刺耳,萨莉娅感到格外烦躁,她忽然就看不得希尔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只是一具会活动的尸体——当然,他甚至连尸体都算不上。
她走近希尔,想要拉他的袖子,但发现碰不到希尔后,她猛地抄起起桌上拆信封的刀,猛地划破手掌——看来,她也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碰到希尔的诀窍。
她将手掌盖到希尔脸上,粗暴地将血抹到他脸上,宣泄着心中的烦闷。
而希尔早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嗅到了异常,“萨莉娅,你身上……”没等话说完,萨莉娅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希尔,这时候不需要你讲话。”
希尔惊讶地看着萨莉娅,即使经过数次对峙,萨莉娅还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卸下过伪装的面具。
萨莉娅的动作还在继续,她看着希尔的身影逐渐实体化,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他就是要依附着她才算是个人,不然,他只是一抹被所有人遗忘的可悲的影子。他被牢牢掌控在她手里,她要他生,那他就可以继续在世间游荡;她要他死,那他就连个残魂都留不下。她绝对掌控着一切,她站在最高点俯瞰一切,希尔、领主之位、以及其它所有一切 。
希尔一把攥住了萨莉娅的手,说道:“萨莉娅,冷静一点,你的身上有火心花的味道。”
萨莉娅甩开他的手,将他摁倒在床上,然后也翻身骑了上去。摸着手下冰凉的□□,观察着他脸上情绪的变化,萨莉娅感觉疯狂逐渐占据她的大脑。
此刻的她全凭**行事,以最原始、最野蛮、最粗鲁的方式。身下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属于她。她感觉到自己体内仿佛有团火在烧,她急切地纳入他,汲取着他身上的凉意。她胡乱地吻着希尔,舌尖被咬破,血液不断渡过去。
希尔包容地承受着萨莉娅给予他的一切——疼痛,掠夺,毫不温存的吻,毫不怜惜的揉捏。他很清楚此时的萨莉娅被什么东西迷惑了心智。但她总会清醒。清醒过后呢?哪怕是在他心窝上插刀,她都不卸下自己伪装的面具。如果她清醒后回忆起自己失控的样子,她会怎样对待他呢?
她还会和他说话吗?她还会见他吗?他不愿细想问题的答案。
那就珍惜这一刻吧,起码此时她就在他怀里,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萨莉娅,用你的鲜血、你的汗水、你的爱、你的欲,淹死我吧。
潮水涨起又退去,烈火熄灭又燃烧,他们像两只搏斗的兽,紧紧纠缠着,身上沾满对方和自己的血,撕咬着对方的皮肉。
希尔伸手拨开萨莉娅脸上汗湿的长发,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晶莹剔透,毫无生机。那不是萨莉娅的眼睛。他的唇靠近那双眼睛,轻轻贴了上去。
萨莉娅不耐地偏过头,她看着眼前的希尔,双眼迷蒙,可爱极了,她勾着希尔的脖颈拉近自己,享受地抱着他冰凉的身躯,感到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充实与满足。
没关系的,问题总会解决,敌人总会消灭。她总是能剩最后一口气,她会活着,她什么都不会失去。
打起精神来,萨莉娅,你没有把事情搞砸,你只是有点措手不及而已。
去找缪尔神官或者杜林,找到抑制火心花的方法。搞清楚主城里还有谁拿着火心花。
对,没错,就是这样,顺着火心花的线索去查。哦,还有上次的火灾,全都不要放过。还有南边,得让约克公爵快速剿灭那群渣滓。
看,问题迎刃而解,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
萨莉娅脑子里那根突突直跳的神经逐渐平复下来,但神智依旧混沌迷乱。她看着希尔,抚摸着他冰凉的身躯。
该死,她想让这副身躯和她一样燃烧。
她的手下移,来到希尔的腰侧,轻点着他的人鱼线,又逐渐后移,像一尾灵巧的鱼,湿漉漉地滑过,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尾椎骨上。
她的手轻轻在希尔腰后摩挲,摸到了两个小小的下凹,那是他的腰窝——真遗憾,萨莉娅想起希尔还是个正常人的时候,每次情浓时,他的腰窝上总是盈着汗珠,反射在昏黄的烛光下。
手又顺着脊椎一节节往上抚摸,萨莉娅漫不经心地想,现在的希尔多脆弱啊,他完完全全依附于我。
一边想,她一边收紧缠在希尔腰间的手臂,死死箍着,像是一条致命的美人蟒。
希尔颤栗着,快乐到落泪,他紧紧贴着萨莉娅,不留一丝缝隙。
他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经由他们最亲密的相连处顺着萨莉娅的脊柱而上,滑过她的胸膛与心脏,最后来到了她的眼睛。
希尔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另一个自己经由萨莉娅空洞的双眸与灵魂对视——迷乱、颓丧、悲伤,彻彻底底的傻瓜,可悲的牺牲品。
但是没关系,爱情本就是毒药,希尔自嘲地想。他也对自己的忍痛天赋感到惊讶。
火烧了整晚,像是在地狱,又像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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